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 | 我的大学（42）

42

每天，我都由王超用自行车带我去塘西农场。第二天劳动是种玉米苗，我们四点半就起床了，那时候，天还刚刚亮，野外吹来了凉凉的风。虽然睡的时间是充足了，但因为昨天的劳累，还是觉得很累人。

早餐在农场里吃馒头和稀饭。昨天的劳动，我的手臂都很酸痛，手掌也火辣辣生痛。还好今天不是拿锄头了，否则非掉皮不可。

吃罢早饭，我们就去拔玉米苗。我们带去了小凳子，在一块培育了一大片玉米苗的地里，我们一株一株地拔着，等拔了一大把的时候，就放到畚箕上，把两只畚箕都拔满了，就挑到田里去栽种。

九点钟的时候，阳光直逼你的眼，天上像挂了一个火球似的。汗水从毛孔的各处奔涌出来。额上的汗流到眼睛里，连眼都睁不开。只好用衣袖擦擦。

“六月不晒背，腊月就要悔。”这是农村中流行的谚语。意思是太阳灼热，把皮肤晒黑了，出汗排毒了，身体就健壮起来了，腊月就不会后悔生病了；还有一层意思是因为六月外出种地了，收成有了，有得吃了，也不用后悔饿肚子了。

农场里的工人他们挖垦窝，施肥。我放玉米苗，王超用手栽。过一段时间，我和王超换个角色。经过昨天的劳动，我和周老师及卢老师已经很熟了。有时还会说说笑笑。他们见我和王超那么不怕辛苦，来农场劳动颇为赞赏，认为有自立自强的精神。我都被他们赞扬得不好意思起来。我选择来农场劳动，一是为了解决学费问题，二是家里房子也挤，回家去连个睡的地方也没有，还不如自己在外面挣点钱好。

周老师对卢老师说：“那种文皱皱的学生，只会读死书，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乖乖男或乖乖女他并不赞赏。”他欣赏那些能自食其力，独立自强的人。

队长张福兰是个比较厚道的人。他个子不高，但长得比较壮实，长相跟农民没什么区别，满脸的胡子茬，厚嘴唇，讲话时声音洪亮而浑厚，但他言语不多。劳动一段时间后，我们就休息半个小时，或在树荫下，或在凉亭里。

中午，我们不劳动。等到了三点钟的时候，我们又出发了。这时太阳还是很灼人的，但比起正午时的阳光，已经明显减少了威力。

我们赤脚走下田垅的时候，脚底感到很烫人。开垦的开垦，分苗的分苗，施肥的施肥，各人干着各人的事。下午，我去施肥，把从农场里挑来的猪粪尿，经水稀释后，用水浇（一种农具），在每垦窝上淋上一些。一阵风吹过来的时候，带走了一些热气，人感到特别的舒爽。有时还用嘴高叫着：“呜——嘘——”似乎又吹来一阵凉风，身体又舒爽了一些。

种玉米的活不重也不累，但气温高，也让人受不了。我的一件衬衫早已是汗湿淋漓，贴在背上了，常常是汗水干了又湿，湿了又干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在种玉米时，我的感受是最真实的。休息的时候，我把衣服脱下来，和王超一起绞，都能绞出一阵子水来。绞过之后，我把衣服晒在太阳底下，不用多少时候，衣服又干了，我才重新穿上。一天到晚流的汗水也许有十斤吧？这是我近几年来出汗多的一天，我用汗水灌溉了脚下可爱的土地，是名符其实的。

天高云淡，吹来的风也是丝丝的，向西的太阳给人留下长影。我拿起一株玉米苗，一手扶住苗，一手把细土拔弄到根部，然后两手的拇指和食指紧压住苗的根部，使之殷实，再培上些细土，一株苗就种好了。一天下来，我少说也种了两三千株苗，一大片土地都已绿苗茵茵了，回望在风中轻轻摆动的玉米苗，我心里就满是希望。

太阳还没有下山的时候，月亮已经从东边升起来了。两轮光体遥遥相对，太阳慢慢下山了，余霞还留在西边。东边的月亮显得更加明亮了。纤云四卷天无河，清风吹空月舒波。我们披星戴月，完成了一天的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