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家袁振西：当代水墨画的多元呈现 / 四六文摘

袁振西，1962年出生于陕西宝鸡，祖籍江苏睢宁。现居北京，自由画家，致力于学术前沿课题研究。作品曾被《美术》、《美术报》、《中国书画报》、《荣宝斋》、《艺术沙龙》、《美术天地》、《中国画家》、《收藏》、《收藏界》、《收藏与投资》、《艺术市场》、《中国画观察》等几十家专业媒体专题报道。近二十几幅作品发表于人民美术出版社《中国名家小品集·5》、《当代中国名家四条屏画选》，出版大型画集六部，著名美术理论家夏硕琦先生称其为“墨趣意象型”山水画画家。

现为

华夏文化艺术出版社顾问

北京大学、广西师范大学客座教授

江苏省国画院、陕西省美术馆特聘画家

《中国画家》、《神州风情》、

《美术家周刊报》编委学术主持

当代水墨画的多元呈现

文｜于新生

《毛乌素行旅》180x96cm 2019年

探讨当代水墨画的特征是和传统水墨画相比较而言的。事实上，不同时期的任何一种造型艺术形态都是一种反映，是不同时期的人在当时的思维模式下，自然现象、社会形态等反映到人的脑海中形成认识，又在当时生产力水平的条件下用不同的材料物化而成的。有观点认为艺术是发展提高的，而我认为，发展是社会的特征，发现是科学的特征，而反映和表现才是艺术的特征。从不同时期的艺术形态来看，并没有高与低的区分。如：原始时期的彩陶，商周时期的青铜器，以及后来出现的不同艺术形态，都是那些时期人的思维方式、社会形态和生产力水平的艺术化呈现，不同时期的艺术品都给后人带来惊叹，它们是不可相互替代的，后人也无法超越，因而它们之间是不能用水平高低来定位的。从另一方面讲，我们现在研究艺术史，学习古人的传统，但实际从真正意义上当代人是做不岀古代艺术的，因为现在人的思维方式以及社会形态、科学的发展水平等较之以前都变了，你只能去摹仿古人，不可能再去做古人。如当代人摹仿宋画，宋代的绘画是宋代人审美和文化环境的反映，而当代绘画只能是当代人创作心态的反映。现代人画宋画，无法从真正的意义上画出宋画，因为你已不是宋人了，你只能是学习，只能是摹仿，画的再接近也不是宋画。但作为一个民族文化的整体和文化特质的传承而言，对传统的研究和学习又是必须的。

《雪沃狼印山》68x136cm 2020年

在当代，人的思维模式、社会形态、生产力水平均已发生了变革，尤其是西方文化的影响，使中国人看待自然看待社会的方式及由此而来的人生体验与西方的观念产生交叉，较之以前中国的固有传统出现了很大的变化。这其中有观念的变化，也有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的变化。如现在生活中的衣、食、住、行及生活用具，好多都不是中国传统的东西，但这些东西我们当代生活中在用，西方的观念我们也在接受。这种西方文化对东方传统文化的影响所产生的观念变化以及社会环境的变化，也必然会带来艺术形态的变化。就当代水墨画所呈现的面貌来看，有一点是肯定的：中国画由于西方观念和艺术形态的影响，其传统绘画观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当代水墨画也必然会产生出新的风格形态，从而也使得中国水墨画出现了空前的多元化格局。但是，中国画在当代受到西方观念和艺术形态的影响从而产生变化，并不意味着当代水墨画一概要转变成西化的形式，新水墨也不可能成为当代唯一的水墨画形态。这是由多种因素决定的，其中有两个不可变的因素：一个是种族因素，不管社会环境受外在的影响产生怎么的改变，中国人的血脉不会变，因而中国画自然也会体现出中国人的气质特征。二是中国的文明史不会变，它积淀了丰厚的传统艺术营养，不管当代中国画呈现出什么样的形态，它必然是在过去文化传统的基础上或参照下来呈现的。此外，即是当代水墨画的形式风格在发生变化，新的形态也必然会在某些因素上保留其传统的固有特征，或观念的，或技法的，或材料的，如果沒其中某些因素的保留，所画的也就不是什么中国水墨画了。

《远眺金陵河》180x96cm 2019年

中国的传统绘画观念和西方的绘画观念有很大的不同，但在东西方绘画的相互影响中，又是互补的。中国传统的哲学观念总体上的特征是归纳，认为万物一理“天人合一”，将天下之物理融会贯通，其本原归为“阴阳”、“太极”，再由归纳的结果去触类旁通，解释万物的繁衍并以此作为创造的原本。而西方主要的近代观念总体上的特征是以存在为对象去分析和分化，这种分析和分化包括精神和物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对精神本质的深化，另一方面是对物质本质的深化，并通过对客观物象的不断分析和分化去进行深入的研究和探讨，从而形成了繁多的科学体系。这两种观念如用大海和河流的关系来比较的话，中国传统观念的特征像众多江河流向大海，将自然万物如同大海般把众多的河流归纳包容在一起，并在归纳中找到它们的统一规律来认识世界，这种认识是建立在自然表象感性认知基础上的，是东方哲学对万物存在的一种综合认识。中国传统的水墨画同样也体现出这种归纳和融合的文化特征。如中国画中的各种皴法、描法都是通过归纳并与相似的形态相联系而来的，所谓“外师造化，中得心源”也是把看到的物象用心来归纳后形成对事物总体的认识，再由此为依据去将对象表现出来，这个“心源”包括了对自然、社会、人生、艺术等多方面的总体认识。而西方近代观念的特征是溯本求源，就像由大海去寻找不同河流的源头，找到源头再去寻找源头的成因，找到成因再去寻找成因的成因……这种观念是以分析和分化为特征的，其被分析和分化的成果就成了了解对象内在本质和被利用的元素，然后再根据需要去进行分析成果的组合和利用，从而达到创造的目的。这种组合与东方传统观念对事物的综合是有区別的，东方传统观念对事物的综合是以表象感知为特征，而西方近代观念的特征是以理性的内在分析和再创造为特征。表现在绘画方面，西方的观念可将绘画的某些因素抽象出来分解，这些因素可以是造型，可以是色彩，可以是形状，也可以是观念，使这些因素在绘画创作中脱离现实表象突显出来，从而形成了不同形态的现代绘画。还可以通过“解构重组”的方式，根据艺术家不同的理念选择并利用这些不同的形态去进行再综合，进而就形成了更为多样的绘画形态。这种分化再综合的方式是从存在出发并经过深化分析后的再运用形成的，具有理性的深化特征，与东方传统对自然物象表象感性认知的综合形态有着理念上的明显区别。

《云贵大雨》68x136cm 2020年

当代中国水墨画的绘画风格与形态主要是在以上不同观念的基础上，从两个方面来呈现的：一个是以传承延续传统血脉为特征的传统风格；一个是受西方观念影响以拓展和创造为特征的新水墨风格。在传统风格中，由于传统观念的归纳性特征，形成了相对固定的规范和理法，因而绘画风格也是相对统一和稳定的，这种相对稳定的风格特征在中国历代传统绘画中明显地体现岀来。文化的传承是文眀延续的一种重要方式，这种传承在当代依然是非常重要的。在对传统的传承中，真要掌握传统绘画已经形成的法度要求并达到其审美标准还是相当有难度的。如书法，传统的书写程式和法度就摆在那儿，但你总是难超古人。今人学习传统风格同样也可以出大家：唱传统戏曲可以出梅兰芳、马连良；画中国传统绘画可岀齐白石、黄宾虹……但在当代，水墨画完全是这种传统样式也肯定是不行的，它必经不能以恰当的形式来更好反映当代的新观念和社会状态新的变化，因而，吸收西方的新观念进行拓展和创新的具有多元恃征的水墨画样式就得到了理所当然的展现。在这些新的风格中，有吸收西方写实方法从写生角度出发来深化水墨画写实表现力的；也有吸收新观念进行个性思考的深层体现的；也有吸收现代形式和多种材料力求创作出新的形式风格的……当代水墨画正是在当代环境中形成了风格的多元。

《喜陵江畔度春秋》180x96cm 2019年

由以上分析，也就能够大致理清当代水墨画多元风格的形成原因和脉络，当代中国水墨画的多元化绘画形态正是在固有传统的传承和当代观念的影响下形成的，这些形态可以是传统的，也可以是创新的，也可以是不同风格的融合。也即是，在当代中国水墨画多元化的绘画形态中，既要传承中国画传统的血脉，又要通过不断拓展和创新以反映并契合当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