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景背后 | 忘情红海滩
雷声视角

看过三亚细白的沙滩,看过澳门黑色的沙滩,看过营口各色石子拥抱着的海岸,却没有听说过红海滩。
你out啦!朋友笑我。
红海滩?是红色的海,还是红色的滩?
笑而不语,朋友让我欣赏他拍摄的图片。
一眼,只是一眼,就忘不了辽宁盘锦那片诱人的红海滩——既不是红色的海,也不是红色的滩,而是红色植物铺就的红色滩涂。
刚刚入秋,盘锦滩涂已是一片深红。虽是第一次来红海滩,却不能称之为初来:多少次浸泡在诗文与图片中,多少次在梦乡中扑向她的怀抱,感受凤凰涅槃的辉煌,这次更像是一次回归,一次探亲。

坐船,穿过芦苇海;换车,那片红就跳入眼帘了。
印象中,只有经了霜的枫叶才会有那般热烈、那般灿烂、那般单一的红。来到红海滩,才知道世界上有一种红色会让你震惊得不能眨动眼睛。
沿着九曲廊桥走上这片红,犹如徜徉在一块无垠的红色地毯上,犹如被无数只充满生机的红色小手擎起在半空中,送向那火红的深处。远处,湛湛蓝天下的大海,不容拒绝地一把把你揽进怀里。
没有亲眼目睹红海滩时,总以为那只不过是海滩上成片的草,点点红色,比不上经了霜的枫林。


当伫立在红海滩前时,心灵深深震撼——
蓝天下,碧水畔,小船在弯弯曲曲的浅水中荡桨徜徉,鸥鸟在钟灵毓秀的景色里梦飞醉舞。蓝天碧水将坦荡无垠的红海滩衬托得娇娇艳艳、闪闪烁烁、蓬蓬勃勃。
在这铺天盖地的殷红中,能看到无垠的金色芦海你摇我摆,能看到满天的雪白芦花你飞我扬。在白云飘过的地方,会看到风姿绰约的丹顶鹤或欢乐嬉戏,或翩跹起舞,或展翅翱翔……
极目远眺,屏气静聆,会隐隐听到一种声音从天际盈盈入耳。当它潜入灵魂深处时,你会默默自问:这是大海在喧闹,还是红海滩在呼唤?



夕阳西下,天也红红,海也红红,滩也红红。红红的海滩向远方延伸,与天相连,仿佛一簇簇火焰聚集到一起,熊熊燃烧,映红了天边,染红了海水。那红,红得不夹一丝混浊,红得那么娇艳;那赤,赤得没有一丝杂质,赤得那么透亮。那片坦荡无垠的玫瑰红,像生命之血,红出一种燃烧之美、青春之美、生命之美。霎时间,顿感自己变得很渺小,像是海滩嫣红之中的一个点;霎时间,顿感私心杂念被那红色熔化了。
在无垠的红海滩上,耳目充盈的都是生命之色——红的叶,红的果,红的风,红的云,红的景,红的韵,红的歌,红的诗,红的雅,红的美,红的海,红的人,千般娇媚,万般撩人……



红海滩,有人说你是红霞,可你不在天上;有人说你是火焰,但你没有燃烧。
红海滩,我说你是地上的红霞,你是海中的火焰。
织就红海滩的是一棵棵纤弱的碱蓬草,一种唯一可以在盐碱土质上存活的草。4月出土,初为嫩红,渐次转深;10月由红变紫,无需撒种,无需耕耘,只要有海的涤荡,碱的渗透,盐的浸润,它就可以年复一年地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于光阴荏苒中酿造出一片片火红的生命邑泽。
是什么力量让碱蓬草创造了一方神奇?
目光收到眼前,细细品味海与滩交融处那一丛丛、一茬茬、一株株、一片片红色精灵:大红的炽热,酒红的深沉,粉红的鲜嫩;紫红色的草茎坚挺笔直向上生长;红色的叶子呈椭圆状,阳光下似一颗颗碎红玉放着柔柔的红光,又如袖珍珍珠小巧玲珑地手拉手镶嵌在茎干上,编织出火红的世界。


拔一根细细观看,碱蓬草高不盈尺,其貌不扬,纤纤弱弱,仿佛吹一口气就能吹折她的腰身,除了鲜艳的色彩,实在难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但是,就是这纤纤小草,深深植根于海滩盐碱地之中,无论海浪如何拍打根基,海潮如何蹂躏躯体,碱蓬草都会顽强地挺直脊梁,即使潮水蒙头灌顶,依然肩并着肩,手牵着手,笑迎大海的洗礼。风中,雨里,海边,碱蓬草以顽强的生命织就了生命之色的海滩,红得热烈,红得激情,红得逼眼,红成人间仙境,红成世界奇观!
自从去过红海滩,就不再流连夕阳下的枫林,也疏淡了香山的红叶,红海滩那抹生命之色,在心中总是挥之不去。每每看到夹在书籍扉页里的那株碱蓬草,就想到滔滔大海、浩浩滩涂;就想到风吹雨淋、浪拍潮打;就想到盐碱之地、弱弱之躯……尽管已经干枯,她依然红如残阳。
草木如此顽强,何况人乎?
2013年5月21日写于大都锦湖园




作者简介:
雷声,年逾花甲。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叶,开始文学创作和从事新闻工作,作品多次在全国获奖。1989年出版新闻学专著《新新闻体写作》一书,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的周谷城为该书题写书名;1990年北京亚运会撰写的通讯《如烟的梦后,是黎明》,获得中国新闻奖一等奖,并被收入亚运文献集《亚运在北京》一书;1994年,撰写9集电视片《康居》,北京市委、市政府颁发荣誉证书予以表彰;2013年,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其大型摄影散文集《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