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与骚动

校园内充斥着喧哗与骚动，门开了，考生开始入场了。警卫守在门口，检查考生的准考证与身份证。宋江、吴用等早早来到这里，等候着入场前的检查。临到禁止入场前五分钟，李逵才摇摇摆摆地走来，他的手中像是有一双板斧也似。

找教室又找了半日，李逵怒将引导牌拆下来砸碎。两三个引导员上前喝拦，李逵骂说，你们这撮鸟人，偌大考场却指示不清道路。后面转出一个虞侯，和颜悦色地说，原来是李大官人，我引你去考场。李逵方息下怒气，跟随前去。走进考场，监考老师检查了他的身份信息。他看到吴用、林冲、武松等人正坐到座位上答题。一个考场正有三十六个座位，共三个考场，正合一百零八将。按位次分定座位，四列九行，呈蛇形排列。宋江见李逵惫懒，现在才来，把胡子鼓起，用眼瞪他。李逵笑呵呵地走过去拍拍众人肩膀，坐到唯一空余的座位上。监考员将考卷、答题卡、草稿纸发给他。

朝廷招安众将之后，决定通过考试量才录用。宋江人等再三托人去宿太尉处申说，臣等久在江湖之中，不通文墨。宿太尉回奏天子。天子正自踌躇不决。这日早朝，天子问及此事，蔡太尉、高俅、童贯、杨戬一齐奏曰，为官为吏关系百姓福祉，不能稍忽，非度量不能委任，况所出题目可以从简，合于实际政事，一者测出其真实政务能力，二者免其骄躁之气。皇上龙颜大悦，准奏。便派人将此意告知梁山泊诸好汉。此时众好汉新平大辽，正于城外驻扎听令。听知宿太尉到来，离城十里迎接。接入城中，宿太尉备说高杨童蔡之主张。李逵骂说，这等话却似放屁，一发杀入京去拿大斧头砍死那厮，出得这口鸟气。宋江急忙喝住，兀那黑厮，休得无礼。

李逵无聊，把眼望四处来睃，只见柴进埋头奋笔疾书，就像一个优秀运动员不断地越过障碍。左边的呼延灼、花荣，右边的阮小二、李俊等都探头探脑地朝柴进的试卷上望。李逵想，我却没福，不得坐在他旁边。再看自己左面，董平正将两支笔夹在两只手上，来回玩弄，似舞双枪。右面的石秀把玩着一把小巧玲珑的解腕尖刀。只听得后面的阮小七一边用指甲剪子磨指甲，一边低声吟唱着：“老爷生长石碣村，禀性生来要杀人。”李逵在卷上画了两笔。忽见左面有一道白光掠过，飞到吴用桌上，拆开看了，原来是张清所扔的一个小纸团，吴用掩在试卷下面看了，将答案抄写在上面，又扔回给张清。不一会，又有鼾声传来，大家回头一看，原来是鲁智深将卷子揉皱成一团，撇在地下，却趴在桌子上径自睡起觉来。李逵坐了半日，无聊已极。正欲要睡，只见公孙胜左手雷印，右手剑诀，脚踏罡魁，做起法来，瞬间试卷被添得满满当当。

为了应对考试，宋江买回一大摞参考书，分给每个好汉几本，说，大家一定要好好复习，到时候考试才能不惹人耻笑，说我们好汉只知习武不知文化。吴用也说，虽说有朝廷故意刁难我们之嫌，但多增长一些知识也没大坏处，大家权且忍耐些个，到时候封妻荫子，也得些好处。武松道,朝廷招安也罢了，还兀自要考试，不让兄弟们安宁。宋江说，兄弟，你也是个晓事的人，只要考试通过了，奸臣却怎么奈何我们，到时候做了国家臣子，精忠报国，名垂青史，却如何不得安宁。李逵将一摞书掷在地上，说，考试考试，考甚鸟试。宋江怒骂，你这黑厮，又来无礼，左右推出斩首。众人皆苦苦求情。吴用道，李逵一时脑涨，说出昏话，哥哥宽恕。宋江说，且监下来。这项事非同小可，关乎梁山泊的荣誉。你们岂不知道大辽、田虎、方腊也需考试，而后择优录用。大家无需再说，各自奋进才好。

李逵忽觉身上轻飘，飞起来也似。他款款离了考场，出校园里玩耍。校园后面有一座小花园，一座小石桥，底下一潭，流水潺湲。中有金鱼若干，微微游动。两边翠柳毵毵，参差摇绿。李逵走过桥，只见凉亭下数人饮酒。李逵认得是道君皇帝，旁边的是李师师。李逵喝道，我们众人正在考试，你们却倒快活。皇帝听得，回身来看。李逵拜道，今有四个大奸贼，甚么不做出来，专门陷害我等好汉们，我愿替陛下铲除这伙鸟人。皇帝问，你这是说谁。李逵说，这是高俅、蔡京这一伙。李逵听得后面有响动，回头一看，正是那四个贼人。便绰起板斧，赶上高俅，照头一斧，将之劈成两半，鲜血溅出三尺来高。又蹬倒童贯，将其头一斧抡飞，噗通一声落到潭中。又飞起一斧，将蔡京钉在杨树上，蔡京痛极，啊了一声，就呜呼哀哉。杨戬惊得跑不动，李逵赶上，不等杨戬挣扎，一斧从腰部劈下，砍成两半。快哉。李逵大叫着，跺脚欢呼，几乎将桌子推倒，刘唐回过头来看他。却发现原来是一梦，李逵从桌子上爬起来，擦擦嘴角的涎水，大呼，痛快，痛快。

只怕这题出得刁钻，吴用道。宋江说，我心中已有计议了。吴用说，我们各写出来，看是否一样。两人各用纸笔写出，看过，双目相对，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于是便命时迁去朝廷窃取试卷。戴宗也跟随前去。两人在茶馆分离，时迁径去城东题库中相看了地形。是一个高达二十余层的写字楼。题库正在九楼。坐电梯上去，绕了一圈，题库正在西边的角落中。门需要刷卡才能进。时迁等了一会，躲在门旁，趁一个人出来时候溜进去。人们都伏在电脑桌前敲击着键盘。时迁绕过一个个单间，终于找到出卷区，上面有各时各地的试卷。恰有人过来，时迁忙躲到一边。一个对另几个说，这是梁山泊的试卷，这是大辽的，那是田虎的，那是方腊的，不要弄混了，也要提防有人来偷取，我们现在就把这些试卷搬到保密柜里。几人搬着试卷就走。时迁出来蹑手蹑脚跟在后面。那些人将试卷搬在厕所旁边的一个柜子里。用钥匙锁住。仔细看好，那人说。两人坐在边上守着。时迁先去厕所躲过了。晚上人陆续走了，管理人员来回问有人没有。打开厕所看了看，时迁趴到厕所顶上。管理人员就锁了门窗，关了水电走出去。时迁走出厕所，拿起桌边人们留下的东西吃了。用铁丝将保险柜三两下撬开，取出试卷，为了避免嫌疑，每摞试卷都抽取三四张出来。将试卷折好，揣在怀中，在沙发上半睡到黎明。听得工作人员开门，他一跃而起，踅到门边，乘门还未关严，将一条小木棒投过去夹住。待工作人员进门，迅速溜出门去。回去找到戴宗，戴宗先行将试卷带回。拿到题，吴用、柴进、乐和等各做了一遍，互相对照了一回，最终将答案抄录给众人。

宋江等拿到试卷，大呼苦也。原来题目俱非，没一道题与所盗之卷相同。吴用恐怕众人不辨题目，照旧答上去，急忙传纸条与戴宗，教他做起神行法，将此消息告诉众人，并让众人先不要答题。戴宗屏目凝神，做起神行法来告诉三个考场的人们。原来戴宗功力精进，练就意念神行之法，无需亲自动身并可用意念传报消息。众人听了，心下不快。吴用、柴进等急忙答卷。

李逵又回想了一回自己的梦，美滋滋地笑了。他忽然想上厕所了，于是就往出走。监考员说去哪，李逵说厕所。一个监考员说等等，我跟着你。在走廊里巡考的人进来帮他监考。李逵说，什么鸟规矩，上厕所人都跟着。他看到第二考场靠门口的陈达正百无聊赖地玩弄自己新染的黄头发，他觉得段景住的黄头发很好看，于是自己也染了一个。看到李逵，陈达高兴地和他打招呼。后面的侯健正用一根细线穿一根小针的眼。他生怕别人夺走他第一裁缝手的美称，昼夜苦练裁缝术，曾在全国第三、四届裁缝大赛上获得过一等奖。李逵回应了，又往前走去，看见了第三考场的邹润等人。邹润正拿着两个骰子在桌子上玩。李逵说，好自在。邹润见了，问干吗去。李逵说去厕所。

大家的动作各异，抓耳挠腮者有之，扪额抉眼者有之，擤鼻束发者亦有之。第三考场内，杜兴抬头看着黑板，监考老师说，不要扮鬼脸。杜兴说，你怎么知道我绰号鬼脸儿杜兴；蔡福摸着自己的脖颈，又看着别人的，像是一截截木桩。蔡庆鬓边插着一枝花，他左前方的周通鬓边也插着一朵罗帛像生花。让蔡庆引以为傲的是，他的花是真的，而周通的花则是假的。他嗅着花朵的馨香，又从耳边摘下来，将根茎含在口中，那朵花却似从他口中长出来一般；靠墙边柜子的时迁动作迅速地抟弄着柜子里的东西，有人说他有变魔术的天分，他就时不时用各种身边的东西做道具练几下。李云暗暗在心里记挂着水寨里的房子在最近的一场雨后是该修缮一下了，后来转念一想所有城垣屋宇已都烧毁拆除了，不尽悲从中来，鼻子一酸，一行泪滴在卷上。他急忙用手将卷子擦干。张青将腿平舒在地上，后背靠着椅子，他的目光微微有些朦胧。

第二考场内，郭盛说我的肩膀有些疼，在后面的安道全给他按摩起来；王英不时回头看扈三娘，扈三娘嗔怪着说，好好答卷。一旁的杨林、童猛嘿嘿直笑；凌振在手中摆弄着一个子母炮模型，他正在研究如何改进炮架使之可以方便携带；蒋敬手里拿着在太阳下熠耀发光的金算盘，来回拨动着珠子，他正在为亚洲珠心算大赛做准备。

上过厕所，李逵重又坐回位置上，此时吴用已做了十分之七八。李逵嗅到一股酒香，他回头看了看，只见武松携着一瓶二锅头在那里喝，鲁智深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将出二斤牛肉，两人吃喝起来。李逵见了馋虫大动，也要吃。鲁智深又将出一包牛肉，说，一起吃，并分给旁边的穆弘、林冲、秦明、关胜等人。一个监考员过来要阻拦，被武松平地一声吼喝开。监考员被惊在原地半晌动弹不得。吴用已答完了题，分抄下三份。一份留在考场让大家传抄，两份交由张清分送给第二三考场。张清领命，假装要上厕所，仍由监考员随着，走到二三考场门边，乘监考员不备，将纸团扔给第二考场的萧让、第三考场的乐和。正弹在其桌子上。两人展开答案，又分抄数份，分散给众人。为了保证效率，萧让将答案抄在卷上，又由旁边的魏定国、孔亮传抄，大家渐次抄录在卷。其余两个考场亦复如是。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个小时，监考员说。此时还有一小半人没有抄完。剩下大半人闲极无聊，第一考场碍于宋江面皮不敢大弄。第二考场童威童猛一起在桌子上翻跟头；扈三娘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开始化妆。先用瓶装水清洁了脸颊，抹上润肤水，而后涂抹面霜、隔离霜，打上粉底。接着开始画眉，修饰眼影。而后涂抹绛色口红，夹紧睫毛，上睫毛膏。第三考场时迁、白胜、朱贵、朱富、石勇等呼卢喝雉，赌起钱财。由于石勇坐在后面，就和郁保四换了座位。一齐玩起牌九椿蒲来。丁得孙洋洋得意地向众人展露起自己身上的伤疤，众人都已看过多遍，并不甚着意。唯有监考员将目光瞥向他。他为了吸引监考员的注意，将衣服撩起来后又迅速放下，咦，又撩起来放下，仿佛在逗小孩。监考员见了懊恼不已，又不敢发作，只得将目光转向他处。乐和从怀中掏出笛子吹奏起来，其声悠扬渺远，有如天籁。

考试终于结束了，众人出了校门，李逵踢了门口的石狮子一脚，骂道，甚么鸟学校，全无些智慧，专门教些死知识，还要考个鸟试。宋江道，你这黑厮，又要撒泼。见今考完正该大喜。众人遂喜笑欢颜，只有孙新不耐久坐，头晕眼错，由顾大嫂搀扶定，一路或乘马或步行回营寨安歇。为庆贺考试顺利，大设宴席，喝酒作乐，非止一日。

过了十数日，成绩张挂红榜贴出示众。梁山派名列第一。方腊、王庆继踵其后，辽国名落孙山。大辽大怒，我竟不如草寨匹夫。言语之间多有不忿，还称宋江等人作弊。李逵怒骂，这撮鸟人，文不能文，又想来武。哥哥给我五千人马，荡平他这鸟燕京，把那鸟皇帝抓住，一刀砍杀。鲁智深也说，洒家要他们见些厉害。辽国愈怒，遂兴大兵寇宋。朝廷震恐。宋江请宿太尉保荐征辽。天子准奏。宋江遂出兵征辽。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之“宋公明奉诏破大辽 陈桥驿滴泪斩小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