离开商业游戏环境后，三个十年老同事做了一款“顶视角黑魂”
用顶视角还原《黑魂》的战斗体验。文/菲斯喵在商业游戏圈共事了十年之后，策划Bingo与美术不动以及程序阿楠，组成了三人组工作室「眼镜猫游戏」，开始做自己真正喜欢的游戏。在过去一年半的时间里，这个小团队投身于《斩妖Raksasi》的创作中；而作为他们的首款独立游戏，《斩妖Raksasi》获得了行业的认可，并入围2019 indiePlay中国独立游戏大赛的「最佳设计奖」。
葡萄君是被《斩妖Raksasi》所触动的评委之一，让我感到眼前一亮的在于它设计了一种少见的动作体验：为了还原贴合现实的战斗，本作借由Rougelite玩法与顶/俯视角去表现硬派的剑戟格斗；尽管人物展示性有所削弱，但玩家操作人物进行招式的打击与闪转走位时，会更注重距离的判断与节奏的控制。试着把《刀剑封魔录》的世界观，《黑魂》系列的战斗，《以撒的结合》的地牢机制以及《死亡细胞》的成长体系组合起来，你或许就能够大概感知到《斩妖Raksasi》的气质——事实上，眼镜猫三人组的确从这几款作品中得到了启发。「与其他游戏的本质区别在于我们的核心战斗系统不一样。」Bingo告诉我，尽管制作《斩妖Raksasi》的过程中对其他作品有所参考，「但顶视角的近战动作核心，决定了它独特的味道。」
不动表示：「如果有玩家玩过《斩妖Raksasi》后想到了《刀剑封魔录》，我会觉得我要传达的东西传达出去的。事实上，我们要表达的世界观，确实呈现了整个类似《刀剑封魔录》的氛围。不过，两个游戏的风格其实不是一类的。」说起来，三人组的从业年限都在10年以上，策划Bingo更是在圈内待了17年之久，不过他们此前的开发经验都只限定于手游和端游，此前更是从未尝试过动作类游戏。在缺乏充分经验的情况下，这个小团队为何要选择做一款门槛颇高的硬核动作游戏呢？而他们又是如何确立顶视角战斗的核心体验？以及怎么思考这类机制的市场接受度？带着相关问题，葡萄君与眼镜猫三人组进行了交流。为何离开商业环境，去做硬核动作游戏？葡萄君：三位好像一起共事了十年。不动：是的，我们三个人都是在广州，然后十年前都在网易工作，之后又都从网易去了简悦，简约后来被阿里收购，我们也还是在一起工作。葡萄君：听闻你们三位是采取远程协作来进行创作的？
因为三个人都戴眼镜又都喜欢养猫，故而把团队名称定为「眼镜猫游戏」Bingo：是的。因为有十年合作时间，养成了一定的默契，然后尝试过远程协作没问题后，就采取了这种合作方式。葡萄君：那是什么让你们决定离开商业游戏环境去做独立作品？
眼镜猫三人组曾带着游戏参加日本的bitsummit游戏展会阿楠：一开始并没有想说要做独立游戏。我的朋友的话可能都比较了解，我这个人经常会有一些想法，有些可能不太切实际，但有些想法会试着把它做成个demo，放在那个地方了，然后感觉它像个种子。慢慢就觉得商业游戏环境待太久了，就想起那个时候的种子，而我们也都很希望可以让它继续成长。不动：我们三个已经做了将近十年的商业游戏了，感觉每天都在搬砖，而我们三个都觉得自己还想要进一步成长。阿楠是个实践能力很强的一个程序员，在刚好的时间点里，他把顶视角的近战demo做出来之后，我们觉得好像比之前提出的所有点子更要让人眼前一亮的，于是就说可以尝试一下。葡萄君：可以说说你们是怎么把最初的创意一步步丰满起来的吗？阿楠：我们一开始想要顶视角来还原《黑魂》的战斗体验，然后它最核心的部分就是顶视角的战斗。你玩这款作品时，要注意动作节奏和位置。跟敌人战斗的时候，你需要很小心的保持距离，然后抓住机会靠近攻击对方。但只有这样一个核心，它是不够的。
后来我们就选加入《以撒》的模式，这也是因为我们都很喜欢玩《以撒的结合》。当然我们也注意到，这款游戏的丰富程度和可玩度我们是做不到的，我们自己试完也得到一些反馈，就会觉得说耐玩度可能还是不够，而且很多人希望有更多成长的要素，所以说我们又从《死亡细胞》那里学到了很多优秀的设计。Bingo：这个问题我补充一点。我们参考了《以撒的结合》在Rougelite方面的设计，也学习了《死亡细胞》里的一些成长系统，然后我们用自己独特的战斗系统把这些元素融合了起来。所以这个游戏不会跟其它游戏完全一样。
葡萄君：我从这款游戏里其实还体会到类似《黑魂》的叙事方式。我不知道你们这款游戏是不是也讲了一个比较宏大的剧情？Bingo：其实《斩妖Raksasi》并不讲故事，我们设计了一个架空的时代背景，并把世界观以视觉与文本的方式，碎片化的呈现在游戏中。阿楠：如果你去体验游戏的最新版本，你会发现，我们没有跟NPC聊个不停的情况。很多信息其实藏在了武器或者物品的介绍里，然后游戏过程中还会掉落一些纸片书籍，这些的东西里面会有很多关于世界的一些描述信息，我们主要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把这个世界的世界观给完善了。
游戏中的信件葡萄君：我觉得，你们搭建世界观的方式确实还挺魂Like的，都是把文本藏在道具介绍里。Bingo：不过，我们不会说自己是一个魂Like游戏。在我看来，我们的游戏跟魂Like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然后我们所吸引到的玩家，里面其实也不尽是魂玩家。阿楠：其实魂系列很大的魅力，在于它的世界观和整个故事的环境。但我们完全没有做到。所以说，打魂Like标签可能会比较让人产生误解。我觉得搞清楚区别很重要。Bingo：对。魂Like的玩家和《斩妖Raksasi》受众的唯一共同点，可能就是他们对于失败和死亡的接受度比较高。
游戏Boss立绘其实，硬核战斗就决定了《斩妖Raksasi》上手不会特别简单，但这正是它的乐趣所在。但它还是不能和魂Like混为一谈，其实魂Like不只是包含它的死亡，加上独特的世界描述等等这些，它才有可能叫做一个魂Like。为何要用顶视角去实现硬核格斗？葡萄君：我发现，有些评论会提到无法理解《斩妖Raksasi》采用顶视角的设计。所以除了之前阿楠提到要做「顶视角的黑魂」外，还有哪些因素让你们一致做出这个选择？不动：我是负责美术的。从我的角度来讲的话，顶视角最后需要的资源的总量，相对来说是比较少的。而我们团队只有三个人，美术又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我觉得作为第一个产品来说，顶视角所需要的美术资源，我自己是有能力hold住的。另外，用顶视角去表达核心战斗机制的话，它相对水平视角或者是说斜视15度视角这些，展示性会差一些，但它给玩家去判断打击距离，还有控制攻防节奏等，会更加精确。
阿楠：其实挺多游戏都是顶视角的。我们很喜欢一个游戏叫《黑暗森林》，它就是顶视角的生存类游戏。我们也是从这款游戏里得到了一些信心。然后还有人说我们的游戏像《迈阿密热线》，这是一款顶视角的射击游戏。葡萄君：我个人看到一些玩家评论之后，会有一些担心，觉得当游戏正式上线之后，玩家会不会吐槽你们的顶视角设计。阿楠：确实有不少玩家会吐槽说立绘这么好看，但是游戏时候居然看不到脸。类似的吐槽很多。但是从整个游戏性上来说，我们觉得玩家玩下去之后，是不会有成什么困扰的。
游戏中的角色立绘当然，我们心里面也会有一个预测，有的人他可能真的不能接受这个视角。不过没关系，我们的目标玩家不是这些人。顶视角是会筛选掉玩家，高难度也会筛选掉玩家，这很难避免的。我觉得，只要是适合我们本身想表达的机制，我们就会坚持做下去。Bingo：我觉得，如果一款游戏要讨好所有人，它不会是一个很好的游戏，每个游戏都应该有自己独特的味道，既然它独特，就会有筛选。不动：选取了顶视角去表达核心战斗，其实是做了很多考虑的。如果说在再从头来做一遍的话，我还是会选择顶视角。在我看来，顶视角其实是就像一把双刃剑，它肯定有它不好的一面，而且它不好的一面其实也很明显，但至少我从美术这边考虑的话，我觉得不尽然全都是一些不好的。葡萄君：我想起你们提到过自己在成本控制方面做得非常好。这个选择做顶视角也有关联吗？不动：现实就摆在我们面前，我们就三个人，一个负责设计，一个负责美术，一个负责程序。当一个idea提出来之后，我们需要从各自专业的角度去大概去评估出：如果仅仅由我们三个人去做的话，这个idea能在多长时间里面做得完，要花我们多少成本。所以，顶视角设计其实是综合种种因素，自然而然出来一个的结果。
Bingo：关于控制成本这一块，我们大概是这样子去做的。第一，项目的定位是完全用我们三个人的能力就把它做出来，没有使用任何的外包美术和音乐。把烧钱的这部分外包完全给剔除掉了，除了我们自己投入的人力之外，就没有再额外的费用。第二，就是去控制游戏规模，也就是控制好我们游戏的整个研发时间。虽然不烧钱找外包，但是我们三个人花的时间也是一个成本，所以在选择游戏规模的时候，也会有意识去控制它。我们就是从这两个地方来控制成本的。葡萄君：那么你们在游戏开发过程中，哪一块投入的时间成本最大？是不是在打磨真实战斗手感上呢？
一场Boss战Bingo：我们在制作玩家角色和对应的武器时，投入的精力应该是最大的。我们追求每一类武器都有独特体验，这一块需要花很长时间打磨，才能达到比较好的效果。葡萄君：你们的游戏做了三十七种武器。我很好奇，你们需要怎么去把握每一种的武器的特性？
不动：阿楠是魂系列白金玩家，他特别喜欢一招一式的硬核动作类游戏。然后我自己很喜欢冷兵器。就是说，我们会以玩过的游戏作为参考，再以一些兴趣积累和专业知识作为基础，然后去思考在顶视角下面，从距离、速度这些因素去筛选一套武器，最后去打磨出来这套不同武器的战斗机制来。阿楠：我们很多攻击动作是不动负责设计的。他本身是对冷兵器很有兴趣研究，也喜欢玩《骑马与砍杀》，他甚至还穿过锁子甲来上班。会有多少玩家接受这类游戏？葡萄君：《斩妖Raksasi》应该会在下个月上线Steam吧，不妨来谈谈你们对这款游戏的市场预期吧。不动：肯定是希望大卖。阿楠：不过我们心里也很清楚，我们挑了顶视角，再加上他本身不是特别爽快、简单上手的战斗游戏的话，它的门槛就摆在那里，会很挑的玩家。所以它并不是一个老少咸宜的游戏。Bingo：这个问题我是分两个来看的。我期待这个游戏能够得到好评，就是大家来玩的都说好，但是销量这一块的话，我不能说我的预期很高，因为它选择的美术表达方式，还有比较硬核的动作机制，对用户的筛选会比较厉害。其实我也从以前做商业游戏的角度来看，这种类型游戏很难一下子爆发，我们的对它的预期是可能是比较长线的。来玩的玩家能够接受游戏的门槛，然后觉得它好，慢慢就形成一个比较垂直的口碑，接着在比较长的时间里面给我们带来收入。这样的话，我就觉得这款游戏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了。所以，对销量这块，我的预期并不是特别高，但是对玩家的好评，我是抱有期待的。我希望大家能接受我们的美术表达，能接受我们的游戏机制，觉得独特，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