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怪物来敲门》,长大的你醒了吗?

人到中年,扪心自问,懂事了吗?

惭愧啊!真没有。依然还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还是会偷偷的嘟嘴,还是会默默的流浪,还是会惶惶的惆怅,还是会寂寂地伤悲……对了。有时候,当我思念一个人的时候,心里还是会一边不情不愿地忏悔,一边自言自语地怨怼。

曾听人家说,宽心者以岁月为友。“将心放宽,养得水灵,有活泼泼之胸襟,有坦荡荡之意境”,如此,肉身虽有外患,必不至于内伤。

勉强能看懂,但是太牛逼了,自己没本事做到。眼前还有沼泽,心里还有箭镞,血里还有泥泞,虽咬牙切齿拔足狂奔,还是没到达那肃穆端庄的太平地。

今日,恰逢“六一”。不想焚香煮茶,不想念佛吃斋,不想用力装嫩,就只想请心里头那只怪物出来喝顿酒。

来吧!朋友!我先干。你随意。

这么多年,无论深情还是撕逼,无论寻梦还是作死,无论狂喜还是悲催,你都亲眼所见,默默一路跟随。我是刀,你是佛。我是灰烬,你是山水。难为你喽!

慢慢喝吧。我有故事……

曾看过一部电影:《当怪物来敲门》,讲一个小孩和怪物。很好看。像照镜子。

不晓得其他人的情况,但我认得那个怪物,它就在我心里。它会凶我,也会爱我。它很慈悲,也很残忍。它有时亲切,有时陌生。它无形无相,它花枝招展……又或许,它一直都是我自己。

电影说,一个叫康纳的12岁小男孩,有一个身患绝症的单亲妈妈,吃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药,睡了多年惨白冰冷的床,就是不见好。

在学校,同学们欺负他;回到家,外婆也不懂他;在梦里,康纳一回又一回被噩梦惊醒:他总会梦见妈妈出现在一栋荒凉的屋子面前,忽然之间,狂风大作,天崩地裂,妈妈掉了下去,他拼命跑去拉妈妈的手,可是每一回,都来不及。

我也是,总有很多跟不上,总有很多想不起,总有很多做不到,总有很多不甘心,总有很多对不起,总有很多来不及……

就像你很爱一个人,她也一直相信你,给你说她的梦。你自以为心领神会,不便多问“嗯”了一声。可是这一“嗯”,没有力量托底,你就成了绝壁。

对。你壁立千仞,你无欲则刚,你草场莺飞,你不解风情,你活该独自一个人。

康纳和母亲

康纳在学校被同学欺负

康纳经常从失去妈妈的噩梦中惊醒

没人看见的噩梦,冷汗,无助和惊恐……大约也只是梦而已。真的只是梦吗?

天一亮,只剩记忆,一切正常。可是,好端端的日子,成了康纳的死敌。像光着屁股走在森林里,像背着鸡蛋去坐飞机,他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会崩溃。

某个晚上,怪物出现了。人是不会出现的,只有怪物会出现。人太忙了,没有空,也没那份闲情。对。怪物会来,怪物会一直陪着你。它未必美,却很诚恳。

它本是一棵紫杉,却长得像一个巨人。

它矗立在康纳的窗前,提醒康纳不要紧张,“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康纳!”怪物说。那种声音,就像从心底里传出来,只有独处过的人才能听见。

怪物晓得康纳一直困扰在梦里。怪物想帮助康纳走出噩梦,打开心结。于是,怪物讲了三个故事,去聆听康纳的一次心声。

怪物知道人的一切。它知道你所有的龌龊与美丽,它知道你所有的牛逼与装逼。

故事之一:对错?

视频:故事之一

就像人一生的诸多心事都可能烟消云散一样,某老国王的三个儿子也都相继马革裹尸,战死沙场,仅余一年纪尚幼的王孙,成了金疙瘩一样的王储继承人。

就像人一生有未达的志向和未了的心愿一样,晚年的国王心血来潮又娶了貌美如花的妻,遗憾尚未满月却撒手人寰“唉”一声死去。

就像耶稣有信徒佛陀有弟子生命有业力一样,国王年轻貌美的妻按国家律法规定,摇身一变,做了女王。整个江湖都在谣传,说她不是女王,而是篡位杀夫的女巫。

王孙年纪尚幼,听得懂,干不动,鞭长莫及,身不由己。可是王孙一寸一寸在长大,大到有了力气去爱自己心仪的姑娘。

女王为了保住王冠,处心积虑希望王孙可以娶自己为妻,羽翼渐丰的王孙誓死不从,带着心爱的姑娘打马私奔了。他们夜以继日跑累了,栖息在一棵紫杉树下。

一觉醒来,王孙的姑娘横死在紫杉树下,满地是血。王孙咬定凶手就是女王,并将消息迅速放了出去。众生愤怒了,他们站出来支持王孙,杀回王宫,夺回王位。

站在康纳窗前的怪物,就是那棵紫杉树。

那天晚上,他亲眼目睹王孙杀死了自己心爱的姑娘,并嫁祸给女王。不过呢,王孙夺回王位之后,一心为百姓谋福利,倒是个不错的国王。

我们眼前的娑婆世界江湖红尘,在极狭隘极相对极扁平的是非对错之间,更多是大而无外小而无内的灰色地带。

往前看,后脑勺的方向全是黑洞盲区;一转身,亲眼所见的曾经全是陌生轮回。什么叫是非对错?什么人有资格评判是非对错?……

康纳爸爸有康纳爸爸的不容易。重组家庭后,只是偶尔,来看康纳。当康纳想跟爸爸一起生活,爸爸说,房子太小,诸多不便。

康纳外婆有康纳外婆的不得已。不但要照顾身患绝症的孩子,还要照顾孩子的孩子,仅存的温柔和耐心,早已被琐碎的人事磨平,对康纳就很不耐烦,冷若冰雪,诸多规矩。

爸爸。外婆。孩子。母亲。谁错了?谁更该接受审判?是非对错能救赎谁?……

怪物并不是东方庙宇里的禅师。怪物只讲了一个更稀松日常的故事。

或许,每个人,既是爸爸,也是外婆,也是母亲,更是康纳。人能一口气一口气活到今天,谁是一路踩着“正确”的红毯走过来的?谁又是一直扒拉着“错误”的暗河偷渡来的?

沉浮苦乐,断舍离分,只能自己参!

“天下无一成不变之圣母,亦无一成不变之渣男。”

故事之二:信仰?

视频:故事之二

一个是虔诚的牧师,一个是古怪的医生。

牧师布道的时候,动不动还要数落一下医生。大家都相信牧师,医生的生意因此每况愈下。医生想要砍掉紫杉树来配制药方,牧师还站出来阻止了。

某一天,牧师的两个孩子生病了,很严重。拼命画十字拼命祷告忏悔,通通没用。逼不得已,跑去找医生帮忙。并承诺说,不管医生要什么,他都愿意给。

医生就问牧师,“你可以放弃你的信仰吗?”牧师说,“可以。”

医生摇摇头说,“那我就没有什么能够帮到你的了。”翌日,牧师的两个孩子都死掉了。

众生眼里的好人牧师,本是神的使者,但是为了救孩子,宁愿放弃自己的信仰。也因此,直接导致了孩子们的死亡。

信念!信念是什么?信仰又是什么?……

怪物对康纳说:人的信念,是疗愈的伴侣。对疗愈的信念、对即将来临的未来的信念,是无比荣耀的。所以,你要小心翼翼地决定要相信什么,以及要相信谁。

你看见别人隆了一个热巴鼻,你也去隆一个吗?你看见别人胸前挂一串佛珠,你也去挂一串吗?你看见大家都在歌颂谁谁谁,你也去歌颂吗?你看见大家都在嫌弃自己,你也要羞辱自己吗?……

信念是谁伟大就跟在谁的屁股后面尖叫欢呼吗?信念是谁牛逼就跪在谁的面前等着灌顶吗?信念是哪里热闹就朝圣到哪里去熬夜排队吗?信念是谁有子弹就戴上谁的LOGO成为一伙人吗?……

有一种东西,它会从你心里长出来,如鸡抱蛋,如炉炼丹,如人饮水,如舟杨帆……管球它叫什么,就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自己要守得住。

据说“亚洲最严”的体能测试有一套标准:男生14分钟内跑完3000米(1公里4分30秒),满分;两分钟仰卧起坐80个,满分。43个,及格;两分钟俯卧撑71个,满分。51个,及格。

诸君无妨试一下。试完了如果还有力量,可以尝试思考一下信仰。信仰也是体力活。

故事之三:救赎?

视频:故事之三

就跟很多人一样,康纳的孤独没人懂,也没有人理解,像个透明人。

为此,他不惜冒险“炒作”,释放出挑衅同学的信号。同学们都极慷慨,回馈他一次又一次的鼻青脸肿。

从隐忍到愤怒,从委屈到崩溃,从若无其事到歇斯底里,从一株小草到修成毒药,从战战兢兢脸红到熟门熟路堕落,康纳终于在摸爬滚打的苦难之路上爆发了:不但把家里砸了个稀巴烂,还冲到学校将那些家伙痛打了一顿。

可是,康纳并没有因此舒服和解脱。他还是寂寞和孤独,甚至是更加的寂寞和孤独。康纳越是渴望被看见,世界越是对他熟视无睹。

你可以选择去表达你的情绪,表达你的领悟,表达你的渴望,表达你的脆弱,表达你的绝望,表达你的寂寞和孤独……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情,但是,你不能去要求这个世界和别人目不转睛看着你。

灰心绝望的康纳找到怪物,质问它为什么不去救母亲。怪物说,“我要救的人是你。”可是康纳觉得,自己没有病,生病的是母亲。

谁会轻易承认自己有病?谁会轻易承认自己只想做荣耀的牧师而不愿做古怪的医生?谁会轻易承认需要被救赎的正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作为以上三个故事的交换筹码,怪物必须要拿到康纳身上最危险的东西:内心深处的“实话”。于是,就有了第四个故事:康纳的心声。

康纳的心声:臣服?

怪物将康纳带到他噩梦里的房子面前,母亲出现了,忽然之间,狂风呼啸,大地平沉,地面上出现了无数裂缝和一个漆黑的洞。

康纳妈妈掉到了地缝里,康纳赶紧冲过去抓妈妈的手,依然无力回天,依然来不及。这正是康纳每天晚上的噩梦。

当康纳再次抱怨怪物为什么不过来救母亲,怪物却要让康纳说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不想失去妈妈!”康纳哭喊道。怪物吼道,你在撒谎,说出真相。

康纳又重复说,“我不想失去妈妈!”怪物又吼道,你在撒谎,说出真相。直到康纳喊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我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当康纳吼出这句话的时候,连他自己都震惊了。

谁敢如此直抒胸臆诚恳如实?谁愿意自背黑锅而不是嫁祸于人?谁有心力如履薄冰担当斤两而非自娱自乐自摸自嗨?……

怪物说,“很好,这就是你真正该面对的。你只希望结束痛苦,你自己的痛苦。”康纳说,“人都会这样想的,我不是故意的。”

怪物说,你是故意的,也是无意的。

莫问王子为什么是杀人凶手?只问我手上有没有别人的血?莫问医生为什么会脾气古怪?只问我是否真那么婀娜优雅温润如玉?莫问透明人为什么被大家看到后反而觉得更孤独?只问我是否真能做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人是简单又复杂的动物。人制造比目鱼一样的故事,并乐意相信美丽的谎言,但人也不至于眼瞎到看不到残酷的真相。

这也正是传奇和谎言存在的原因。总而言之,你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做。

康纳问怪物,我要怎么做呢?怪物说,“就像刚才一样,说出真相。”康纳说,”就这么简单吗?”怪物说,“你觉得很容易?可是刚才你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说出来。”

《金刚经》上说:凡属有相,都是虚妄。

可是《金刚经》上没说:凡属隐忍,都会妖风四起。凡属抗拒,都会报仇雪恨。凡属不服,都会暗度陈仓。凡属不及格,都会持续轮回。

人的心结,越压抑,越糜烂。越装逼,越溃疡。越克制,越魔鬼。

哪一个孩子不希望自己的妈妈早日康复美丽如初?可是,经年累月的化疗,反反复复的恶化,起心动念里开始灰心,绝望来临又不敢面对。时间成了修罗,将所有亲人撕裂到疲惫。

所有人都累了。外婆也累了,没心思去共情康纳,才会表现得冷冰冰;妈妈也累了,情感的创伤,病痛的折磨,对一个女人的摧残,可想而知;康纳也累了,一个12岁的小孩子,独自承受着这一切,好累好累。

所以他萌生了很复杂很矛盾的想法,长痛不如短痛,不如早点结束这一切。这个想法太惊悚太残忍太不人道了,因此康纳噩梦不断。

直到怪物带着他领悟那三个故事:即使你放手让妈妈走,你也不是坏人。父亲和外婆也不是坏人。你好好活下去,就是一种信仰。父母和外婆都爱你,你不是透明人。你心里所想的,可以直接表达出来。

当你不再幻想自己能够改变现状,当你不再抗拒一定会到来的生死离别,你就会懂得,什么是我能改变的,什么是我必须臣服的。

康纳来到病榻前,对妈妈说,我不希望你离开。妈妈说,我知道,亲爱的。然后母子深情拥抱在一起,外婆也握着女儿的手,三代人过去所有交织的情感,都在此刻疗愈。

该臣服时,就臣服。该放手时,就放手。走的人放心的走,活的人好好的活。

电影最后,外婆收拾好家里的房间,将钥匙交给康纳说,这是你的家,安心的住。

康纳走到房间里,看到妈妈留下的物品,拿起一本画册,同样是这三个故事。里面的人物就是怪物和一个小女生,这个小女生就是康纳的妈妈。

或许,我们每个人从小到大,都会走一遍同样的心路历程,都会一次又一次听到有怪物来敲门。那么,长大的你醒了吗?

对错?信仰?救赎?臣服?……磨刀霍霍,剥皮剔骨,见众生如见棺材,视关系如视庙宇。活着的时候珍惜肉身,死掉的时候一地灰烬。一寸参详一寸灰啊,有仗打,打仗;没仗打,打坐。

酒有空再喝。祝“六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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