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 | 我的大学（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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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正是百花盛开，桃红柳绿的时节。那时的东阳二中地处城郊，校外就是山岗田野。梨花、桃花、草子花的香随风飘进了校园里来。“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一天中饭以后，我和王超约班干部王广宇、张严峻、张浙红等十几个学生到学校北面的山岗上游春。

一走出校门口，就有一股花香味扑面而来。久居城里，外面春色这么闹都不知道。田野、山上都开满了花儿，白的是梨花，黄的是油菜花，红的是梅花，浓郁的香味儿随风飘向山野的每一个角落。青青的麦子正在拔节分蘖，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洁白的萝卜花，吸引了无数可爱的小蜜蜂，它们在花前先轻舞一阵子，然后轻轻地钻进花朵里，脚向四周蹬着，那蠕蠕爬动的样子，着实可爱。淡紫色的草子花开得正闹，像是披在害羞少女脸上的面纱。

池塘中，春风漾起一层一层的微波，岸边青翠的柳树随风飘摆，蔚蓝的天空倒映在水里，燕子飞过，给春天带来了活力。小蝌蚪，黑黑的一大块一大块地布在池塘岸边，沟渠里来的流水冲向池塘里，潺潺作响。岸边有几个小孩子正趴在地上，俯下头去用小手抓撩蝌蚪，这小小的东西很滑，捧在手里，一下子就给滑溜了下去。也有的孩子们赤着脚，在水沟里抓泥鳅。

当我们走过防空洞口的时候，张严峻说：“我们进防空洞去玩吧。”

大家都说好。

这防空洞是六十年代初期挖的，现在早已废弃，周围长满了杂草，只是这洞口像一只老虎张开的嘴巴。防空洞里面很阴冷，地上有些积水，泥泞不堪，好像已经有人来过了，地上全是零零乱乱的脚印，里面越走越黑，而且寒气袭人，越走越让人感到害怕。我们走了约三四十米，觉得里面阴森可怖，而且里面还传来连续的嗡嗡回响，我们怕遇上野兽毒虫，就赶紧退了出来。

当我们登上山岗顶部的时候，发现已有许多女同学在这儿了，我和王超好像指挥官一样，向他们发布号令：她们是我们的“敌人”，我们是打仗的勇士，你们有没有信心冲上去把她们赶下去？

他们个个摩拳擦掌，欢呼雀跃，纷纷表示：“有”。

王超像个日本指挥官，右手向前一挥：“冲！”

这些男同学就像小老虎一样，口里大喊着“冲啊，杀啊！”像电影里解放军战士冲锋打仗一样，直往山头奔去。

那些女同学见一阵男生向她们冲来，惊慌不已，惊呼着疾忙躲避，跑到山的另一边去了。

没几分钟，我们就占领了山头，虽然大家都吁吁地喘着粗气，但胜利的喜悦都表露在各人的脸上，有一种胜利者的骄傲。

少年时代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华。他们天真无瑕，跟他们在一起，我也觉得自己变年轻了。看着眼前的情景，我仿佛回复到我的少年时代去了。那时的我也是这样无忧无虑，跟村中的少年们做着同样的游戏，生活虽然艰苦，但总是充满着快乐。

晚上，我跟王超在寝室里备课。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女孩子的爽朗笑声，我连忙好奇地向窗外看去，人影一闪就隐在了窗的一边，嘴里在“吃吃”地笑。我把头伸出窗外去看，才看清窗外站着我班的三个女学生：谭勤勤，张玉英，许庆菊。她们来看我们了。

我和王超急忙邀请她们进来，起初她们不敢进来，忸怩着。叫了一阵子后，才进来两个。

王超站到门边去请：“小姐，请吧。”

她还是不进来。

我也去请，她还是不肯进来，固执得很。

我问：“你们怎么晚了来，有什么事要说吗？”

谭勤勤说：“班里的抬饭问题。轮到男同学抬饭的时候，男同学不肯抬。”

张玉英说：“你们在上课的时候，应该更严肃点，不能总是满脸笑嘻嘻的，尤其不要对女同学笑。”

对于张玉英的话，我和王超都一脸的茫然，不解个中意味。也许我们在上课的时候，对其他女同学笑了，没有对她们笑，她们才产生了妒嫉心理而来告状的。

还有，谭勤勤说谁跟谁在谈恋爱，写恋爱信。说起这些话的时候，她脸不红，心不跳，好像十分老练似的，也很懂似的。她还叫王超去把胡小平争取过来，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初一（2）班同学之间的关系非常复杂，矛盾不断，尤其是女同学之间的矛盾更加突出。杜敏是女同学中有影响的人物，并成了部分女同学的头目。

前两天，王联明、王超和我三人商量决定要瓦解杜敏的后台力量。第二天早自修的时候，王联明找来了杜敏的铁杆分子王晓雯、孙晓霞、金霞三个人出来谈话，神智警觉的杜敏马上意识到对自己的威胁，在早自修下课后，马上挑起口角，叫人打得骆国英哭哭啼啼。

杜敏还造谣说，王晓雯等三人深夜十二点钟来找我们三个实习老师跳舞。真是可笑至极啊！此女生真可谓恶劣之极也。周三下午团队课的时候，由王联明主讲，狠狠地批评了这些人一顿。并叫她们承认错误，写了检讨书。

一天中午，我吃了中饭，刚回到寝室里，我班学生骆国英啼哭着手里拿着被砸扁了的饭盒，在许多同学的陪同下来找我。

我立即询问是怎么回事？她说是杜敏、邵葵等人打了她。我当时劝骆国英先去把饭吃了再说，我们会处理的。

劝走骆国英后，我立即来到教室。杜敏见我来了，仰头着，满不在乎的样子，有一种“看你怎么办”表情。我平心静气地问她：“是怎么回事？”

她一口否定打过她，“我不知道，我没打过她。”头依然仰着，眼睛也不看人。

这时一些男同学都出来作证，说是她叫邵葵打的，还说要打死她。

杜敏嘴里乱骂男同学，也不容我分说。对我的劝说也置之不理，还对我破口大骂：“婊子，你滚出去！”她居然叫我“婊子”，还叫我滚出去！真是一个毫无教养的学生！

我顿时火冒三丈，忍无忍受，扬起手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这就是我给你这个无教养人的一个惩罚！

之后，我也觉得不该对学生生那么大的气。作为一个老师怎么能用这种态度对待学生呢？这是我的一个错误。这件事情发生之后，金老师马上找我谈话，叫我要端正思想认识，要给东二中领导写一份情况说明和认识报告。我虚心接受了金老师批评指正，旋即给东二中党支部写了一封信，说明了事情发生的经过，表达了我的思想认识，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做法，并请求宽恕处理。

但东二中的领导认为，我的这个错误是不可饶恕的，居然把它写在了我的实习档案上，它就像幽灵一样附在我的个人档案上。从这件事情看，东二中当时的领导也显得不够大度，没有善良大度容错容人的教育工作者应有的气度。这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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