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 | 邓丽君,走过四十年的记忆——老司机曾经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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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记:很多人都喜欢邓丽君。写她的人也不少。我从来没有写过邓丽君。看着你写,他写,便感觉到大家对邓丽君的珍爱了。
八岁的邓丽君。
很久,很久之前。
那时候,你们还小,或者没有出生——当然,掏心窝子说,那时候,其实我也很小。
四人帮已经被打倒两三年了,那时候,最流行的的词,是三中全会。也就是这一年,我在语文老师辅导下,写了人生的第一首诗:
元旦到,孩子们笑。
吃糖,跳舞,放鞭炮。
粉碎“四人帮”。
三中全会真是好!
厉害吧?抑扬顿挫,话锋一转,还跟上了形势。
我那慈祥的父亲当时,是苦笑着看了我那打了90分的作文“诗”,然后长吁短叹,背手踱步离去。
分明,就是看不起我,嫌我没有艺术细胞啊——很多年,我成长了,听得懂音乐了,这才隐隐约约知道了父亲当年的一声叹息。
那时,是寒假。
夜晚,父亲照旧扭了很久他的红灯收音机。迷蒙中,睡意昏沉的歌声便轻柔回荡着。
晓露湿中院,沉香飘户外。
寒鸦依树栖,明月照高台。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我也不懂唱的,这是什么意思。
便清楚记得最后夜深,收音机有一段样板戏《打虎上山》的背景音乐,然后,还是报时间,最后,一男,或者一女困倦播报:
这里是奥斯吹牛。
奥斯吹牛不止放这首歌,还放呜喂,风儿呀吹动我的船帆,以及人们说你就要离开姑娘,小城故事多,等等再等等。
不觉得好听,也不觉得难听,只是这些歌听着,我确实想睡觉。
我的小叔父当年算得上重庆市中区一等一的潮流笵。
偶尔,他老人家亲自戴着蛤蟆镜,穿着满尺的喇叭裤,提着四喇叭的三洋录音机过来检查我的作业时,我问起何日君再来这首催眠的歌曲,他满脸不屑:
邓丽君,你都读小学了,还不知道?
——第一次,我知道了邓丽君。
十二岁的邓丽君。
一晃,开学,我已经是一个有过翘课经验的老练的初中生了。
那时,年级其他班有一个女生,年年都要上台跳舞。而且,是跳独舞。
一般来说,在校园里遇到,我总是把她当做空气,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但是,她跳独舞时候,我确实是与同学嘻哈打闹时,抽空看过。
那一年,元旦,学校汇演,她跳的舞蹈的名字,是但愿人长久。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举手,投足,抑扬顿挫间,衣袂飘飘,舞姿妙曼——她妈在市歌剧院上班,给她借的漂亮的古装服装。
伴奏的歌带,是当年才出的,还没在市面上流行开来的邓丽君的诗词歌曲专辑《淡淡幽情》。
也不知到底怎么回事,这些,我都知道。
再说,她要是不提前撕掉磁带上贴的邓丽君的画标,用邓丽君的靡靡之音的歌曲伴奏,我敢肯定,她绝对上不了舞台。
这丫头,胆子真大。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明明是当哥的给当弟的一份家书。
此刻,她悠悠扬扬、如梦似幻地舞蹈着,家书便成了孤月当空,丝竹飘渺,千里美人的场景。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歌声如此清新、柔绵,待到后来却又些许忧伤、些许明丽、些许期待。
那瞬间,我那从来刚强的十二岁的小心脏突然紊乱,叮铃哐啷一阵乱跳,呼吸急促,憋得我好几年踹不过气来。
现场目睹舞蹈和听了但愿人长久歌曲的男生,小小年纪,一个个便开始有心无胆的蠢蠢欲动。
确实,也正是因为邓丽君这盒《淡淡幽情》,使得我一睹宋词婉约之美。后来,我不断阅读、收集关于宋词的一切,最后模仿宋词,醉心其中。
直到现在,往往在但愿人长久这首歌吟唱间,依然还是冷月美人,万里旷远,唯有飘渺而失落的,儿时隐隐约约无法明言的景色。
很美。
十七岁的邓丽君。
一直记得,我的高中二年级之后,直到大学毕业前一年,可能真的是遇到了中国前所未有的好时候。
那时,很多年轻人喜欢的东西,突如春笋,到处萌芽。
当时,我最喜欢的是邓丽君,回锅肉,好朋友,然后才是齐秦。
最后,才是两、三位当时被学校男生们吹得神乎其神的漂亮的女生。
其实,几乎所有男生都喜欢她们,直到现在,男男女女已经脸大胸宽,五大三粗了,还是花心摇曳,痴心不改。
都怨当年,邓丽君的歌害的。
到如今,年复一年;
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
但凡现在的同学会,酒足饭饱,男生女生就急吼吼地互诉衷肠,醉意朦胧说不清楚,立刻急眼。
扯起嗓门,吼几首当年邓丽君的老歌吧。
唱完歌再搂住脸贴脸,在邓丽君的歌声中缠绵悱恻跳曲舞,说不清楚的自然也就清楚了——这绝对是眼下流行全国的油腻时代同学会的标准套路。
我一般不参加同学会。依稀,还是想得起当年邓丽君的歌声。
当然,那时候,邓丽君的歌曲非常清纯、甜美、柔绵、忧伤。
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
人生几何能够得到知己,
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邓丽君的歌声总是温润且暖意,总是细腻而缠绵。
“1986国际和平年”的纪念演唱会上,崔健以一首《一无所有》唱响了整个体育场。粗犷的摇滚风靡校园。
这一年,反资产阶级自由化开始进入高潮。
然而,这些并没有动摇人们对邓丽君歌声的痴迷、喜爱。无论校内,或者校外。
时光荏苒,邓丽君的歌曲如是那些年里灿烂的阳光,慢慢堆积在当年熟悉她的歌声的朋友们的内心,如是收藏。
收藏至今,偶尔在内心打开,依然有生命中最为明媚的气息。
永远的邓丽君。
后来,接触音乐时间比较久,目睹了台海三地歌者如云,争相模仿邓丽君,却终于没有人成为第二个邓丽君。
我也和一些乐者、歌者一起闲聊过邓丽君。翻阅了关于邓丽君的很多歌评,众说纷纭。
然而,我总是感觉邓丽君绝非仅仅属于音乐。真的邓丽君,应该在《淡淡幽情》那个盒带背后的宋词里。
清悠的唱腔、唱词和伴奏,不染一丝人间烟火。
在流行、通俗中,邓丽君演绎的便是传说中的华夏的文明。
真的性情,真的婉约和真的恬淡。这便是流行与通俗的大雅。
即便《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这种俚歌,邓丽君轻盈的歌声演绎的,依然是唯美的调皮、娇蛮、活泼。
俚歌至情,同样是大雅。
纯朴、亲切、活力、向上而又时髦,邓丽君折射在音乐之外,其实更像是一种唯美的诱惑。
人与人之间,总有隔阂,总会伤害。邓丽君这般甜蜜、纯真、温柔的歌声便一直让烦躁、愤怒的人们,在流行、通俗之中,慢慢感悟着一种高贵。
歌声,同样充满伟大的启蒙力量。
作为本能向往享受尊严的人们,我们都希望着美,都愿意倾慕、珍惜这样的高贵。
那个笑容甜美,步履轻盈,明眸善睐,自信温和的邓丽君,举手投足间,清悠的唱腔、唱词和伴奏,不染一丝人间烟火。
这不正是我们天然最爱的华夏的女子吗?
到如今,年复一年;
我不能停止怀念,怀念你,怀念从前。
但愿那海风再起,只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温柔。
一晃,邓丽君溘然仙辞,已经多年。
冷月之下,美人独立,万里旷远,思念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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