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子
编者按:这篇故事的讽刺意味极浓,或许,谁都没有料到,当年那个被城里的理发师傅耍弄的二流子,竟然会成为城里有身份、有地位、有名声的大人物。二流子融进了社会里,社会也接纳了二流子,在社会上二流子只有数量的增减,没有质的变化。二流子也是人,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他们自身有不足,常受到世人唾骂,这也促使了“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思想和行为。不敢说的做的,他们都敢。二流子成名人,干大事的大有人在,小说通过这种人物形象反映了某种社会现实问题。作品对社会观察的很仔细,人物塑造有血有肉,思想活动细腻。
二流子
平庸他们村子里有个尖嘴猴腮,红眼睛,黄头发,三天两头在村子里偷鸡摸狗拔蒜苗,一年四季不务正业的二流子。
那天早上,二流子一时心血来潮,穿上一身新衣服,把家里所有的钱往裤子口袋里一装,来到村头,坐上公交车到了县城,下了公交汽车,心里寻思着,先拾到拾到自己的头型,别显得太土气了,于是就底气十足地直奔马路边上的一家大理发店而去。
二流子进了理发店,大模大样地往理发椅子上一坐,开口就来了句:“哎!师傅,给我理个城市头。”
他说完,便闭上双眼,像个二大爷似的坐在那儿等着人家来给他理发。
理发店里的几个理发师傅猛不丁的一下子都让这个土拉吧唧的二流子给弄得愣住了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之间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这个时候,有个年轻点的男理发师傅,皮笑肉不笑地来到二流子身前,二话没说,拿起推子就从二流子的前脑门推了下去,一直推到了二流子的后脖子根。他一边推着一边说:“咱们县城里最大的马路就是这条岗山路。”
理发师傅的第二推子,从二流子的左耳朵上边,一直推到二流子的右耳朵上边。推完之后,理发师傅用一只手拍拍二流子的头顶,嘴里念念有词地说:“县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这个十字路口。”
理发师傅说完,放下推子,轻轻地拍了拍二流子的肩膀头,面无表情地说:“师傅,你的城市头剃完了,十元钱。”
二流子睁开双眼看看了镜子里面的头,一下子就惊呆住了,楞了一大会儿神,这才高声地叫唤起来:“哎呀我的娘唻!你这是给我剃的什么头啊!”
理发师傅阴沉着脸,阴阳怪气地说:“怎么着?这是你要的城市头,时髦!十元钱,你赶紧付钱吧!”
理发师傅说完就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双手轻轻地敲着椅子的两边扶手,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二流子,那种架势让人一看就是准备动手打架的劲头。其余的那几个男女理发师傅,一个个的也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冷冷地看着二流子。
二流子一看这架势不妙,吓得他连忙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十元钱,乖乖地放到理发工具的长桌子上,灰溜溜地走出理发店,很沮丧地来到公交车站,恰巧这时来了一辆公交车,急急忙忙地上了车,坐到座位上就闭上了双眼,因为他再二,他也知道车上的这些人都在看他的西洋景。
二流子自从从理发店出来那一刻起,一直到家,这一路上他几乎就是都眯缝着双眼,不敢看人们的眼睛。
第二天,村子里的人们再见到二流子的时候,他就已经变成一个光头花和尚了。那段时间,二流子在村子里见人就说:“乡村里的狗恶,城市里的人恶。”
不肯安分在家种地的二流子,在家里过了一段时间,还是到了他不喜欢的县城里去闯世界去了。他在县城的岗山路上托熟人租了两间门头,开了一家狗肉馆,不到三年的时间,县城附近乡村里的那一些看家狗竟然都莫名其妙地消失的差不多了。
当然了,二流子的身上也添了不少伤疤,也被公安局拘留过几次,许多人也由此都知道了他是个胆大,心术又不正的恶事赖,嘎杂子。
二流子开了几年狗肉馆之后,又开了一家星级酒店和一家豪华歌厅,那几年,他弄得自己的身上又添了不少新伤疤,这还不说,还在牢房里体验了两年多生活。
二流子出狱之后,他身上那些新旧伤疤和监狱里的经历竟然让他成了一方赫赫有名的大哥大,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江湖大款了。
二流子还算是个有点良心的社会富人,比起城里的那一些衣冠禽兽的暴发户还稍微强那么一点,尽管他做了许多让人们都意想不到的邪恶事情,可他发了财,尤其是成了社会名人,有了社会身份之后,他还一直养活着他老家里那个离婚不离门的黄脸婆。
二流子的黄脸婆不缺钱花,她一天到晚本本份份,任劳任怨地在老家里伺候着二流子的父母,高高兴兴地拉扯着两个半大不小的儿子。
近一段时间,黄脸婆在村子里逢人就好显摆:“你知道不,城里的火车爬着走都比你家的狗跑得快,你寻思寻思吧,那个火车要是站起来跑的话,那还得了啊!再就是,我跟你讲吧,俺孩子他爸现在在城里头那可是个很有身份、很有地位、很有名声的大人物了,今年都当上政协委员了。你知道政协委员是多大的官吗?我和你说吧,什么事情县长都得跟他商量商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