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俗?媚雅?这是个问题
宇清说新女性,一种美学的诞生画出“乌托邦”的样子来拆出来的老北京
王宇清北京收藏家协会会员,撰稿人,策展人,原纸媒编辑,民国月份牌广告画、中国现代年画及宣传画研究与收藏者。曾长期主编报纸的副刊、文史等栏目,著有随笔散文集《旗袍里的思想史》(中国青年出版社2003年)、近现代张贴美术研究专著《张彩贴红1915-1976》(中国青年出版社2014年)。媚俗?媚雅?这是个问题王宇清19世纪后期到20世纪上半叶,中国东南沿海开始向都市化、现代化的演变,商贸发展非常蓬勃,由于商业的宣传、推广乃至日益激烈的竞争需要,一种名为“月份牌”的商业广告画应运而生,迅速成为时代特有的视觉景观。
月份牌名称的来历,是源自在其刚刚兴起之时为了能够与客户的需要亲和,而在商业广告的设计中嵌入该年年历。而到20世纪初年后,商业的竞争渐渐激烈,中外商家为了彼此商战需要,争相聘请画师,纷纷在广告画中表现新的生活以及时髦的美女。于是,与时俱进的月份牌上摩登而又时尚的女郎,便成为了那个时代的突出符号性存在。一百年后,每当我们面对着约莫百年以前月份牌上的摩登生活或新派女郎,晚清洋务派领袖张之洞的那句“中学为体,西学为用”,仿佛瞬间就在民国这些画中找到了非常恰切的实物印证。从月份牌美人画中,我们确乎可以或清晰或隐约地感受当年的欧风美雨对那一代新潮画师的洗礼,也能看到一代画师在努力吸收西方艺术手法的同时,是如何结合传统审美融汇中西的。他们用那个年代所理解的美感染民众,包装商业,甚至参与了当时的文化和社会建构。
如今的我们观赏月份牌上的摩登生活,但很少人知道这些画中栩栩如生的美女,很可能并不是来自某一个单一的真人原型,而是那时的画家将日常中所看到的美人、所接触来往的女子,还有包括在画报上、影集里各处搜寻来的女士图片等,将其中各自局部的美进行综合而成。
简单说来,那时的常见做法,就是摘取几个美人中各自最美的部分,通过画师的有机取舍来进行重组。例如:甲女士的眼睛很美,就画下她的双眼,而乙女士则可能鼻子美,丙女士可能嘴唇美,丁女士可能酒窝美……等等,依此类推,因此很多都是经过画师巧妙的笔法,把上述最美的部分尽量予以天衣无缝的合成,直到画出一个集众多女士之美于一身的人造美女来。由此可见,对于民国那一代的很多广告画家而言,通过美女宣示对“美好生活”的推崇是其职业性的执着。那么,这是一种媚俗吗?还是与之相反的媚雅(媚俗改头换面的表达)?这是一个问题。
当然,我们是否也该换位到那一代画师的观念和现实之中,去理解他们何以认为唯有他们笔下被一些人贬为“媚俗”的形象才是最能吸引人的,以及又为何他们这类“媚俗”或亦可称之“媚雅”之作居然大受那时社会的欢迎。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不断提示着我们,能被看做那一时代文化风尚的见证,足见这些美人图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影响,而能勾连起时代特有之气质和精神,亦足见印记之深。有趣的是,月份牌上的摩登女郎吸引普通民众眼球长达几代人,对此,现代评论界却素来保持着一贯的矜持甚至沉默。漫长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