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连载|卢原质传略(第十一章):平风波 智斗锦衣卫
卢原质传略
第一节
赵文振一走,卢原质就把史有全叫过来说:“在这个时节,接济饥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但是不能像你们这样乱糟糟地搞,这个史家大院也不够宽广,就搬到牛市场的那块空地去……”
没等卢原质说完,史有全就高兴地跳起来大喊:“好啊!好啊!”
卢原质正色的说:“我还没有说完,你叫什么叫啊!”他接着对陈彪说:“你齐集衙役帮着他们将大镬、桌子等物搬到牛市场去,另起炉灶。”
陈彪不解的说:“卢大人,怎么能纵容这些人吃大户呢?”
“你不要多嘴,照着去办吧!”卢原质说完接着说:“史有全,重起炉灶后,不能煮饭,只能熬粥,粥虽不能熬饥,但能饱肚,养胃,不伤人。
安排好这些后,卢原质着人去把乡约堂的那些人叫来,没一会这些人就陆陆续续地赶到,他们带着一脸的疑惑,不知卢大人此时有何吩咐,只是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都不敢做声。
卢原质微笑着说:“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为什么我把大家叫到这里来吧?”
“我们都听卢大人的吩咐!”这些人齐声地答道。
“按理说你们应该知道。”卢原质突然板起脸来说:“你们乡闹出这么个动静,作为乡长、里长,你们都跑到哪里去啦!”
面对这样的责问,一个个更是吓得面面相觑。卢原质用手指着这些人说:“你们是这件事情起因的祸首!”
乡长立即站了起来说:“卢大人,冤枉啊,我们这些人吓得到这儿来都不敢来,怎么会是什么祸首呢?”
里长、约长等人都站了起来说:“我们大家没一个人参与其中,望卢大人明察!”
“还说没一个人参与其中!”卢原质绷着脸,气愤的说:“你们这些人,利用‘申明亭’帮着史斌欺压史有全,还将史有全定为‘顽民’送官,你们这里的所有人,还有谁敢说没有参与其中!”
对于卢原质这样的指责,他们的心里全都不服,反倒使他们心里有了些底气:你卢大人想推卸责任,往我们这些人的头上套个由头。乡长也就挺直胸膛说:“说起这件事,我们的处置并没有不当。”
众人也齐声说:“欠债不还,理当受到责罚!”
“好一个理当受到责罚!”卢原质冷笑着说:“笼而统之说,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之事,谁都无话可说,但是如若细究史斌借钱,逼债的整个过程,就能看出是个明显的圈套,你们这些人都身在其中,难道没有一个人察觉?”
此时,大家才感到这个卢大人并没有像赵知县那么好糊弄,当初大家都得到过史斌的好处,哑口吃黄莲,只有自己肚里明白,却不知怎样回答才好,只好紧抿嘴巴,免得失言。
卢原质环视了大家一眼说:“既然大家都不吱声,那么就是说你们都扪心有愧。”
其中有一位耆老,为人厚道,经卢原质这么一说,确是感到内疚,讷讷地说:“在当时,我也感到有些不对,只是……只是……,大家都这么说,也就帮着附和。”
“我们几位也只是跟着附和。”在座的有好几位都跟着这么说。
“只是附和?”卢原质冷笑着说。
“是附和,是附和!”这几个人只想为自己洗脱,赶紧跟着说。
“呸!说得倒轻巧。史斌想兼并史有全的田产,这与趁火打劫有什么区别?要知道一个农户没有了田产,一家怎么度日?你们这些人可想过没有?”卢原质显得有些激动。
大家又吓得不敢出声了。
卢原质接着说:“再说史斌,为官出身,应该懂得‘富贵’两字的含义,有了钱,人品就应该高尚起来,才能称得上“富贵",没想到你们这些有钱人,钱越多,人品却越下贱,下作,为富不仁。竟然设下下三滥的圈套,并吞人家的田产,现在已经有多少人家无法度日,外出逃荒,都是你们这些有田产的人,利用田租盘剥造成的!”
其实这些事不用说,在座的哪个不心知肚明,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社会道德的沉沦,而利用道德的躯壳去实施那些不道德的行为,就是那些手中握有权势者一贯伎俩。这是卢原质当初极力恢复“申明亭”“旌善亭”等措施所没想到的。此时他几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但总不能因噎废食啊,所以只能利用手中权力讲明道理,强行干预。卢原质说:“史斌应立即退还史有全的田产,还钱时限双方另行协商。史有全聚众纷扰地方,按律处置不得姑息!”
此时史有全已经着人叫回,听到卢大人如此处置,当即跪在地上嗑头说:“我听凭卢大人责罚!”
乡长说:“卢大人,这四方饥民都齐集此地,怎么处置?”
卢原质叹了一口气说:“现时青黄不接,各地都有人饿死,我们乡约堂借机做些好事,富户按田产捐粮,搭棚施粥,帮助穷苦人家度过难关。”
当初,在座的各位,都害怕承担责任,也不知道如何收场,现在看到卢大人如此安排,十分地高兴,都主动地争着任事。自此,牛市场这边的施粥场地全由乡长、里长们以乡约堂的名义接管安排。一场纷乱的骚动经过合理的疏导终于变成了有序的善举。
第二节
赵文振带着汤铎一路匆匆往县衙赶,沿途百姓都在议论山阳乡的事,这种事往往像瘟疫一样,一旦传布开来,很快就有人效仿,赵文振在惶恐之中,又增加了一层担扰,在此时也顾不了这么多,只是盘算怎样对付朝廷派来的大员。刚到县衙就接到禀报,朝廷派来的韦大人已经进入溧水县境,快到溧水县城了。当即赵文振人未下鞍,就和等在那里的翟安一起掉转马头径直朝望京门赶去。
出了望京门,还未到五里亭就远远望见一队人马急急赶来,赵文振立即下马,恭候路侧,等到韦虎来到近前,赵文振匆忙跨上一步高声说:“应天府溧水知县赵文振前来恭迎韦大人!”
韦虎趾高气扬,并未下马,用鞭指着赵文振说:“你就是知县赵文振?”
赵文振谦恭地应答:“正是下官。”
韦虎大声地说:“你身为一县之长,牧民无方,惹起事端,祸害百姓,该当何罪?”
一路上,赵文振想好以卢原质教他话先行搪塞,但毕竟心中没底,经韦虎如此一一吓,更是心虚,情急之下,只想推卸些责任,脱口而出说:“卢大人在全县搞起乡约堂,由此激起民变,也怪下官制止不力,望韦大人明察!”
赵文振虽生性胆小怕事,但也不是奸猾之人,存心陷害,栽赃卢原质,只是想摆脱眼前的困境。韦虎最喜欢听的就是这句话,顿时就来了精神,态度也缓和了许多,但还是冷笑着说:“反正,这件事你与卢大人总有一人脱不了干系,既然是卢大人引起的,就按你刚才所说的事实,写一个事实经过,让我处置完此事以后,带回京城向皇上禀报!”
赵文振急忙应承道:“好的,好的,我一定按照韦大人的意思办!”
站在一旁的翟安。他也从韦大人的口气中听出点异样,显然是对卢大人十分不利,他知道,在官司场中黑与白历来是讲不清楚的,他与卢原质虽相处不长,私交不深,但在不长的交往中,感到卢原质为人正派,敢作为,敢担当,也渐生敬佩之感,不忍使卢大人刚到溧水又遭受这无妄之冤。便对赵文振说:“赵大人,此事不能全往卢大人一人身上推啊!”
赵文振说:“管不了那么多啦,眼前先应付过去再说。”
翟安还想说什么,韦虎已经十分地不耐烦了,说:“你俩还在嘀咕什么,还不上马,赶紧上路!”
赵文振忙堆起笑脸说:“韦大人,是否先到衙门歇息一下再赶路?”
“放屁,如此紧急之事,谁敢耽搁,直奔山阳乡!”韦虎说完,挥鞭催马打头直奔而去。
一行人擦着城墙跟,顺着秦淮河往西奔去。穿过天生桥没多会就到了塘西铺。塘西铺离山阳乡的埭东铺本来就不远,埭东铺史有全打头闹起吃大户,塘西铺有好些断了顿的人家早就赶了过去,没过去的有几个人也想学史有全他们的样,不安生起来,当地的富户本来就有些害怕,后来看到赵知县带人都管不了,更是惊慌,再后来听说来了卢县丞将打头的史有全给扣了起来,吃大户也成了接济饥民的善举,由乡约堂当手操持,大户中也有几位平时吃素念佛愿做善事的人,就以乡约堂的名义,学着埭东铺的样,搭起棚子施粥。赵文振不知其故,远远望去,只当是塘西铺也已经闹起事来,真是叫苦不迭,又不敢声张,只是跟着韦虎朝埭东铺奔去。
第三节
施粥的场地虽从史家大院搬到牛市场,这么多的人,总还是乱哄哄的,好在乡约堂当手的人都认得大家,熟人总好说话,卢有质叫他们多安排些维持秩序的人,总算将这摊子暂时安顿了下来。作为卢原质却要考虑的是下一步怎么办?眼下春粮小麦刚刚灌浆,离上场还有一些时日,这段时间总不能半途而废,要作一个安排。他把乡约堂的人全部召来,大家商议。
这一商议,着实让卢原质吓了一大跳,山阳乡竟有好几百户人家的存粮吃不到麦上,按此推算整个溧水县就是个不得了的数字。溧水原本是州,在洪武二年将原集庆路改为应天府,溧水也就改为县,但仍是个大县,有三万多户,二十多万人口,整个县有那么多人没有饭吃,还不是天大的事情。卢原质决心依靠乡约堂组织村民自救,幸好没有外来逃荒的人口,各村各里能基本统计出一个数字来,照此数字与时日也就能初步算出所需米粮,大家心中先有了底,下一步的事情也就好安排了。
大家正在费尽心机筹划着下一步的打算时,突然有一个村民十分惊慌的奔了过来说:“赵知县又带领一大帮人来打人了。”
卢原质倏地站了起来说:“怎么又打人了?”
“对,这次带的人比上次更多了!”来人说。
卢原质想:我不是已经与赵知县说过,叫他只顾接待好京城的来人,这里的事情会安排好的,怎么又带人来打人了呢?百姓就是这样随便就可以欺凌的?卢原质有些气愤,说:“我们大家过去看看!“
乡约堂与牛市场相距不远,不一会儿就赶到了,远远望去,那些京城来的锦衣卫将饥民打得鸡飞狗跳,哀嚎求饶之声不绝于耳。这一次与史家大院被打得情形截然不同,上次大家本来就是生事而来,出于激愤与官府抗争。没想到这次是官府出面组织相约堂接济饥民,却又要遭到官府的殴打,这好像青天白日出门没带蓑衣笠帽,突然遭到雨淋,也就只有逃跑的份了。看到这些,卢原质气愤难当,这是在自己主持下接济的饥民,却遭到自己同僚的如此凌辱,这与殴打自己有何区别?此时更使他想到被皇上删改的孟夫子在《孟子》里说的话:“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为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为寇仇。”而为官者与百姓呢?还不是同于此理。为官者,怎么连起码的怜悯之心都没有呢?卢原质确实感到十分的心寒,便大喝道:“都给我住手!”
这些锦衣卫没有韦虎发话谁还会住手,反而更加卖力。卢原质见状反身对韦虎大声地说:“韦大人,还不叫这些人住手!”
韦虎骑在马上冷冷一笑说: “卢大人,我是奉皇上的旨意到溧水处置骚乱的,你难道想抗旨不成?”
韦虎有恃无恐,当头就抬出皇上压人,这确实使卢原质有些吃惊,要是换了别人,早已是吓得浑身战栗,哪敢做声。但是作为一个有道德良知的士大夫,应当不能忘记“民为贵"这样的一个根本,此时他更对韦虎那种扯虎皮当大旗的嘴脸更是不屑。便也冷笑道:“韦大人,你看这里是骚乱吗?”
这次却轮到韦虎吃惊了,他一路风风火火赶来就是为了处置骚乱,还准备将当事的官员一并带回京城交大理寺处置,而现在却面临的不是骚乱,这怎么向皇上交代,谎报军情啊。到时候是吃不了兜着走,咬咬牙,只能是一条道上走到黑,心中打定主意,便更加严厉地说:“卢原质,欺上瞒下,隐情不报,要罪加一等!”
凭着卢原质的阅历,还能看不出韦虎色厉心虚的神情,便迎着他的目光理直气壮的用手指着乡约堂的那帮人说:“他们都是山阳乡乡约堂当事之人,这里就是乡约堂向饥民济善施粥的地方,此等善举,理应得到弘扬,你们说是不是!”
乡约堂的这帮人都齐声应承着,乡长还上前一步对韦虎说:“大人,就在你到来之时,卢大人还与我们大家一起商议如何将此善举办到春粮上场呢。’
乡约堂这些人的证词,再回想当时的此地并无骚乱的迹象,韦虎一时不由得怔怔的呆立在那里。
此时的卢原质更是得理不饶人,正色说:“韦大人,还不约束你的士卒!”
韦虎哪会心甘,他相信自己情报来源的准确性,但是眼前的情形又使他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他满腹狐疑地将目光转向了知县赵文振,这位知县大人当时也不是认为这里发生了民变吗?此事定有隐情,你卢原质休想在我的面前玩弄花招,想到此,韦虎慢慢的胯下马来,走到知县赵文振的面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赵知县,你怎么说?”
赵文振本来就没回过神来,当时的情形让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不知这位卢大人怎么搞得,这些暴民全都服服帖帖,老实听话,真是双眼一眨,老母鸡变鸭。当韦虎走到他面前重重一拍之际,着实使他吓了一跳,对于问话竟惊慌的无言以对,呆如木鸡。
站在赵文振旁边的翟安,生怕赵文振又说溜了嘴,就站出来圆场说:“韦大人,当初的场面确实有些混乱,经卢大人与乡约堂主事们的整顿,现在已经很正常了。”
没想到韦虎将双眼一瞪,喝道:“一个无名小吏,此地轮得上你插嘴吗?”
翟安只得诺诺退下,赵文振也就势顺着翟安的话头说:“韦大人,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正当韦虎进退两难之际,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说:“他们这些人都在欺上瞒下,说的全是假话!”
顿时,现场的气氛立刻就紧张起来,特别是赵文振,脸孔被吓得煞白。大家将目光全都集中到这个人的身上,原来却是史斌。
史斌经过这场折腾后,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心中越想越是懊恼,听说京里来了大官,也顾不上家里一片狼藉,就匆匆赶了过来。当初他最恨的是史有全,真想借赵文振之手搞得他家破人亡,现在恨得却是这位县丞卢原质,是他将自己搞的田财两空,名声狼藉。想不到六月债还的快,眼前就有出口恶气的机会,还能不出头讲话,便将手指着卢原质说:“韦大人,就是这位卢大人,纵容暴民闹事,入家破户骚扰百姓,闹的四乡不宁,六邻不安!”
陈彪看到史斌如此乱说,十分的气愤,说:“史斌,你竟敢不顾事实,血口喷人!”
史斌的出现却使韦虎十分的高兴,他便鼓励道:“但说无妨,不要害怕,有什么事情我替你做主。”
有京城来的高官撑腰,史赋一扫刚才沮丧的神情,顿时意气风发,滔滔不绝将暴民如何闹事,扣押朝廷命官,其中特意强调卢原质如何纵容暴民,强行摊派富户米粮等事诉说了一遍。
听完史斌的述说,在场的人们都为卢原质捏着把汗,只有韦虎嘴角露出一丝丝冷笑,说:“卢大人,还有什么话说?”
看到韦虎得意的神色,卢原质不觉得也发出一声冷笑,然后慢条斯理地说:“朝廷命官,各有司职,如何处置辖地内的纷扰杂事是本县的权限,哪敢劳驾韦大人屈尊下问呢?”
卢原质虽然说得合情合理,可是韦虎也不是等闲之辈,奉有皇上的口谕,怎可能凭你卢原质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了?韦虎慢慢的踱着方步,说:“卢大人说得也有些道理,不过贵县的事情已经惊动了皇上,依你说,我怎么向皇上交代呢?”
韦虎这一招也是够狠的,抬出皇上的招牌,难道皇上也不能过问你一个小小的溧水县的事情吗?卢原质一时感到语塞,想不出妥当的应对之词。
韦虎看到卢原质无言以对,就更加得意,皮笑肉不笑地说:“既然卢大人不愿对我说,我只好请赵大人和卢大人和我一起回京,让你们当面向皇上说好了。”
此话一出,知县赵文振差点吓得瘫软在地上,赶紧在韦虎的面前磕着头说:“下官该死,下官该死,望韦大人高抬贵手,放下官一马。”
韦虎冷笑道:“下官也只是执行公务而已。”转身对着自己的属下喝道:“带走!”
这些锦衣卫本来就横行惯了,更是如狼似虎正待扑上,只听得一声脆响喝道:“且慢!”
大家的目光全都转到那个发出声音人的身上,只见那个人生的眉清目秀,气质儒雅,年龄看来也好像只有三十岁上下,韦虎看到这个人,竟敢在自己面前撒野,不觉大怒,说:“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竟敢阻碍本官办案,给我一并拿下!”
那人并不惊慌,只是淡淡一笑,然后缓缓地摘下头上的逍遥巾,一束秀发立即像瀑布一样散落下来,原来是个女人,在场的人全都被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女人仍然保持那种女人所独有的淡雅笑容说:“韦大人难道不认得我了?”
“竺汝!”韦虎与卢原质几乎是同时喊了起来。
卢原质是心中一阵惊喜,却也奇怪:竺妆怎么会来到溧水?
韦虎心中却是暗暗叫苦,这个皇上宠幸的郭宁妃的贴身宫女,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同时他也耳闻这个竺汝与卢原质的关系。竺汝的出现,是不是皇上回宫后又对自己产生怀疑,想到这些,韦虎不由得放下身架,脸上堆起笑容说:“竺姑娘怎么也会来到溧水?”
这个溧水就在皇城脚下,怎么?韦大人可来,我就不能来?”竺妆略带着调皮的口气说。
韦虎本来想通过问话探究竺妆的真实意图,不想她不透半点口风,也只得讪讪地说:“那当然,那当然。”
竺汝见韦虎的气焰已经软了下来,也不转弯抹角,便直截了当地说:“韦大人,现在正是青黄不接之际,百姓家无隔夜之粮,四处逃荒饿殍塞路,溧水县衙组织百姓搭棚施粥自教,安定地方,朝廷应当予以褒扬,在你的眼里怎么变为有罪了呢?”
竺汝说的,在眼前也是事实,但是韦虎怎么会就此罢手呢,便说:“竺姑娘,刚才史员外的话,又作何解释呢?”
其实竺汝到后已经摸清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便说:“韦大人,我看还是让史员外来解释较为妥当。”
让史斌来解释,难道还会帮着你说话?韦虎不假思索地说:“史员外,你来说说,不要害怕。”
此时的史斌心中明白这位韦大人是向着自己的,怎么还会害怕呢,就走上前来又想将刚才自己说的话再叙说一遍。不料刚开了个头,就被竺汝打断,说:“史员外,你还是说说,这些村民为什么会到你家来闹事?”
“韦大人,还要解释什么啊,对这些暴民按律惩治,以惩效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史斌大声地叫着。
史郎在边上也大声地说:“史斌,你们这些劣绅搞得民不聊生,更应征治,以服民愤!”
“对,得先惩治这些没有人性的劣绅,才能服众!”好多人都跟着喊了起来。
韦虎原来想的比较简单,没想到冒出个竺汝来,碍了自己的手脚,最后还是咬咬牙说:“在这里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都扯不清,还是请你们几位到刑部大堂去说吧!”
竺汝见到书虎还要带人,也正色地说:“韦大人,你竟这样不顾事实,单凭史斌一人之辞,仍要坚持带人,如若皇上深究下来,怎么交代?”
韦虎哈哈大笑说:“是皇上命我来处置,我自会安排,无劳你担心。”
“皇上多次倡导,乡间一家遭难,乡里富户均需出手相助,而今作为山阳乡的首富史斌却反其道而行之,趁火打劫,这种为富不仁的品行,世人皆唾之,你怎么向皇上解释?”竺汝说。
“……”韦虎一时竟不知怎么回答。
卢原质趁势说:“现在,我们的溧水县发动村民自救,就是应顺了皇上的旨意,大家同舟共济,共渡难关,我们何罪之有。再说,我们对个别闹事的村民已经作了处置,韦大人,为何仍要小题大作?”
自从竺汝的突然出现,韦虎就没了多少底气,眼前的情景确实是没有什么暴民闹事的迹象,单凭史斌一人的话语,能有多少份两,哪个会信,弄不好反而引火烧身,自讨没趣。正在沉吟之际,竺汝反倒笑着说:“韦大人,此事就到此为止吧,否则大家在皇上面前都不好交待!”
竺汝的话软中带硬,韦虎心里当然明白,也只好顺势骑驴下坡,强作笑脸说:“竺姑娘说的是,说的是。”
这时竺妆仍是笑着说:“溧水的事情还望韦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百姓将会十分感谢韦大人的大恩大德的!”
“好说,好说。”韦虎抱拳一揖,转身上马,大喝一声:“走!”
此时的史斌原想是碰上了救星,没想到一眨眼又不了了之,哪能心甘,就不顾一切冲了上去拉住韦虎的马缰大声地说:“韦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韦虎本来就十分懊恼,这个不看山色的家伙还要强行拉马,就狠狠抽了他一鞭子,然后领先绝尘而去。
史斌的脸立即就爆出一条血印,整个脸比哭还要难看。
公告
本文作者郑重申明:未经作者同意允许,任何个人和组织机构不得擅自使用.修改.改编。
王秀峰:号秀屿山人,1950年生人,宁海党校中专毕业。1972年参加电影放映工作,后转入行政管理单位,直到退休。爱好读书、旅游、写字、打牌,仅此而已。
□编辑:叶寒
□ 图片:郭朝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