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凰珠宝质押百亿假黄金，多家信托公司踩雷，为何信托轻易被骗？
满城惊现黄金假！近期一家名叫金凰珠宝的上市公司被曝向多家信托机构质押了大量黄金融资，借款到期法院欲强制执行，结果这些黄金被拿去检验，发现竟然是假黄金。目前未到期融资额约160亿元，对应质押黄金超过80吨。被卷入的机构包括民生信托、东莞信托、安信信托、四川信托、长安信托等十几家信托公司。
上海黄金交易所后发布公告称，鉴于会员单位武汉金凰珠宝股份有限公司存在违反《上海黄金交易所会员管理办法》及《上海黄金交易所违规处理办法》规定的情形，经上海黄金交易所理事会审议同意，决定取消其会员资格。
一、金凰珠宝背景
武汉金凰珠宝股份有限公司成立于2002年8月，于2007年10月整体变更为股份公司，2010年8月18日成功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股票代码：KGJI。金凰珠宝集研发设计、生产、制造、批发于一体的大型黄金首饰生产企业，是国内较大的黄金首饰制造商之一，是中国珠宝玉石首饰行业协会副会长单位、中国黄金协会常务理事单位。
该公司的黄金产品主要分为收藏类与饰品类，涉及到金币、金条、金匾、摆件、吊坠、戒指、手链 、手环 、项链、 耳饰 、发饰 、套链等。
该公司的股权架构示意图如下图所示，贾志宏担任实际控制人，名下有41家公司，涉足武汉多个行业。更要命的是，出了这个大事，才有人发现金凰珠宝早已“劣迹斑斑”。2020年以来，金凰珠宝作为被执行人22次，累计执行标的额达102.57亿元，董事长贾志宏持有的金凰系相关公司的股权早就被冻结了。
二、信托计划融资模式解读
简单来说，就是金凰珠宝把自家的这80吨黄金质押给民生信托、东莞信托、安信信托、四川信托、长安信托等金融机构，质押实物黄金直接保存于武汉本地商业银行保管箱中（中国工商银行），保管箱封存管理。
一般处于风控考虑，信托公司会追加一个保证担保，由公司法人代表贾志宏承担个人无限责任保证担保。（尽管贾志宏的个人财产是否足以抵抗风险另说）
除此之外，质押物由于是黄金珍贵物，还是上一份财产保险，以防万一。本案中，质押实物黄金在中国人民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购买财产保险（基本财产险附加盗抢险，同时保险公司承保黄金的重量及质量），该保险的第一受益人为信托受托人；质押黄金接收并存放于银行保管箱后，保管箱将封存，长安信托及
人保财险公司分别持有保管箱钥匙及密码；项目存续期间，保管箱不可开封，做到静态质押。
三、信托公司为什么事前没有要求进行黄金检测？
在2019年下半年，金凰珠宝涉及长安信托、东莞信托、民生信托等公司的多期信托计划陆续出现逾期，相关产品规模合计达数十亿元。涉事的多家信托机构遂提起司法程序，法院依法查封了金凰珠宝所质押的黄金。2020年5月22日，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向民生信托送达的检测报告显示，质押黄金质量和重量不符合保险单约定。在对抵押物黄金进行处置前，第三方机构再次对抵押物做了检测，结果却依然显示黄金质量和数量不符合保险单约定。
该案不可思议之处在于，信托公司在接受黄金质押的时候，没有要求借款人出具黄金检测报告，而且信托公司自己也没有委托第三方机构进行抽样检测以规避风险。
而且，信托公司疏忽大意，没有要求金凰珠宝在投保的时候把信托公司列为受益人。导致事发后，要求人保理赔的时候被拒。
金凰珠宝与信托公司打交道并非第一次，早在2018年，武汉金凰实业集团有限公司通过增资和收购股权以69.98亿元获得三环集团有限公99.97%股份，这69.98亿元中有42亿就是向长安信托、民生信托、北方信托、安信信托等信托公司借的钱，借款方式是黄金抵押。这次事件涉及的未到期融资额约160亿元，对应质押黄金超过80吨，波及十几家信托公司。
金凰珠宝此次作案的动机现在来看，有两种可能性：其一，金凰珠宝的黄金一直就有质量问题，监管部门也没有查出，直到这次融资事件才东窗事发，只不过之前的假黄金不知坑了多少无辜的消费者；其二，2017年曾用69.98亿元收购湖北国资旗下的上市平台襄阳轴承，这样就有了制造假黄金的材料，俗话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但再怎么胆大，谁也没有想到一家堂堂正正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的珠宝公司，会用假黄金来行骗。
近几年信托公司被骗的案件不在少数，比如案件一，2011年11月7日，吉林信托发行吉信·松花江[78]号南山建材项目收益权集合资金信托计划，规模1.5亿元，投向南山建材项目。2012年初，信托公司在办理南山公司采矿权证抵押时，发现南山公司采矿权证被法院查封，随后立即向公安机关报案。最终，在项目刚刚成立三个月之后，吉林信托宣布提前结束，用自有资金兑付了投资人的本金和收益。案件二，2016年9月，中江国际·金鹤189号大连机床产业投资集合资金信托计划成立，规模6亿，融资方是大连机床集团有限责任公司，风险控制包括对惠州比亚迪的7.59亿元应收债权质押担保。连机床违约后，中江信托在追讨债务过程中才发现大连机床拥有的惠州比亚迪7.59亿应收账款是虚构的，所盖公章系萝卜章。而最终金鹤189在延期两年之后，才由雪松接盘进行了兑付。
信托公司被骗在于信托产品的天然属性，出资方与融资方信息不对称，尽管大部分信托公司都会配备大量专业的尽调团队，力求风险降低到最低，但是市场终归是不确定的，这也是金融监管机构打破信托刚性兑付的原因之一，回归到高收益对应高风险的普遍规律。
四、保险公司声称免责，不在赔偿范围内
在此案事发后，部分信托公司向中国人保索赔被拒，理由如下：
其一，保险合同第5条明确约定：“在保险期间内，由于下列原因造成保险标的的损失，保险人按照本保险合同的约定负责赔偿：（一）火灾；（二）爆炸；（三）雷击；（四）飞行物体及其他空中运行物体坠落。”由于保险合同第7条将“盗窃、抢劫”责任免除，以防万一，武汉金凰后追加“盗窃、抢劫风险”。因此，人保财险依据保险合同约定，只对上述6种原因导致的黄金“质量和重量不符合保单约定”承担保险责任。本案中，黄金出现的质量与数量问题是不在保险理赔约定的条件中，不能触发理赔。
其二，保险合同第26条明确约定：“投保人、被保险人未按规定履行提供证明材料等单证提供义务，导致保险人无法核实损失情况的，保险人对无法核实的部分不承担赔偿责任。”除本条明确约定保险金请求权主体为被保险人外，保险合同和特别约定条款，均未约定“受益人”具有保险金请求权。该案中的投保人与被保险人均是是金凰珠宝，并且没有在保险合同中约定受益人，那么只能由被保险人(也就是金凰珠宝)提出理赔。
（本文作者，李慧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