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没落的民间吆喝文化
“老信客说过，这乡间不能没有信客。做信客的，就得挑着一副生死祸福的重担，来回奔忙。四乡外出的谋生者，都把自己的血汗和眼泪，堆在他的肩上。”余秋雨塑造了这样一个信客的形象，笔述了老信客为一个“信”字辗转颠沛流离的一生。历史的脚踪走到今天，信客这种职业几近绝匿，在农村向城市过度的过程中，与之同时没落的，包括散布在民间各地的许多民俗文化不止，还有那走乡串村的“相者”喊出的那一声吆喝…
故事发生在90年代的陇西周边小镇，故事的主人公何伯是一位走乡串村的“相者”，即在陇西周边各个小镇往来照相的照相者，一部单车，一个装满零食携带着相机的挎包，却是像满载着农村孩子们的美好期盼。老人来来往往与各个周边小镇，却因社会经济的飞速发展，“相者”这一行业也随之没落,那一声“照相吗”属于孩子们美好童年的期盼吆喝终抵不过盛世流年....
——题记
农村对话城市
——陇西没落的民间吆喝文化
文| 金亮伟（薄欢）
只记得我很小很小的时候老人就已经开始了他的职业——照相。
老人不是开个照相馆，在里面坐享其成，而是选择了另一种谋生手段。既能给人带来便利的同时又能获得一笔收入，虽然不多，但可以维持生计了。所以他背离城市来到偏远的乡村骑上单车背着相机及一些简单的行李走乡穿村，一路吆喝着辗转于每个村子的角角落落。
那时候的我和同龄孩子有一个通感，只要听到“照相吗”这一句吆喝，就知道又会有什么新玩意儿和平时见不着想都不敢想的巧克力糖果可以安慰安慰我们憋了很久的“猫馋”了。
老人来一次，带着上回拍的冲印出来的照片找到相上的主，然后再给需要照相的再拍几张完了拿回去冲印随后再来，当然这之间少不了给我们这些孩子“好处”，或是一些可口的糖，或是一两个能让我们爱不释手的玩具之类，因此在我们眼中他真是象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圣诞老人。
我一度认为老人从事此职只是为了谋生，却不知道这还不是唯一缘由。
老人家境并不困难。老伴走得早，一个人惯了，与儿子儿媳不合的情况下干脆搬了出来做了串乡的照相者。
老人原本在镇子上开了家车行，自行车行。后来中道衰落了下来，最后索性关了门。不为别的，只因老人是学文出生不大懂得经销。曾听人说，老人年轻的时候是一家报社的即时记者，也许这就是他会干上这一行当的因由了。毕当记者的，免不了会摄影照相，算起来现在只是重操旧业罢了，老人爱好这个的。
大半辈子的风尘苦旅让老人厌倦了喧嚣的都市生活，晚年的乐趣全部都寄托在那部单车之上。他用单车延续着一个未完成的梦，用相机捕捉着每个地方的乡土气息，走走停停是城市对农村千年故土的探寻。
当冬雪降下，大片大片的白雪罩着村庄，老人都不会因冬寒的压制而错过了拍摄这一旖旎的雪图。
错落有致的农家屋舍在那里，白里透着点黑，斑驳就简素实却不失单调，在这样的美景之下，就是没人来找他照相，也足够让自己乐上一阵子了，毕竟这般美好的雪景在城市里是根本看不到的。
碰上这个，他往往都会选几个角度，挑几个场景掏出相机狠狠的拍上几张，等“充实”自己，就会在村子里走走，转转，一路吆喝着问这家照不照相，劝那家趁着这雪景照上几张。
在这样寒冷的天时，老人就不会象往常那么幸运了。
虽然偶尔会有一家子人邀他进去照上张全家福什么的，但也不免会遭遇上一对对似乎很厌恶的冷眼，不过老人是听不见他们心里犯的嘀咕：“这老头，这么冷的天谁照那东西，真是…”
雪地里也会来那么一群围着他的孩子。老人笑着摸摸这个，看看那个说像他的小孙子，老人打开包囊给孩子们散去糖果。看着孩子们拿到糖果高兴的样子，老人会问，“孩子们，叫你们大人来，给你们照张相吧”，孩子们看看老人空空的囊袋，相视一笑随后一哄而散，只留下老人一脸的无奈与茫然…
老人那种眼神，充满了无奈的叹息，那种眼神，是对千年故土上醇朴气息的质疑。
我照的那张好像是在冬天，也好像不是在冬天，记不清了。近几年村里人好像也没找他照过相。只记着照片上的我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大，站在那里一直的笑…
年轻的摄影家找上大伯的时候，老人已经两三年没有来过了。
年轻人说，“老人来不了了，前年大病，来不及把照片送回各村就走了。临终前托我代劳他一定要把照片送回来，说我们城里人要做好文明的榜样，心里不能没了最起码的“信”字。”
年轻人在城里开着一家影楼，里面全是现代化设备，随照随走挺方便的。年轻人说，现在的人生活富裕了，家家都有数码相机，象老人这样走乡串村上门照相的职业也在时代的流转中几乎没有了，如果有想照相的就来城里找他。
老人走了，一起走的还有一个遗憾，一个未完成的梦。他同他的职业辗转落没于农村向城市演化的潮流，没落于那种土胚房的憔悴到红砖瓦房的华实再到钢筋混凝土的铜墙铁骨的变迁，他同他的职业，是古老文明与现代文化相冲撞下的牺牲品。这种落没，与之很多类同的没落无不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末梢对着承载了这许多古老文明的千年故土千年一叹：在这个繁荣的国度里，一声吆喝，终抵不过盛世流年......
小编 | 双 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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