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头条 :赵文杰 《硷畔上的熟季花》 ——读《走下黄土高坡的女人》随笔

姓名:赵文杰,笔名:北山,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西散南国文学社会员。陕西宝鸡人,毕业于湘潭大学,现为一名物理教师。本人喜欢文学,平时多阅读写作,2018年开始学习写作,作品常见于《西散南国文学》、《秦岭文学》、《丝路都市文化汇》、《大豫出版》等平台,立志为底层人民写作。
《硷畔上的熟季花》
——读《走下黄土高坡的女人》随笔

赵文杰
在陕西农村庄户人家院墙外都有一块平地,长不过丈余,宽也不足一米。或是堆积柴火,或是种些花草树木,每家都有每家的讲究。
如果谁家在硷畔上撒下一把熟季花的种子,第二年春天,挨得近的几家硷畔上也会长出熟季花。它们从来不挑地方,只要是种子落地就能生根发芽。熟季花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没有玫瑰的浪漫多情,没有莲花的婀娜多姿,普通的难登大雅之堂。它们知道自己出身卑微,却有向往阳光的决心。它们从根部开始分支,一簇一簇生长。在枝条上长满了花蕾,一旦开放,一片灿烂。陕西天气干旱炎热,大多数花草一到中午都无精打采,但是如果站在高坡上往下看,破败的院墙外,只有熟季花迎着阳光,热闹非凡。
这就是熟季花,它们顽强、善良、勤劳、灿烂。生长的环境极差,但是它们始终向上生长。白小兰老师的作品《走下黄土高坡的女人》中,主人公祁春晓被喻为“硷畔上的熟季花”。她出生的年代,农村的“重男轻女”思想尤为强烈,她是家里第五个女孩儿,她的出生不但没有给家里带来喜悦,反倒让大家大失所望,祖母想尽办法把她扔出门外,最终在母亲的庇护下活下来了。就算活下来也是多余的,年幼的她带着弟弟误吃了毒葡萄,父亲只抢救弟弟,忽略了她的存在。她勇敢地争取读书的机会,可是初二以后父亲坚决让她回家劳动,有幸的是她做了幼儿园教师。可是在婚姻的选择上太过理想化,姐夫给她介绍的王保平,她嫌弃人家是拐脖子,她却喜欢上了“帅气”的赵爱国。
从小遭受排挤和伤害的她,多么渴望赵爱国的爱。她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星火花,拼命的奔向光明。她给赵爱国写了人生中第一封情书,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赵爱国,她的爱是多么的热情。可是这样的火花转瞬即逝,她再次陷入更深的深渊。赵爱国好吃懒做、赌博成瘾,动不动对她拳脚相加。她曾经因为执意要嫁给赵爱国,所以和父亲闹了矛盾,娘家婆家都抛弃了她。生活的窘迫、世人的眼光、身心的创伤,让她备受打击。我实在无法想象,在那片贫瘠的陕北高坡上,那口破瓦寒窑里,饥饿、寒冷、孤独和绝望集中于一身的祁春晓,是如何度过那段不堪的岁月的,在夜里流了多少眼泪。她是否抱怨过命运的不公,是否后悔过自己在婚姻上没有听从父母的安排,是否想过放弃生命。我想这些问题都在她脑海中纠缠过,但是她最终还是在为活着找出路。
争取回到幼儿园工作,她的善良性格和高质量的教学水平,让她在学校找回了尊严。因为自己孩子学费的压力,她筹划自己开学校,招收了临近村的孩子,后来条件限制,学校没有继续开下去。她又在镇子上开了调料批发店子,因为和赵爱国闹矛盾。她只身一人来到延河市,在延河市里又开了一家调料门市,她的生活就是在这样反复挣扎中度过。在家乡开幼儿园遇到了当年追求过她的高刚,在延河开调料门市的时候遇到了杨志,在生活上帮助她,精神上安慰她,陪她度过人生最艰难的时光。她对嗜赌如命丈夫完全失去了信心,为给自己的儿女提供最好的教育和生活资源,艰难地活着,她每次看到硷畔上被人遗弃的熟季花,她攥紧拳头,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她相信自己也会如那熟季花一样,有朝一日开得绚烂。
女婴的时候需要吃奶,而被父母抛弃;童年的时候需要读书,被父亲强行坠学;成年后需要爱情,却被命运戏耍。太多的苦难像一个又一个深渊阴冷黑暗,生活的磨炼让她看惯了人情冷暖,让她学会了隐忍和坚强。苦难磨砺了她,也成就了她,美好的时候最终还是到来了,子女们都长大成材,如今自己也成为作家。尽管生活如此,她仍然深爱着周围每一个人,尽自己可能让周围的人减少痛苦,乐观地活着。她后来回忆自己的过往,把它们写成书,一边是救赎曾经的自己,一边是期望美好的未来。
读书中的祁春晓让我想到了我的母亲,她们的命运竟也如此相似。我的母亲很小的时候,她的父亲就重病在床,家里剩下她的祖母、母亲和弟弟,他们四个人相依为命。她和我的外祖母翻山越岭在深山采药为生。后来她嫁给我的父亲没几年,我的外祖母就去世了。我们家的情况也很艰难,我的祖父也是早年间就患重病。她和父亲两个人从二十几岁就开始在两个家庭之间奔波。她的手掌脚掌变形得很厉害,每天晚上睡觉前用剪刀剪脚底的死皮,身上伤痕累累。二零零六年以后,我们搬家到山下,父亲要忙着盖房子,她一个人住在山上老家,有时候整个村子就她一个人,夜晚常有野兽嚎叫。房子盖好家里欠了很多外债,父亲常年在外打工,她一个人在家里经营几亩薄地,还要喂猪放牛,砍柴挑水。年仅四十五岁的人,常年失眠,脱发严重,牙齿竟然也掉没了,整个人一副六七十岁的状态。她曾经也抱怨过命运为什么如此坎坷,她说她想去寺庙抽签问神,如果命还是不好,她就上吊自杀,我想每个处在逆境中的人脑海中都闪过这样的念头,母亲坚强地挺了过来。我有今天的生活,我首先要感谢我的母亲,她前二十几年为自己的父母活着,近二十几年为自己的子女活着,我真心希望以后的日子,她不要再为生活拖累,她为自己潇洒地活一回。
祁春晓、我的母亲,还有很多这样的妇女,她们或是出生的年代不好、或是生活的环境很差、或是选择的错误,让她们艰难地生活着。她们像硷畔上的熟季花一样,被人瞧不起,但是她们向着太阳生长,一旦开花,一片灿烂。
2020年10月10日
作于湖南长沙


白小兰,陕西清涧人,久居延安。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文学艺术创作人才百人计划签约作家。2012年开始文学创作,先后在《延安日报》《华商报》《榆林日报》《文化艺术报》《陕西农村报》《陕西文学》《美文》《青海湖》《时代文学》《散文选刊》《延安文学》《魅力中国》《中国先锋杂志》等刊物发表散文、小说百余篇,散文《山海般的父亲》、《童年》被收藏《当代原创散文集》并有二十余篇散文获国家及省级不同奖项。著有中短篇小说集《凋谢的山丹丹》;长篇小说《走下黄土高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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