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花亦山心之月》：朝夕光年首款自研国风手游有啥不一样？
内容细节是核心竞争力。文/严锦彦自从朝夕光年成立以来，他们的动态总是能引起外界的关注与讨论。在发行方面，《航海王热血航线》《RO仙境传说：新世代的诞生》分别在国内、国外收获了不错的成绩，至少从结果论来看，他们已经在游戏发行上站稳了脚跟。而在自研方面，朝夕光年近期也有多款产品接连曝光，比如即将于年内上线的《花亦山心之月》，此前已经通过几次测试吸引了一部分玩家，目前TapTap 8.4分，好游快爆8.9分。对此，大家有着不少好奇：他们的研发实力到底如何？游戏又瞄准了哪些赛道和品类？最近，葡萄君找到了《花亦山心之月》的制作团队，和制作人三公子聊了聊游戏研发的思路与理解，以及他们到底想做一款什么样的游戏？
简单来说，这是一款以国风书院为题材的养成RPG，除了卡牌养成、剧情互动等核心玩法之外，游戏加入了课程系统、社交玩法等内容去构建书院的沉浸感。玩家将作为花家少主入学皇家书院，在上学日常和破解朝堂迷案中，和各个角色形成羁绊。和同类型游戏相比，《花亦山心之月》的独特之处在于，除了打磨角色内容外，制作组会更注重书院整体的体验。一方面，游戏通过主线及剧情互动的设计，强化玩家在书院的沉浸感。比如，玩家可以输入生日查看所属星宿，在课堂上互传纸条，加入心仪的社团；另一方面，游戏将系统玩法和书院设定相结合，强调统一感。制香、鉴宝、投壶、音律等课程游戏的包装设计，就曾在测试中受到玩家好评。当玩家充分代入游戏后，自然就能和角色产生更紧密的情感链接。这或许就是《花亦山心之月》的一大优势。
以下为经过整理的采访内容：01重点不是玩法或品类，而是提供有吸引力的体验葡萄君：先聊一下立项吧，为什么会想到以国风书院为题材，做一款群像养成类游戏？三公子：首先在项目立项时，大家很坚定地要做国风。一方面团队的成员都很喜欢国风内容；另一方面，我们从小耳濡目染的环境里，接触到的课本教育、影视剧，其实包含了很多中国文化，所以国风并不是一个离我们很远的东西。在国风这个大框架下，我们开始思考要做一款什么体验的游戏。现在市面上不缺国风题材的游戏，有人做武侠，有人做山海经志怪。项目组讨论时，发现大家都会怀念和追溯读书生涯，上学天天盼毕业，工作了反而怀念曾经的青葱岁月。而提到校园，一般都会联想到一群蓬勃向上的少年，这种故事是百听不厌的。葡萄君：所以你们的品类定位是什么？三公子：我们给《花亦山心之月》的定位是一款内容向游戏。对于玩家来说，好的内容比好的品类重要，他们是在寻找能够满足自己精神需求的作品，希望找到共鸣或者寄托。比如我们创作的是一个国风故事，那自然吸引的就是喜欢国风题材的用户。玩法上的群像养成，可能归属于某个品类，但我们更希望结合古代皇家书院的世界观设定，强调玩家的整体感受。
葡萄君：要怎样构建古代书院的世界观？三公子：从很多部分入手，比如搭建书院精神的内核。虽然对于玩家来说，它没有很直接的游戏观感，但却是我们搭建整个书院的基石。为此，我们详细了解了一遍中国四大书院的历史，甚至从周朝开始的辟雍到明清的国子监都详细研究过。例如岳麓书院有条院规是「外事毫不可干」，给了我们很多启发。有句话说「以古人之规矩，开自己之生面」，了解古代书院之后，我们从现代角度来看，书院和大学有些类似，是复杂社会的象牙塔，于是我们希望塑造出一个「爱与平等」的书院。在游戏里，尽管大景朝有很多朝堂谋略，但只要回到明雍书院，就是「只论学礼，不论朝礼」。葡萄君：在具体玩法上，要怎么给到玩家书院体验？三公子：上学最重要的体验还是上课，游戏设计了制香课、音律课、天文课等课程玩法。我们希望这种玩法既有趣味性，又能有一定的知识科普性，一方面，根据每个课程的性质，我们融入了符合课程体验的不同玩法，比如音律课类似节奏音游。另一方面，我们研究了古代乐谱、机关术、《周易》等资料，像游戏里的制香都是根据古书记载的真实配方设计。有一款香叫莲蕊衣香，顾名思义是古代用于熏衣的，如果你按着游戏所讲的配方和做法，在现实真的可以做出来。
除了上课以外，我们希望在细节体验上，让玩家有回到校园的真实感。举个例子，尽管每个人在学生时代上过很多课，但我敢打赌，课堂上老师说的话，今天肯定一句都想不起来了。但当年课堂上，前座帅气男同学传来的纸条上写了什么，我们可能会记一辈子。我们把上课丢纸团融入主线剧情做成了互动，玩家会体验到上课时和同学互传纸团的乐趣，但要小心不要被老师抓到～
类似的体验还有社团迎新之百团大战、选课红黑榜等等，希望玩家看到之后都能会心一笑，想起自己的校园时光。02美术风格是关键突破口之一葡萄君：现在很多游戏都在做国风内容，你们怎么理解国风这个概念？三公子：首先，国风在游戏里面肯定是有内容价值的。每个中国人对国风内容都有亲切感，而且中华文化五千年积累的内容厚度是足够的。其次，我们认为传统是薪火相传，而不是崇拜灰烬。作品必须有中华文化的内核，又有自己的个性特点，这才是我们追求的国风。比如在美术层面，我们以传统技法为基础，提炼和融合「颜彩描金」这种全新的美术风格。
葡萄君：具体说一下这个美术风格。三公子：在给美术风格定调时，我们首先确立了一个关键词：一种无可取代的东方奢侈品。因为明雍书院在设定上是皇家书院，我们要以古风为核心标签，主打皇家之贵和书院之雅。葡萄君：东方奢侈品，这听着有点抽象。三公子：具体举例可能更好理解。有一次，我们在故宫博物院偶然看见了一个康熙年间的书架。这个书架看似平平无奇，颜色也很朴素，但如果放大看，会发现里面有54种锦地纹、62种花卉纹、8种山水人物图。细节之处的考究和优雅马上让人感觉到了御用之物的仪式感，同时也给了我们美术风格的灵感——不是表面上的金银堆砌，而是骨子里的文化底蕴。
康熙款黑漆嵌软螺钿加金银片山水花卉纹书架
葡萄君：这种质感要怎么在游戏里呈现出来？刚刚说的「颜彩描金」又是什么意思？三公子：首先是色彩，为了奠定国韵的基础风格，我们把目光放在了中国传统色上。中国传统色不同于一些现代的用色，它带有中国文化特有的浪漫。例如天青色，为什么说「天青色等烟雨」？因为天青色必须是雨破日出时，云彩裂开缝隙的那种颜色。古人为了参照颜色准确，每次烧窑只能等待天降大雨，再将烧好的瓷和天空做对比。你很难用蓝绿色这样简单的词语描述出中国传统色，可以说是「一种颜色一寸心」。以loading界面的双鹿图为例，最开始，我们鹿身用的主色叫「绢纨」。作为基本传统色，绢色沉稳大气，但明雍书院里面大多数是十六到二十岁的少年少女，颜色不能太过沉重。
直到一个偶然的契机，我们看到了一些出自官窑御瓷的物件。第一眼看到这个紫色钧窑盘的时候，我们就有了 「对」的感觉。它的紫色调柔和细腻，就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传统与梦幻相结合的视觉感受。
最终我们将双鹿图使用的主色从「绢纨」换成「香炉紫烟」「紫菂」「拂紫绵」「三公子」等多种紫色。
上图中旋起的云雾是最浅的香炉紫烟色；鹿身和后景是交错的紫菂与拂紫绵两种颜色，华美而隐含柔情；最核心的旋涡使用了代表尊贵的三公子色，这个颜色自古以来就象征着权威和尊贵。在选定色彩风格之后，我们又遇到了新的难题。例如下图这张过程稿中的山门，色彩明亮，古色古香，但如果说这是大景第一的皇家书院，却怎么看都差了些味道。
葡萄君：缺乏皇家的尊贵感。三公子：对。直到一次在欣赏景德镇的官窑瓷器中，我们发现了一种名为「瓷上描金」的手法。它可以让御瓷的结构与轮廓更分明，细节上也显华贵，有一种八面玲珑的通透感。这和我们想要的皇家感觉一拍即合。
不过，要把这种「描金」手法放到游戏里，就必须考虑到结构的虚实、主次。游戏涉及到的美术素材一般都会有很多层，UI一层，角色一层，场景又是一层，如果对主次不加区分就进行描金，很容易让用户迷失焦点。因此我们在游戏中，会根据前景、中景、远景不同的层次要求作具体运用。远景描境、中景描形、细节描精，让前中远景各有主次变化。不止是这些写实的描绘，我们还会用描金进行写意的勾勒，例如场景中的地板都随光线变化隐含金线。
花也有「金描」为了体现这种层次，我们采用了中国画十八描中的铁线描画法，每一笔线条的勾勒、疏密、虚实都有讲究。葡萄君：感觉工程量会很大。三公子：是的。要呈现这种线条变化，不能用电脑直接渲染，也很难找到可以量产的团队去快速复刻，完成一幅画稿至少要多花2周时间。而且，画面中很多细节都是用金描来勾勒的，比如用「泥金」来钩染宫室楼阁，在细节中加入「金色配件」，纹案设计采取「金色图案」，凸显「金描」的精致感与叙事感。
如果放大我们的场景CG图，你能发现走廊上的浮雕，屋檐的细节处都采取了细致的描金，模仿古代嵌金技术的效果，甚至连瓦缝间都看得到细致的反光。
虽然你在手机屏幕上不大能看得清花纹，只能隐约看见屋檐、围栏、窗框是金色的，但我们认为细节才是烘托氛围的关键。就像下图这串灯笼，即使只看到灯上的金鹿纹，也会知道这个场景属于明雍书院。
为了让角色更加丰满，我们会在内容细节上提升角色立体度。比如，季元启是一个非常喜欢音律的角色，最擅长的是萧。我们在创作他的乐曲时，曾纠结过要不要修改设定。因为萧的音色相对沉重，更常用来表达幽静的情绪氛围，与角色意气风发的个性有点冲突。最后我们融入了西洋乐器作为辅助，在曲式上做了先抑后扬的结构处理。开篇是一段沉郁的箫声独奏，在35秒后骤然激昂，将音乐氛围拔高到了另一个层面，仿佛一只闲散的凤鸟冲入朝堂之中，让季元启有了超脱同龄人的非凡气概，也展现了人物内心深处的隐藏一面。而西洋乐器融合国风旋律，不仅不会破坏古风感，还能使音乐风格一定程度上融合流行元素，更符合现代年轻人的音乐审美。这也是刚刚提到的，在国风的追求上，要有自己的个性特点。葡萄君：这样的内容细节还有吗？三公子：其实还有不少。比如书院里每个场所都会用到的「灯」，这就是各有千秋。
上图分别为教室内、膳堂内、中庭和茶舍内等场景中的灯，可以发现每一种灯都是不同的，教室内的灯是学子们学习照明用，绘制竹叶，清心养性。而茶舍、中庭这样对外的地方，灯上则绘有明雍书院的院徽标志，展现书院特征。我们还为整个书院制度制定了详细的背后逻辑，包括完整的作息时间表、课程表、教师架构体系；开学祭礼虽然只是在剧情里提了一嘴，但我们也在背后做了完整设定，比如开启时间、参礼人员总数、主献与亚献等等。葡萄君：为什么要做那么多玩家可能没有感知的内容？三公子：对于一个完整而真实的世界观而言，支撑其运作的是辐射到各方各面的小细节。即使不能完全呈现给玩家，也要有详尽的设定，这才能让展现出来的剧情、系统设计显得真实。归根结底，我们作为内容向游戏，核心竞争力还是内容的体验。在研发过程中，不管是视听还是玩法的设计，我们的首要考虑都是把书院体验做到极致，让玩家真正体验到书院生活的感觉。往大了说，我们希望通过细节内容足够的作品，鼓励所有年轻人都去表达自己理解的国风，传达出民族文化自信。这也是我们做国风题材的一个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