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五章——有凤来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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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五章——有凤来仪

作者:周庆文

作者原创文章:

周庆文:凤凰传说(长篇穿越小说连载之一——楔子)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一章:盘古传奇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二章:雷泽风云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三章:凤入大荒

周庆文:《凤凰传说》第四章——大荒东洲

导读:故事精彩纷呈,跌宕起伏,夹带历史人文,又有自然地理,氏族部落,冷兵器制作以及战术运用,堪称丰满厚实,引人入胜。玄幻铺垫,天道相助,作者把一场为正义而战的战争的场面描绘的栩栩如生,而又鲜活详实。与此同时,作品编排上,又把故事情节在现代与古代之间灵活跳跃,在写作手法上可谓游刃有余,对整个故事脉络有较强的驾驭能力,对历史、战争和自然人文等拥有丰富的想象力和创造力。

(本文约32000字)

《古文龙虎经注疏·卷上》,玄女演其序章注:玄女乃天地之精神,阴阳之灵气。神无所不通,形无所不类。知万物之情,晓众变之状。为道敖之主也。玄女亦上古神仙,为众真之长。 

《紫府玄祖法忏》:全称“太上无极九天紫府玄祖至尊法忏”经文中,对于九天玄女的赞颂辞:上极无上,乃为最上之尊,玄之又玄,斯号开玄之祖,自昔乾坤未辟之前,犹是混沌元苞之致,无气无象,无色无名,当是时也,盖有玄祖……玄祖至尊,结梵气于太初之年,舒至精于太始之分,无而有,有而无,释宗无以名空,实而虚,虚而实,儒践实以成治,是为道法之宗。

“老雷,上级批准我们的行动了。”政委一边走进指令舱,一边对雷刚说道。“这么快?”雷刚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以为他们要讨论个一整天呢。”

“兵贵神速嘛,”政委笑呵呵的说道:“应尽快通知大家,做好准备工作。另外,看看老张那边有没有最新消息。最好他有个具体的地点,就像上次的那个代奥米德群岛一样,这样我们就不用抓瞎了。”

雷刚没有直接去找张真人,怕打搅他的“清修”,他去的是王教授的房间。因为张真人要是有了消息,第一个会告诉的肯定是教授。

王教授的房间跟张真人是隔壁。原来这个飞船的上层共有七个房间,其中指令舱就占了一大半空间。剩下的六个小房间中,一间做了临时会议室,另外五间做了休息室。张真人是需要清静的,他自己单独占了一间。其他政委和雷刚共用一间,黄博士和阿郎师徒俩一间,利剑和卫中华一间,王教授只能和中尉拼在最后一间了。

雷刚进来的时候,中尉没有在,王教授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另外还有两个人忙的热火朝天,正在帮教授整理卫生,却是利剑和卫中华。

“你们这俩小子,对教授比自己的老子还亲,每天都想方设法的套近乎,献殷勤。看到我却躲的远远的,真是岂有此理!等哪天我闲了,非好好修理你们一顿不可。”雷船长大声骂道。

卫中华慌忙敬礼道:“报告船长,我们可不是白干。王教授事先许诺教我们一项知识,我们才答应帮忙的。”

此言一出,王教授和利剑都茫然的看着他。

卫中华一边给教授使眼色,一边胡诌道:“上次利剑分析说,传龙要给梵天做一件事情,才能看到圣剑。我们想知道圣剑到底在哪个梵天手里,所以才上门来虚心求教的。”

雷刚哼了一声,问道:“于是教授说:'你们要帮我打扫房间,我才能告诉你。’对不对?”卫中华煞有其事的回答道:“对极了!不愧是船长,一猜就中。”雷刚气的冲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大声批评道:“对你个大头鬼!这个猴儿精,给你个竿儿,你就顺着爬上来了。”

王教授让二人逗的呵呵大笑,一旁凑趣道:“好吧,既然是我答应的,那就告诉你吧:这把圣剑既是梵天们的利器,那么十有八九掌握在她们的头领——九天玄女手里。传龙想见到圣剑,就只能去找九天玄女。”

卫中华插嘴道:“我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说九天玄女是玉皇大帝封的。也有人说她是玉帝的女儿,到底是不是?”

王教授叹道:“当然不是了!我们谈得是历史,是我国的上古史,而不是什么娱乐八卦。'玉皇大帝’这个名字最早出现于明朝时期,他的原型是昊天上帝;而'九天玄女’的名字起源于上古时期,二者出现的年代至少相差一万多年,岂可同日而语?九天玄女是史上的最早的'传天数者’,是弇兹合雄氏(有巢氏)的氏族领袖,是我们中华民族最早的和最受到崇祭的祖先。她在所有中国神话人物中处于最为至尊的地位。因其居于昆仑九重,掌管风姓九部,所以才被世人尊为九天玄女。”

众人没想到九天玄女应该受到如此尊崇,不由听住了。王教授继续说道:“各民族都有自己的神话人物。他们最早祭祀的是自己的祖先,将自己先人的事迹一辈辈口口相传。如此年深月久,故事成了传说,传说成了神话,各族的祖先也就成了他们膜拜的神话人物。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民族的历史是短暂的,他们神话产生的历史自然也很短暂。除去中国之外,最早的苏美尔人至多有六千多年的历史,所以他们的神话人物最多也只有六七千年。埃及人只有五千多年的历史,其他民族的就更晚了。而我们中华文明至少有着一万两千年的历史,九天玄女也因此被我们祭祀和神话了上万年之久。由此看来,她是我们这个星球上有祭祀记录的最早的历史核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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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崖顶上,大声呼道:“人都上来没有?”众人大声回应道:“都到齐了!”夙天叹道:“只是有两名兄弟永远长眠在下面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人谁无死!他们用自己宝贵的生命,换来了这里大多数人的生存,他们的死是值得的。我们会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大荒东洲会永远记住他们的名字!”

我看着崖下人头攒动的白民族人,哈哈笑道:“白头鹰现在就像地洞里的老鼠,我们才是天上的雄鹰。兄弟们,撤!”

风虎为了激怒敌人,又将崖顶的大石头推了几块下去,惹的崖下之人一片骂声。我微微一笑,带领众人沿小路往山后走去。

凤凰城本来是在我们东南方向,我们却一直往东北方走去,为的就是将敌人引开,防止他们去追击麻姑一行。我一路上故意留下很多线索,生怕白头鹰跟丢了。上次白头鹰就是用这招引我们上钩,这次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看他是否上当了。

第二天中午,我立在一个山头上,终于看到了咬尾追来的白头鹰队伍,不由长舒了一口气。现在即便他发现上当了,回头再也追不上麻姑她们了。看着东北方向越来越茂盛的树林,我长笑一声道:“让我们跟白头鹰玩个捉迷藏的游戏吧。”

接下来几天,我带领着烛九阴和夙天他们在山林里纵横穿插,有时借助麻姑留下的绳子攀过山崖,有时渡过小河,甚至有时往回绕着走。这就是人数少的好处:行动方便。白头鹰要是带着数百或者上千人行动,这一路上的补给就是个大问题,追捕我这个游击战老手更是难上加难。如此一来,我既锻炼了战士的技能,又达到了战术练兵的目的。

这日来到一个河谷,众人见此地溪流潺潺,清澈见底,都不约而同都跑过去,掬起水来畅饮。溪水中有股甜甜的味道,喝下之后,仿佛将连日来的行军之苦也清洗的干干净净。

夙天一边洗漱,一边对我说道:“不知道麻姑仙子她们到了凤凰城没有?”我有把握的说道:“肯定到了。她们没有白民族的侵扰,麻姑仙子又认识路,应该没什么问题。”他问道:“如此说来,我们也该去凤凰城了?”我点头道:“我们先确定一下后面有没有追兵,然后再掉头南下,好让那白头鹰扑个空。”

正在这时,负责引路的霍伯特赶回来报告说,前方发现了狼人的队伍。我先是一愣,然后问道:“不会看错吧?狼人的部队应该在凤凰城的南面,他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霍伯特肯定的说道:“不会有错!我见过狼人,我的很多族人都死在了他们手里,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头前带路,我们都去看看。”

烛九阴做了一个战斗准备的手势,众人马上安静下来,紧跟在我身后蛇形前进。这支几十人的小队经过我连日来的训练,已经基本上打造成了一支整齐划一的快速反应力量。整个小队行动起来,就如同一个人一样。

我们隐蔽在大树后面,果然看见前方的河岸上有一支狼人的队伍。远远望去,只是那头棕色的长发,就与这里原住民的黑发全然不同。这支队伍人数只有两百人左右,他们穿着同样的衣甲,手里拿着锋利的青铜兵器。与平常不同的是,他们还押着一支两百多人的俘虏队伍。这些人大都是年轻人,却个个衣不蔽体,被一根长长的绳子捆成一串。我发现这些俘虏大部分身后都留有两根辫子,就低声问了一下身旁的霍伯特。

“是玄股族人,他们怎么被抓到这儿来了?”霍伯特在我耳边小声的说。我也诧异起来,这些狼人抓了俘虏,应该直接向东去才对,怎么现在南下了,难道是押去凤凰城打仗?

蓦然几个狼人哈哈大笑起来,只见他们从俘虏队伍中拉出十几个年轻的女子,解开捆绑她们的绳子,围在中间大肆侮辱起来。那几个女子拼命抵抗,有的向四周逃窜,可是没逃多远就被狼人追上,仿佛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其中几个女子的衣服被狼人扯了下来,按在地上,那凄惨的哭喊声清晰的传到我们耳边。霍伯特等人一片骚动,怒火顿起,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

我内心大为矛盾:若是仅凭目前这点人手挑战数量和武器均优于我们的敌人,确是殊无把握;可是如任由敌人在我们眼前肆意欺侮这些原住民而不顾,对这支队伍日后的士气和信念打击必然很大。权衡利弊之后,我决定有必要打这一仗。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这些狼人因为没有预料到附近会有危险,所以在思想上都很麻痹放松,很多人甚至将兵器放到了地上。他们有的在调戏女人,有的在对那些俘虏打骂,还有的在河边饮水。还有个狼人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光滑的大石头上,正对另外几个狼人训话。

我指着那个坐着训话的狼人小声说道:“那个应该就是他们的头目。”烛九阴和夙天也小声问道:“怎么打?”我吩咐道:“这里乱石和树木密布,咱们偷偷的绕过去,尽量缩短攻击距离,打他个措手不及。”

我和烛九阴、夙天、风虎等几个功夫最好的人率先摸了过去,灵活的利用山石和树木的掩护,来到了距敌人只有几十步的地方。夙天悄然跟我说道:“要不要先把那个头目干掉?”他指了指自己背后的弓箭。我点头会意,等大家准备好之后,用手一挥,几人同时向那个头目射去。

那个狼人头目的警觉性非常高,听到弓弦声之后,忙抬头观看时,几只利箭已到身前了。他急忙一个翻滚,躲开了身体的要害部位,结果仍有两支箭射在了后背上。这个头目大叫一声,扑在地上。我这边的战士纷纷射箭,敌人一下子被打了个手忙脚乱。

我慨然道:“战士们,跟你们并肩作战,是我一生的荣幸!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消灭狼人,解救受苦受难的人们。如今,敌人就在眼前。干掉他,让我们的名字,响遍大荒东洲!”

我们就像一群下山的猛虎,从山坡上呼啸而下,呐喊着向狼人冲去。人数虽少,士气却抵得上一支大军。我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很快就看到了这些狼人的真面目:他们有一头棕褐色的乱发,身上也都是细微的棕色体毛。这些毛发虽然不似野兽身上那样稠密,却远比一般人类身上多得多。这些人个个目光凶狠,面容丑陋,尤其张嘴时露出两颗长长的獠牙,看上去真似有三分野狼的基因,难怪被称为“狼人”。

眼看几个狼人近在眼前,我正待痛下杀手时,一支羽箭从身后呼啸而过,正中一名狼人的眉心。而后又是几箭,敌人接连倒下。我大叫道:“好箭法!谁射的?”烛九阴大笑道:“是咱们夙天兄弟!”我精神大振,挥斧向一名狼人砍去,将他连人带剑劈成两段。风虎在一旁大声叫好,同时掩杀过来。

几个狼人见我来势凶猛,一齐向我围来。我奋力砍翻一个,用脚踹倒另一个。正待对付第三个时,蓦然一道黑影扑了上去,咬住那名狼人的喉咙,居然是黑虎!我的狗也学会打仗了,哈哈!那些狼人好像还从来没遇上过像样的反抗,一时间竟被我们打了个手忙脚乱。

霍伯特带领的那几个霍皮人个子虽小,人却很机灵。他们避开狼人的正面,绕过去将一些玄股族人的绳子解开了。那十几名受辱的玄股族女子这时候也回过神来,都忙着给自己的族人解绳子。这些人的双手一自由,立马就动手解救其他人。等后排的狼人发现的时候,两百多人的玄股族俘虏已被解开大半。这些人都是年轻力壮之人,见我们跟狼人打仗占了上风,个个精神大振,一齐加入了战斗。他们有的捡起地上的树枝,有的捡起河滩上的石头,运气好的捡起狼人遗落的兵器,发疯似的向狼人攻击。那股子狠劲,仿佛被憋了很久似的,连我都惊讶不已。

片刻之后,就出现了一面倒的形势,狼人的队伍死伤大半;连那名中箭的头目也被人补上几斧,一命呜呼了。他们的号手一面吹号,一面招呼剩下的狼人沿着河谷退去。

我正要乘胜追击,忽听山头另一边传来了似乎同样的号角声,不由一怔,连忙叫停了追杀。霍伯特仔细聆听之后,失声叫道:“不好,是白民族追上来了。”

我连忙辨识了一下方位,正是白民族追来的方向。霍伯特对我说道:“我在石崖营地的时候,曾经问过一个白民族俘虏,他见过狼人与白头鹰用号角声联络呼应。看来白头鹰离此地不远了。”

我点头同意,吩咐道:“烛九阴和夙天迅速打扫战场。霍伯特,叫上玄股族的人,我们马上向另外一个方向转移。”一面说,一面向狼人撤退的方向望去,果然他们停止了逃跑,显然是在等待来援,并观望下一步的形势。

我和众人商议了一下,决定暂时向追兵的反方向转移,然后再寻找机会南下。大家捡起狼人丢下的兵器和物资,叫上玄股族人,匆匆往东方撤去。

在路上,玄股族的族人不停地向我们表示感谢。一个头人模样的年轻人看出来我是这支队伍的领袖,主动跟我套近乎。我们一边赶路,一边聊着,其间当然少不了霍皮人做翻译。其实一段时间下来,我已经能够听懂一些简单的土著语言了,甚至简单的词语也会说。可是要我长篇大论的去交流,那就基本上不可能了。这个年轻的玄股头人身强力壮,为人大大咧咧的,一副憨厚模样。据他自己介绍说,他的名字叫黑脚。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着,问道:“那些狼人抓你们去做什么?修狼堡吗?”黑脚愤然说道:“要是那样就好了。在狼人眼中,我们连奴隶都算不上,只是一群会走路的食物罢了!”我愕然问道:“这话怎么说?”他喟然长叹道:“狼人最早来到这里的时候,确实是抓人去东方修狼堡。近来他们准备攻打凤凰城,由于补给路线太长,沿线食物无法及时供应,所以就开始吃人了。我们一开始也以为是被抓去做苦力。后来,偶然有几个逃回来的族人告诉我们,说是狼人抓了好多族的人,准备在食物匮乏的时候吃掉。他就亲眼见到一些人被吃掉了。”

众人听后,都漏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我只觉一阵恶心,几乎要吐了出来。这些狼人果然凶残成性,简直就是一群畜生。

黑脚叹道:“我们这些人,算是幸运的了。狼人洗劫我们几个村子的时候,正好同时抢了一些食物,所以这几天还没有人被吃掉。可是我昨天发现,有些狼人看我们的眼神已经不对了,他们分明是在看一大堆肥肉,甚至口水都流出来了。要不是他们的头领约束着,恐怕我们已经被吃掉好几个了。”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捆绑的绳子被解开时,他们发疯的向狼人进攻了。没人愿意被敌人活生生吃掉的。

霍伯特说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之前我们没有人明白这个道理。大家都想着如何用劳动创造美好的生活,谁会料到这个世界上竟有这种吃人的魔鬼。在中土的战士到来之前,大家看到狼人就心惊胆战,没人去想如何打败他们。百夫长,你不仅打败了狼人,更重要的是,你建立了我们抗战的信心。”

我们这次并没有彻底甩开后面的追兵。几个狼人士兵远远的吊在后面,显然是在给白头鹰标记追踪的路线。这些狼人似乎有一套成熟的追踪技术,整整一天过去了,也没有甩掉他们,令我大为头痛。而且我们因为伤员的拖累,行军速度一下子慢了很多,这更增加了甩掉追兵的难度。另外由于人数增多,粮食也变的紧缺起来,这成了第二件头痛的事情。

两天后,食物终于吃完了,这次连我肚子里都开始了打鼓。大家勉强坚持到中午,感到又饥又乏,都是苦苦的支撑着。我给众人打气道:“别灰心,我们饿着,那些追兵们想必也不好受,大家再坚持一下。”

这时黑虎冲着前方叫了几声,众人都自觉安静了下来。细细听来,似乎是一阵清幽的笛声。我不由的怀疑起自己的耳朵,这个年代笛子出现了吗?记得王教授在历史课上说,发现最早的笛子是8000-9000年前的贾湖骨笛,那么距这个年代就是3000年后的事情了。难道是我听错了吗?

随着距离的拉近,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楚,确是笛声无疑!那声音幽婉亲和,承转顺滑,似乎是母亲在召唤远方的游子回家。众人的内心一下子变得从容安定,双腿不由自主的向着笛声方向走去。

我们转过一个河湾,前方出现了一个山峰。这里的秋季气候温和,到处都是一片绿意。山峰上那绿色的原始森林,一直延伸到山脚下。与森林边缘接壤的是一大片河滩草地,宛如平整的地毯一样。从河边这里望去,简直就是一幅宏伟的绿色画卷。

图画中最美的当然不是背景。森林的最边缘处是一棵姿态奇特的大树,它的一根树枝斜斜的长在一边,平行的伸过下面的草地,就如同巨人伸出的臂膀。树枝上亭亭玉立着一个体态修长轻盈的女子,一身雪白的纱衣,在清风吹拂下,轻舞飞扬,醒目的点缀在深绿色的背景上。

那美妙的声音正是来自她手中的长笛。一个个动听的音符从她的白色面纱之下飞出,就像一群欢快的鸽子,打开了忘忧世界的大门,带给大家无尽的欢乐;又像叮咚流淌的泉水,洗涤着人们疲惫的心灵;更像儿时睡前母亲的轻语,听上去是那么的安逸祥和。

我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世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边的。一曲终了,大家早已在草地上俯首膜拜。我这才幡然醒悟,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梵天们的首领、弇兹合雄氏(有巢氏)的族长、这一代的九天玄女——伊洛萨姆娜,也就是大荒东洲人们传说中的白衣凤凰!

只见她全身雪白,流水般的黑发散落腰际,看上去清逸淡雅,高贵大方,美得不染半点尘埃。只见她玉手轻柔的将一缕长发挽过耳后,那优雅的举止落入人们的眼中,更显得风华绝代。

我的心灵震撼不已,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将眼前的这一幕从脑海中抹去。她那不经意的动作是经过无数次演练的吗,不然怎么会那样触动人最深处的灵魂?

一个有如天籁般的声音从她口中缓缓说道:“大家一路辛苦,请到山上的营寨歇息。这里的事情交给我好了。” 那轻柔的话语中自有一股威严,教人难以抗拒。

我的思想一下子回到现实中来,连忙说道:“敌人势大,神女你老人家还是先撤,由我来断后好了。”我听人说过,其他的梵天凤凰可以称呼她们“仙子”,而伊洛萨姆娜要尊称她“九天玄女”、“凤凰神女”或者“神女”。

伊洛萨姆娜低头看了我一下,眼角带着一丝笑意。她的眼睛很美,漆黑的双眸就像宇宙的星空一般澄澈空灵,蕴藏着无穷的智慧,同时也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她挥手示意我们先撤到后面的山坡上,将脸微微扬起,平静的注视着河边方向——敌人的身影已经出现了。

她将长笛重新放在面纱之下,这次的笛声变的呜咽凄婉,令人心神不宁。一曲未了,狼人和白民族的士兵已经来到了河边的草地上。白头鹰等人都是困惑不已,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从容。

呜咽的笛声越来越大,以至于四面八方都是这种嗡嗡的声音。敌人也感到不对了,只是不明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大家翘首四望,发现河边和树林上空出现了成片的乌云。乌云越来越低,而那种未知的嗡嗡声正是来自云团中。白头鹰见机的最快,狂喊道:“大黄蜂!”然后带头往来路狂奔,同时迅速的带上了面具。

可是已经晚了,蜂群中不仅有黄蜂,蜜蜂,还有那凶残的沙漠蛛蜂!它们成群结队的向敌人扑去,蛰的狼人和白民族人哭叫连天。这些士兵们无助的用手扑打着,有的满地翻滚,有的甚至跳入了河水中。大多数的士兵都四下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山坡上的我们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位白衣凤凰是用的什么法术召唤来这些蜂群,打退了那些不可一世的敌人?她用行动完美的解释了什么叫神奇,什么叫神话。

眼见得敌人转瞬间逃的干干净净,伊洛萨姆娜从树枝上飘然而下。她并没有做出什么动作,以至于在众人眼中,她就是“飘”下来的。只见她穿过人群,缓缓的带领大家往山上走去。她那白色的曳地长裙掩盖了腿部的动作,似乎是一朵白云般的飘过乱石,飘过沟溪,最后飘到了峰顶。

她这种绝世的轻功是怎么练出来的?相比其他人而言,我连蹦带跳的走上山顶,在队伍中已经算是最潇洒的动作了,大部分人可是手脚并用、相互拉拽着爬上来的。我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大家,想知道一个确切的答案。可是并没有人对此感到奇怪,在他们心目中,白衣凤凰就该这个样子!

我幡然醒悟,知道自己跟这个年代的人在思想上确实有着天壤之别:他们对于神圣的事物只是盲目的崇拜,而我却想深究这种现象背后的机理。这大概就是一万多年来人类认识论的进步造成的吧。

山顶是一处很大的营寨,四周以木桩为墙,墙外就是陡峭的山坡。寨门口站着一队士兵在列队相迎,他们的脑后都插了很多羽毛,不像这里其他族的原住民般只插一到两根。为首一人的羽毛不仅远多于其他战士,而且都是白色的。它们大小相同,排列整齐,从脑后直拖到此人后背上,显得格外威武华丽。这人四十多岁年纪,一张棕色的脸上都是饱经沧桑的皱纹;他的面容严肃,眼睛犹如鹰隼一般犀利,仿佛可以刺穿远方和未来。

此时,这个为首之人正用一种低沉的嗓音说道:“属下君子族首领黑鹰,在此迎接凤凰神女和远来的各位英雄!”

伊洛萨姆娜柔和的说道:“黑鹰族长,他们一路辛苦,有的人还受了伤,请尽快找地方安置一下。”

黑鹰连忙说道:“不劳神女挂怀。属下自从神女下山之后,已经将干净的房屋打扫出了十几间,以供大家歇息。各位请随我来。”他头前引路,将我们领到寨中。我因为关心一些受伤的兄弟,连忙跟了过去。与狼人那一战,我们死去了十名战士,同时重伤了七八个,令我心痛不已。若非有伤员拖累,白民族的追兵休想在山下追上我们。看到众人都安置妥当,我独自一人在屋外来回踱步,不由得长吁短叹。

黑鹰从屋里出来,走至近前说道:“尊驾想必是传龙头领。不知因何事烦心?难道是怪我们招待不周吗?”我忙解释道:“族长多心了,我是因手下兄弟重伤难治烦恼,岂敢抱怨贵部?我们连日来饱受行军之苦,今日诚蒙族长收留,能有一容身之地,于愿已足。传龙在此致谢。”黑鹰咧嘴微笑道:“有几位梵天女神在此,传龙头领不必担心。她们此时正在准备草药,很快就会来给大家医治。”

正说话间,果然有两位黑衣蒙面女子过来了,众人连忙弯腰行礼。从她们身形上看去,并非我认识的伊娃和婼亚等人。只见她们走到屋中受伤战士的身旁,一边仔细查看伤口,一边熟练的治疗和上药。那些药物闻着有一股熟悉的中草药气味。

我没有时间去探究她们的“医疗技术”,只想知道效果如何,于是随口问一个胸口受伤的战士道:“感觉如何?”战士回答道:“刚才伤口还很痛的,这会子没那么痛了,有一些痒痒的清凉的感觉。”我暗自诧异,这草药里面难道还伴有一定量的麻药?但看着经过治疗的伤员面部逐渐变得红润和平静,不觉放下心来。这些凤凰们果然有两下子!

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又一位黑衣蒙面女子过来传话道:“九天玄女有请传龙首领。”我稍感奇怪,人前又不敢多问,只得默默的跟着她去了。走至半路,我见四下无人,趁机问道:“请问这位仙子大名?”她平淡的回答道:“我是魁隗氏之女,大家都叫我伊洛魁。”我陪笑道:“仙子知道神女她老人家找我何事吗?”她仍旧淡淡的说道:“去了就知道了。”我见她语气冷漠,不敢再多问。

伊洛魁的黑衣似乎和夜色融合在了一起。好在时间一久,我的眼睛逐渐适应下来,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来到一小块场地前,只见她向远处一指道:“师傅在那边等你,去吧。”自顾转身走了。

我无暇顾及她的态度,抬头望去,眼前是一团漆黑,但我仍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伊洛萨姆娜:她一边翘首星空,一边优雅的漫步,看上去仪态万方;那白色的衣裙周围,散发出一团晶莹柔和的圣光,让你即使在黑夜里也能远远地看到她,甚至可以看清楚每一个细节。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发出这些光华来的,这情景令我想起了神话中的精灵。不,精灵是虚构的,她却是实在的。她可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精灵和神话人物的老祖宗!

我恭恭敬敬的走上前去,单膝跪倒说道:“晚辈传龙,拜见九天玄女前辈。”说实话,我可不是一般的晚辈,这可是整整晚了一万多年。

她温柔的说道:“起来吧,让我看看你。”

我站起身来,不敢看她的眼睛。她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我一遍,轻轻的说道:“你很不错。你的事情麻姑已经告诉我了,我相信自己终于找到了战争之神,人类世界终将会因你而带来和平。”我汗颜道:“前辈谬赞了。传龙只是个普通人。”

她稍微沉默了一下,说道:“伸出手来。”我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将右手伸了出来。她轻轻的握了一下我的手,一种温暖的感觉马上传遍了全身。过了一会儿,她将手又轻轻的抽了回去,我顿时有一种失魂的感觉,只想刚才那样让她一直握着。

她温和的对我说道:“你的外家功夫练的相当不错,内功似乎才刚刚入门。依我看来,你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我不由一震,知道她说的不错。原来她刚才通过我手上的经脉感知到了我的内功修为。记得雷刚叔叔说过,我的功夫已经练的不错了,所差的只是一些火候而已。我当时就问过他如何修习内功的事情。雷刚却说,很多内功早已失传了,如今大家练的大多是外家功夫;世上修成内功的人少之又少,很多有内功的高人也多是自外而内练出来的。如今伊洛萨姆娜很清楚的指出了我的弱点,怎能不让我心惊?

我连忙说道:“晚辈练的不对,还请前辈指教。”

她微笑道:“我的内功只适合女子修习,却并不适合你。我只能传授你一些入门的吐纳之术。至于以后嘛,我带你去圣地吧,那是个练功的好地方,到了那里,你的功力会突飞猛进。”她停了一下,接着说道:“敌人刚刚败退,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来犯。你安排一下,这两天我就带你过去。”我忙问道:“圣地在哪里?”她缓缓的回答道:“猗天苏门山。”

君子族的营寨是一个规模很大的寨子,它坐落在东口之山的山顶,依山而建,易守难攻。我知道后世的很多殷地安人都有祭祀太阳的风俗,因此他们喜欢在山顶建城市,就像秘鲁著名的印加帝国古城马丘比丘,就是建在山顶上。

这个营寨的最高处是一座祭祀用的石屋,君子族的人都叫它天庙,据说是给梵天们住的。可是伊洛萨姆娜她们并没有住在里面,而是住在了旁边的一个小院子里。这个小院的下面就是黑鹰的院子。我因为想了解一下这里的风俗民情,第二天一早就来找黑鹰。风虎和风鸡最近似乎成了我的贴身保镖,对我简直就是形影不离,一大早的就跟在后面。当然还有黑虎。

我等在黑鹰的小院门口,顺口对醉眼惺忪的风鸡说道:“你回去再睡一会儿吧,不用跟着我。”风虎振振有词的说道:“那可不行。麻姑仙子临走之前专门叮嘱过我们,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他眼圈一红,接着说道:“更何况,为了铃妹,我也要照顾好你。她要是还活着,也会希望你平安无事。”

我心中一痛,正要安慰他,只听黑鹰那低沉的笑声传来道:“传龙头领起的好早。你们年轻人应该多休息一会儿才是,不像我们这种老头子,天还没亮就醒了,想睡都睡不着。”我连忙跟他客气道:“前辈还是直呼传龙的名字就是了。”然后说明来意。他慢慢的说道:“我有一个习惯,每天早晨起来,定然会在山寨里巡视一遍,十数年来从未改变。传龙是否有兴趣跟老朽一行?”我连忙说道:“既是如此,晚辈恭敬不如从命。”这黑鹰的中土话说的很流畅,做事又特立独行,确实是一个值得尊重的人。

早晨山顶的空气非常好,凉爽而又湿润。寨子外围的山坡上都是茂密的树林,其中有的大树要几个人才能合抱过来。一些黄松长的又高又直,它上面的树枝也很长很直,好像是……

我内心一动,连忙叫住了黑鹰等人。

原来我想起狼人的兵器都是青铜打造的,而我们大部分战士的兵器要落后很多。要想在短时间内改变这种差距,基本上是不可能的。然而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有些地方还是可以作出少许改进的。就拿眼前的这些又长又直的树枝来说,如果用它打造一些长矛,可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黑鹰等人听过我的想法之后,也都大加赞同。风虎是个说干就干的脾气,他将自己的青铜战斧递给风鸡,命他爬上一棵大树,挑了一根比较中意的树枝砍了下来,然后削去枝节和树皮,做成了一根长长的杆子。接下来给它绑上石质的矛头,就做成一支简单的长矛了,它比那些常见的兵器足足长出来一倍有余。虽然拿在手里稍重,可是等这个鲜树枝晒干之后就会轻多了。

我摸着下巴对众人说道:“如果我们几百名战士都配上这种长矛,一齐刺向敌人,大家想象一下会是一种什么情景?”我的脑海中已经出现了后世马其顿长矛方阵的影子。黑鹰和风虎笑道:“我看,敌人连近身都不可能,只能做我们的矛下之鬼。”我想了一下,命令风鸡道:“将烛九阴和夙天等人也叫来,大家共同商量一下,看看还能不能作出更好的改进。”然后又对风虎说道:“还记得我们在老家做的那种藤条盾牌吗?你有时间到山寨周围找一下,如果有合适的材料,也做上一批。”

中午时分,黑鹰设宴招待我们这些远来的客人。霍伯特在席上向君子族人讲述我们打仗的经过,说的众人交口称赞。风虎得意的摸着黑虎的头说道:“没想到我家黑虎也会打仗,比一些人厉害多了。我看呐,它咬死的敌人比老烛都多。”烛九阴跟他玩笑惯了,也不生气,出言损他道:“是吗?我看你被几个狼人打翻,那四肢着地的样子,比黑虎可是难看多了。要不是夙天兄弟的神箭,你恐怕早就变成狼人的美食了。”众人都笑得打跌。

正在这时,十几个君子族战士簇拥着一个大汉走了进来。只见他二十多岁,一身黝黑的腱子肉漏在外面,活似后世的拳击手一般。黑鹰忙叫他过来,对我说道:“这是我大儿子,阿帕切。快来见过传龙头领!”后面这句话是对大汉说的。

谁知那阿帕切乌里乌拉的说了几句,似乎很是不满。在黑鹰大声的训斥下,他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样子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黑鹰抱歉的说道:“小儿无状,还请传龙原谅。”霍伯特跟风虎耳语了几句。风虎听后,不等我开口就大声说道:“原来少族长不相信我们真的打败了狼人!可事实俱在,谁有心情逗你玩。说吧,你要怎样才能相信?”霍伯特笑道:“他要跟咱们百夫长比试一下。”风虎笑道:“不用我家阿耶导下场,我就能把你收拾了。”

他大大咧咧的走下场去,中土的战士齐声给他喝彩。君子族的众人也都给阿帕切喝彩,因为他是该族的第一勇士。古代饭席之上的比武是常有的事,我和黑鹰也不好拦着,只能交代他们点到为止。谁知两名壮汉并不谦让,很快就斗成了一团。阿帕切胜在身强力壮,风虎胜在打架经验丰富,两人比了半天,最后直接倒在地上厮打,兀自不分胜负。黑鹰怕伤了和气,急忙命人拉开。哪知这两人天生豪迈,从地上爬起之后哈哈大笑,肩膀相互搭在一块儿,仿佛是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风虎拍着阿帕切的肩膀说道:“大个子,咱俩今天算是不分胜负,改天再比。你就别找我家阿耶导了。我这功夫都是他教的,你肯定打不赢他。”阿帕切虽然听不懂他说什么,却搂着他的肩膀,右手直竖大拇指。

黑鹰连忙叫儿子来我面前赔罪,我笑道:“老族长有如此勇猛之子,正是贵部之幸啊。”然后亲热的拉着阿帕切的手说道:“让我们以后并肩作战,共同将狼人赶回老家去。”

风虎还真在营寨周边找到了做盾牌的材料。接下来的几天,我忙的焦头烂额。一个是安排生产这些兵器,第二个就是整合队伍。君子族的营寨里本来就收留了很多各族的难民,其中不乏一些年轻人。再加上我们救下来的两百多玄股族人,总共凑成了一支七八百人的队伍。我根据他们的身体素质和族群,分成了六支队伍。烛九阴、风虎各领一支百人队,这两支队伍的战士都是英勇善战之人,每人配备石斧和盾牌,负责对敌近身搏斗。阿帕切和黑脚各领一支百人队,每名战士配备一支长矛,负责长距离刺杀。夙天带领一支两百人的队伍,这些人都是射术精准的战士,每人配备最好的弓箭,相信以后在神射手夙天的指导下会更上一层楼。剩下的战士由霍伯特和风鸡指挥,一来负责情报工作,二来这些人也起到预备役的作用。这几个人领军人物都被我任命为百夫长。而我带来的六七十个中土战士,则被分散到了各军中,他们大多都担任了十夫长的职务。这些人因为经历了很多战斗场面,对战争早就看得如同家常便饭一样了;再加上都接受过我的军事思想教育,相信他们在这支队伍中一定会起到骨干作用。

前一阵子,我们以一支仅百人的队伍对抗白民族上千人的队伍,取得了辉煌的战绩;然后又打败了狼人,救下了两百多玄股战士,这些事迹很快就被渲染成了神话。因此,大家对我的这次队伍整编工作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相反,大多数战士背地里都围着他们新任的两级头领,让他们讲述这些战斗的详细经过。

接下来就是操练简单的阵法,强调战场纪律等等了。这个风虎他们已经有经验了,我将此事教给他们去做,自己总算是有了喘口气的时间。

黑鹰对此事自始至终都没有干预,看来事先有人跟他打过招呼。

伊洛萨姆娜和另外几个梵天对此也充耳不闻,任由我折腾。她们似乎更关心伤员的伤情和当地百姓的生活、文化、祭祀等等,对军事方面没有表现出一点的兴趣。或许在她们的心目中,战争只是文明的破坏者吧。

晚秋的早晨,有薄雾,山风里充满了凉意。寨门外几棵古树身上也变的湿漉漉的,它们轻轻的摇摆着枝叶,撒下颗颗露珠。伊洛萨姆娜踏着露水,在大树周围徘徊着,偶尔用手抚摸着它们粗糙的树身,似乎在喃喃自语。我站在一旁看着她,不敢惊扰这宁静的气氛。

“它在叹息。”伊洛萨姆娜轻轻的说道。我没有听明白,片刻之后,确定她这是在跟我说话,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谁?你是说这些大树吗?”

“是啊。”她平静的回答道。我不解的问道:“你能听懂树木的语言?”她还是平静的说道:“万物有灵。人类有自己的语言,飞禽走兽也有它们的语言,草木当然也有草木的语言。你只要用心去听,就一定能听懂的。”我只听说过“禽有禽言,兽有兽语”,却没听说过草木也能说话,于是好奇的问道:“它们在说什么?”她微微的叹息了一下,说道:“它们不喜欢人类的战争,不喜欢人类的乱砍乱伐,更不喜欢人类对自然的肆意破坏。这几棵大树都是这片树林的老爷爷了,刚才它们在说:'人类终究会因为自己无节制的贪念而受到惩罚,到时候被破坏的不止是这个世界,还有人类自己’。对此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安慰它们。”

我无语了,想起来后世对自然环境的破坏,就知道她说的一点都没错。所谓的“人定胜天”,不过是破坏环境的借口罢了。

“我们走吧。”她说道。今天是原定的带我去圣地的日子。我迟疑道:“就我们两个吗?”她眼角带着一丝笑意说道:“伊洛魁她们还有事,去不了。再说,吉量也带不了这么多人。”我越听越糊涂,像个傻子般的问道:“吉量?”

伊洛萨姆娜没有回答,她将左手小指微曲,轻柔的伸到面巾下面,噙在嘴边,一声清脆的哨音穿过树林,直冲云霄。片刻之后,山坡下的草坪上出现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它由远及近,那矫健的身影越来越大,直至清晰的跃动在我们面前。这是一匹白马,通体毛色雪白,只有鬣鬃的颜色较深,带有轻微的暗红之色;奇怪的是,它的眼睛却是微黄的。它扬起头来轻声嘶鸣,显得格外兴奋;然后将脖子亲热的伸到伊洛萨姆娜手边,任她轻柔的抚摸。

我在西北军马场是见过不少战马的,然而跟眼前这匹白马比起来却都差的太远,不由发自内心的赞叹道:“此马神骏之极,简直就是天马。”伊洛萨姆娜耐心的说道:“'吉量’一词,在梵天之语中就是'天马’的意思。”

她轻飘飘的上了马背,身体似乎没有一丝的重量,然后对我说道:“上来吧。”我大感踌躇:马背之上空间太小,一男一女共同骑在上面,身体不可避免的会有接触,这似乎对她太不敬。她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我道:“吉量跑的快,这里离圣地不是太远,我们很快就到了。”

我无奈之下,只得翻身上马。吉量一声长嘶,放开四蹄,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前驰去。我没有防备,险些掉下马来,慌乱之中连忙搂住了伊洛萨姆娜的柳腰,一种温暖安逸的感觉立刻传遍了全身。

吉量的速度的确是快,它在山谷之中如履平地,风驰电掣般的向东方驶去,片刻之后就出了山谷。我只觉双耳生风,看到周围景物不停的变幻:眼前的地势稍稍平坦了一些,高大的山峰不见了,所过之处只是一些低矮的山岗和台地,地面上山石植被的颜色也由青绿色变成土黄色,很快又变成了红色。细看之下,四周的山石都变成了红色的砂岩。我们两人一马,仿佛置身于一个红色的海洋中!

“这里很美!”我大声的对伊洛萨姆娜喊道。如此空旷大气的地方,完全可以放飞一个人的心灵。

“这里是伊娃最早发现的,所以我把这地方叫做'伊娃爿’。”她呼吸如兰,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的传到我耳朵里。此情此景,似乎是一个鸟语花香的两人世界。

“我们马上就到了。”她说。

吉量很快就趟过了一条浅浅的小河,然后速度逐渐放慢下来。放眼望去,四周都是高耸的红色巨岩,它们有的直插云天,有的刀削斧劈,有的如同外形浑圆的钟乳石,不一而足。此时此刻,我感到自己的精神有了极大的升华,自然的能量在我体内不停的涌动。

伊洛萨姆娜指向东方说道:“那就是猗天苏门山。”

我抬头望去,所谓的猗天苏门山其实就是一座高耸的红色岩石山。长期的风化作用,已经使它的外形失去了棱角,变得圆滑平缓。它整体就如金字塔一般平地而起,大气巍峨的坐落在那里,快速的攫取了我的心灵。我忽然感到,那里等待我的恐怕是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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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之前,大家坐在临时会议室里商议下一步的行动。雷刚正在跟政委交流一些信息:“两天了,我们的华山巡逻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看来传龙没有把圣剑放在华山。他一定有特殊的情况,只是我们当前没有任何途径去了解。”政委点头道:“任务比我们想象的更艰难。如果圣剑埋在了美洲,如何发掘就是个大问题,毕竟这是在别国的领土上。”雷刚叹道:“就算圣剑是埋在了美洲,这么大的地方,如果没有具体的地点,我们无异于是老虎吃天——没处下口。”政委同意道:“我们还是等老张同志的消息吧。”

两人正说着,张真人慢吞吞的走了进来。卫中华笑道:“中国人就是邪:一说曹操,曹操就到。”利剑赶忙捂住了他的嘴。卫中华也吓了一跳,不敢去看张真人的眼睛。

张真人慢慢的坐下来,同样不慌不忙的说道:“算是个好消息,我知道传龙去美洲什么地方了。”众人同时“哦”了一声,齐刷刷的把目光盯住了他。只听他说道:“那个地方正好我去过,是个灵修的好去处,前几年我就去那里修行过。不只是我这一类人,好多术士、巫师和通灵者也都去那里修行。那里是一个神奇力量的汇集点,是殷地安人传说中的圣地。”王教授精神一振说道:“你是说塞多纳?”张真人回答道:“不错。美国亚利桑那州亚瓦派(伊娃爿)县的塞多纳,一个红岩小镇。”

“上帝创造了大峡谷,却把家安在了塞多纳。”王教授苦涩的说道:“这是美国人的一句谚语,说的实在是对极了!他们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上帝是谁。”

政委和雷刚无暇理会他话中的含义,他们的思绪早已转向了未来,那就是:怎么去。中尉发言道:“这可不是说去就能去的地方。我们的飞船如果直接降落在那里,不引发世界大战才怪。”雷刚苦笑道:“别说降落了,就是别国的领空,我们也不能随便进入。即使飞船是可以隐形的,也不能拿国际法开玩笑。”

利剑建议道:“我们不如把飞船停在大气层外面吧。那里属于太空,不受航空管制的。”政委说道:“目前只能这样了,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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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不下马?”伊洛萨姆娜轻轻地对我说道。我这才发现吉量已经停在了山脚下,自己却还是紧贴着她坐在马背上,就连双手也没有离开她的腰身,不觉大为尴尬。我忙不迭的从马背上跳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我狼狈的翻身起来,偷偷的看了一眼伊洛萨姆娜,她似乎并没有责怪我的意思,只是温和的说道:“我们上山吧。”

我见她登山的时候如履平地,由衷的赞叹道:“你是怎么上去的?能不能教给我?”她心平气和的说道:“境由心生。看似身在行路,其实是心在行路!如果你的心中是一条平坦大道,走起来也是平坦大道。”我听后似懂非懂,仿佛在黑暗之中看到了一丝光亮,却偏偏又抓不着它。

山上的植被长势奇特,似乎都是螺旋状生长的。我感到很奇怪,却没有时间细问,大概是神奇的山上也会有神奇的植物吧。到达山顶之后,我极目望去,空旷的四周似乎都是这夺目的红色,越发显得天地之大,自身之小。若不是身边有位尊贵之人,我肯定会放声一呼。

伊洛萨姆娜似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昔日我初登昆仑,方知天地之恢宏,自身之平凡,时事之离奇,人智之有限,宇宙之长久,生命之短暂。从那时起,我便决心弃人道而从天道:极万物之情,穷众变之理,法天象地,性命双修。而今虽有小成,尚不足为人师也。”她停了一下,对我说道:“你功力虽有限,但走的却是至阳至刚的路子,跟我的功法全然不同。况你身为男子,断不能习女子之术。我今日只传你吐纳导引之法,至于将来修为如何,全看你的造化了。”

我点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个道理我懂得。”她微笑道:“此处乃天地阳灵之气所在,最适合你这样的人练功。常人久居在此,尚会身强体健,延年益寿,何况你这习武之人?自是事半功倍。”

她将打坐练气之法传授于我,难解之处又作了详细的讲述。待我领悟之后,伊洛萨姆娜便飘然下山了。

我在她的指引之下,于山巅之处席地而坐,很快入定了过去。不久之后,便觉自身与天地浑然一体,四面八方的能量都向丹田之处汇集而来,浑身经脉犹如江河流水一般,将这种能量送遍全身。

我不知道自己已无意中打通了全身的经脉,只是感觉通体舒泰,精力弥漫。我沉浸在这种能量传递之中,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忽然心念一动,似有熟悉的事物突现。睁眼看时,伊洛萨姆娜不知何时回来了,就在我身旁静坐。

她观察了一下我的气色,满意的说道:“虽然只有短短九日,你的功力已经略有小成。倘若假以时日,定能从后天臻至先天之境。只是当下情况紧急,恐怕没有时间练功了。”我唬了一跳道:“我已经在这里坐了九天?怎么感觉只是小半天的时间。”她颔首道:“这就是天人合一的境界。若不是你身据慧根,进步岂能如此迅速。”我问道:“你刚才说的情况紧急,是怎么回事?”她回答道:“我刚得到消息,附近的狼人队伍和白头鹰已经率队南下了,准备与南方的敌人合围凤凰城。”

我从梦幻里一下子回到现实中来,连忙问道:“敌人已经开始攻打凤凰城了?他们有多少兵力?”伊洛萨姆娜说道:“南方的敌人还有几天才到凤凰城。北方白头鹰手下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偷渡到凤凰城北面来的狼人不多,大约只有两三百人。然而他们最近劫掠了不少村寨,强迫那里的年轻人去给他们打仗,据说这些人有七八百之众。”我点头道:“如此说来,北方的敌人大约有两千五六百人。南方的敌人呢?”她对我说道:“据侦查有四五千人左右,其中有两千狼人士兵。这些狼人装备精良,勇猛善战,人数虽然不多,实力却不容小觑。其他就是被狼人胁迫的大荒东洲各族的混编军团了。”我接着问道:“我们凤凰城有多少战士?”她回答道:“有三千人左右,其中三四百人是来自中土的战士。”

我起身长笑道:“既然如此,我们还等什么?不如马上回东口之山,召集那里的战士,一同南下御敌。”她慢慢的说道:“你不怕打仗?”也许是练功之后,我感觉浑身都是力量,慨然说道:“身为男儿,若不能保家卫国,与废人何异?即便是马革裹尸,纵死无憾。”

伊洛萨姆娜默然不语,她缓缓的转过身去,望着山下这片猩红的土地。残阳如血,仿佛每块石头上都映着血光。她应该有很重的心事,只是没有对我说出来。秋风吹拂着她长长的衣衫,那红色世界里的白色身影,似乎显得有些单薄凄凉。我突然产生了一种保护她的冲动,哪怕是献上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半天之后,她才幽幽的对我说道:“听婼亚说,你在寻找一把丢失的宝剑?”我如梦方醒,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带着任务来的。这段日子以来,我似乎完全融入了这个史前的世界,尤其是见到伊洛萨姆娜之后,将自己来这个世界的目的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小心地问道:“那把剑在你手里?”她慢慢地说道:“你跟我来。”

我们来到西面半山腰之处,那里有一块干净的山崖,有数人之高。落日照在山崖上面,显得格外耀眼。

伊洛萨姆娜对我说道:“许多年前的今天,也是个秋分之日,我将此剑放入山洞,让它尽收这里的天地灵气。如今它功德圆满,正是蓄势待发之时,时刻准备回到主人的身边。”我其实早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只是无法描述出来,这时随口问道:“谁是它的主人?”

伊洛萨姆娜却没有答复,自顾说道:“秋分日的最后一缕阳光照在这儿的时候,你就能看到打开洞口的咒语了。”我紧紧的盯住山崖,果然在不久之后,光滑的岩石上面出现了微微闪光的花纹,似乎是某种符号。只见她用法杖指着花纹,用一种我听不懂的梵天之语低声吟唱。然后就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山崖之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洞门,刚好能容一个人进去。

我跟着她进入山洞,一路上七拐八拐,仿佛进了一个迷宫。山洞里面本来是黑暗的,可是伊洛萨姆娜的法杖顶上有一块宝石,此刻正发出闪亮的白光,将山洞里照的纤毫毕现。我此时也对她的神奇之处见怪不怪了,跟她来到一个空间较大的“大厅”里面。这里别无他物,正中有一块圆桌大小的岩石,上面有个木架,架上端端正正的放着一把宝剑。

伊洛萨姆娜说道:“去看看,这是你丢的那把剑吗?”我走上前去,细观之下,不由色变。这把剑无论大小和样式,跟我在穿越舱里甩出去的那把剑一般无二!难道这真是我那一把剑,只是如何到了她的手中?

伊洛萨姆娜目不转睛的盯住我的表情,口气却似乎轻松的问道:“这真是你丢的那一把?”我点头回应道:“当然是了!只是——这里似乎多了一块宝石。”我注意到剑柄尾端原来是个圆孔的,此时里面却镶了一块红色的宝石。她还是不慌不忙的说道:“再看看,还有什么不同?”我拿起宝剑,仔细观察,惊奇的发现剑脊之上多出来一些花纹,这些花纹就像山洞口那些奇怪的符号一样,不经意间是不容易发现的,必须将剑身调整到一定的角度才能看出来。这些符号是不是原来就有了,只是我粗心没有发现吗?犹豫之下,我将这个不同之处告诉了她。她变得更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说道:“这就对了!这两个变化是一位前辈后来加上去的。”我小心的问道:“这位前辈是谁?”她心事重重的说道:“我现在不想说他的名字。以后你会知道的。”又停了一会儿,她问道:“你是怎么丢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将一肚子编好的谎话都丢到爪哇国去了,只感觉说实话更好一些。我便将在穿越舱内看到的情景一一叙说给她,只是略去了穿越舱没提。

当伊洛萨姆娜听到我将宝剑掷到巨人的脑门上时,身体似乎站不住了。她一手扶住洞壁,缓缓的坐到一块岩石上,口中喃喃的说道:“真的是你!”

我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只是小心的把玩手中的宝剑。这把剑似乎跟以前不同了,握在手里,有种跟我合体的感觉。而且它跟我之间,就像有着某种信息或能量的交流,其中滋味,实在无法用言语表达。我顺手舞了两下,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上面的花纹是什么意思?”她起身说道:“这是一句梵天的九字真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我笑道:“这么好记。我好像以前在哪里听说过。”她缓步来到我跟前,郑重其事的说道:“当你手持此剑,切记不要随便念出九字真言!除非你身临险境,无法脱身之时。”

当晚我们就乘吉量回到了东口之山的营寨。我并没有向伊洛萨姆娜问及太阳凬圣剑的事,一来是她似乎有很重的心事,二来我感觉首先要做出点成绩来,等自己在她心目中有些地位的时候,再提这事儿也不迟。

第二天上午,大家聚集到一起,商议如何出兵。这种事情本来只要伊洛萨姆娜一句话就行了。她要是让大家都去凤凰城,没人敢说不去。可是她偏偏不出面,把这个事情完全交给了我。她的缺席,不免令众人倍感疑惑。

黑鹰首先说道:“白头鹰和狼人的队伍数倍于我们,如果他们在半路上设下伏兵,我们很难言胜。”风虎回应道:“敌人势大,就不去了吗?我们这些人到这里来做什么?就是来打仗来的!别忘了,前一阵子我们打的白头鹰连影子都摸不着。”黑鹰摇头道:“以前你们是占了主动,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可这次不一样,到了凤凰城,就是短兵相接的局面,不打都不行。”烛九阴说道:“照这种说法,凤凰城我们不去了,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阿帕切怒道:“谁是缩头乌龟?到时候咱们各带本部兄弟与敌人决战,看看谁打胜仗,谁打败仗。”夙天起身劝解道:“烛九阴没有骂人的意思,黑鹰族长也没说不去。咱们今天在这里,就是共同商量如何用兵。依我看来,凤凰城我们是必须救的,只是如何去救,还需从长计议。”黑鹰说道:“正是如此。我只是不想让孩子们做无谓的牺牲罢了。”黑脚微笑道:“我们还是听听传龙头领的意见吧。”

我起身说道:“兵贵精不贵多!白头鹰人数虽多,却都是乌合之众。我们人数虽少,却上下一心,岂能同日而语?我们此行必胜,各位不必疑虑。我在这里给大家分析一下。第一,白头鹰到处劫掠各族村寨,狼人更不必说,甚至以人为食。他们早就闹的天怒人怨,民心尽失。而我们却是为了保卫自己的族人和土地,是为正义而战的,必能得到各族的支持。自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是我们必胜的基础。第二,白民族内部分化严重,白人虎等部与白头鹰并不一心。狼人更不必说了,他们就是白头鹰各部的主子。白民族人对他们既恨又怕,这种矛盾迟早会显露出来,我们等着瞧好就是了。至于临时抓来的那七八百其他族新兵,更是一团散沙。白头鹰既要用他们,又要防止他们叛乱,这又是另外一个矛盾。这些新兵因为是临时拼凑的,战斗力必然不强。所以我说敌人是乌合之众,并非信口开河。而我们的队伍连日来加紧练兵,到如今略有小成,将来肯定会展示出它的威力。这是我们必胜的条件。第三,敌人没有英明的领袖,而我们却有梵天的领导。这是我们必胜的保障。有此三点,我们还怕输给狼人和白头鹰吗?”

黑鹰鼓掌道:“有此三必胜,我们大家都可以放心了。传龙尚未出兵,已知战事结果,老夫佩服之至。”

出兵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第二天一早,我去跟伊洛萨姆娜辞行。伊洛魁带我来到她们临时居住的小院。这个院子处在东口之山的最高处,离其他族人住的地方稍远,周围有几棵古树,显得格外清幽。我望着几间小木屋叹道:“堂堂的九天玄女,竟然住在这种地方,说出来谁信。”伊洛魁也微叹道:“这儿当然比昆仑差的太多。师傅若不是为了大荒东洲的百姓,岂会屈尊降贵住在这种地方,而且一住就是好多年。她老人家受的苦,只有天知道罢了。”

我大为感动。进屋之后,发现伊洛萨姆娜正在屋中就坐,旁边还有三位黑衣梵天女子相陪。我走上前去,单膝跪倒,大声说道:“晚辈传龙,今日率队出征,特来向前辈辞行。”她温和的伸手虚扶道:“起来吧。”我没有马上起身,昂然说道:“前辈但请在此地等候,等传龙解困了凤凰城,赶走狼人,到时再亲迎前辈入城。”她轻声说道:“好,我就在这里等候你胜利的消息。”待我起身之后,她对我说道:“我着伊洛魁跟你同去。她熟悉道路,关键的时候也能给你帮帮忙。”我连忙致谢道:“多谢前辈。”她那天籁般的声音再度响起:“去吧,胜利的道路就在你脚下,凤凰城欢呼的大门也将为你打开。”

就这样,我带着一支七八百人的队伍上路了。我们是沿着一条小河南下的。据伊洛魁说,此河名叫小清河,它是从猗天苏门山西侧流过来的,南下汇入东杨水,两河会流之处就是凤凰城了。这小清河并不是直的,它在山峦之间蜿蜒盘旋,一路欢快的向南流去,水流打在乱石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据说到了雨季,这条河的流量比这个季节大的多,道路也难走的多。

黑鹰告诉我,到凤凰城要有五、六日的路程。经过一番思考,当天午时过后,我命令风虎带本部先行,并嘱咐他如果碰到敌人,不要贸然出击,一定要死守待援。黑鹰这次被我委以参军的角色,见此赞道:“传龙用兵果然老到。如此一来,就不怕前方的敌人设伏了。”我报以苦笑,这都是我跟评书和电影上学来的,只是不便言明而已。

伊洛魁也说道:“看来师傅没有看错人,你是有点道行。”通过半天来的接触,我知道她没有伊娃和麻姑等梵天好相与,因此小心翼翼的问道:“我能问你个问题吗?”她冷冷的说道:“问吧。”我说道:“你们这些梵天功力超群,为什么没见过谁亲自上战场打仗的?”她回答道:“我们梵天又被称为'传天数者’,修习的是天道。天道讲究万物有灵,众生平等,不可随便杀生。如果犯此大戒,则必定功力大退,重新沦落人道,失去长生之术,跌入万世轮回。古往今来,莫不如是。师傅之前的八位大梵天,就是没有参透天道,虽然寿命远超常人,最终仍是人死灯灭的结局。然此事并非没有例外,有一位就另辟蹊径,她以超凡的毅力,以女子之身修炼男子之道,反转阴阳,同样修成了不死之身。如今她在战场上威风八面,一点不让须眉男子。”我惊问道:“此人是谁?”她回答道:“我的师叔,须女部的首领,伊洛安娜。”我连忙问道:“她如今在哪里?”黑鹰一旁笑道:“当然是在凤凰城。”我笑道:“凤凰城有这位前辈镇守,我就放心了。”伊洛魁道:“若非如此,我师傅岂能在东口之山安然就住?”我忽然想起来一事,忙问道:“麻姑仙子是不是她的徒弟?”伊洛魁说道:“麻姑虽然是她的弟子,修习的道术却是我师傅的路子。她只是跟我师叔同族,所以才算她的记名弟子罢了。我这师叔的路子,从来就没人练成过。她的那些弟子,也只是跟她修习入门的功夫,后面大都是我师傅教的。你是见她们都身穿红衣,才有此一问吧?”我摇头道:“我没有见过这位前辈。原来她也爱穿红衣。”黑鹰说道:“正是。这位仙姑骁勇善战,性如烈火,因此大荒东洲的人都称她'火凤凰’。”

我沉吟了一下,向黑鹰说道:“黑鹰前辈,我也想请教你一个问题。”黑鹰笑道:“传龙何须客气,老朽知无不言。”我说道:“你曾言担心敌人于路上设伏。依你之见,他们会在哪里埋伏?”他立时回答道:“当然是望月峡谷。”我问道:“这个,这个望月峡谷……”

伊洛魁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起地图来。她一边画,一边摆上些石子,好让我能清晰的知道这个峡谷的地形。

原来这望月峡谷距凤凰城只有小半天路程,站在凤凰城的后山上就可以清楚的看到整个峡谷。峡谷两旁山势陡峭,如同刀削一般,远远望去就是一条石缝。小清河就从石缝中间穿过。大队人马要想过峡谷,只能排成单行,沿着河岸,紧贴山崖依次通过。

华光一边走路,一边对后面的人喊道:“大家都注意一些,小心脚下,别掉进水里去了。”他前面的向导说道:“少庄主勿虑。这个季节水流小得多,人就是掉下去也无碍的。要是在春天丰水季节,小清河水流湍急,掉下去就给冲走了。去年我的一个兄弟就是从这儿掉下去的,然后就一直没回来。”华光笑道:“还是小心些好。”他这次奉了火凤凰伊洛安娜的命令,北上峡谷,准备在这里阻击来犯的白头鹰和狼人的队伍。大敌当前,凤凰城却只能抽出三百名战士给他。任务很简单: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敌人过去,否则凤凰城就是腹背受敌的局面。

华生问道:“这里为什么叫望月峡谷?”向导回答道:“你往上看看就明白了。这个峡谷到了晚上,抬头只能看到一线天。除非月亮爬到了头顶上,否则你根本看不到它,也看不清路。所以我们叫它望月峡谷。”华云笑道:“要是赶上没有月亮的夜晚,你就什么都望不到了。”他和华生都是年轻人,生性乐观,这次跟华光来到大荒东洲,并不感到辛苦,反而处处觉得新奇。

峡谷很长,谷口之处有一个临时搭建的营寨,据向导说,寨名就叫望月寨。

华光一行到达望月寨后,迅速的跟守寨之人做了交接。原来这个营寨里面只有几十个守卫,现今他们都归华光统一调遣了。华光来不及休息,就马不停蹄的到营寨的各处查看,指点那里需要重点防守,哪里需要加固等等。然后他就只带了华云和华生两人出了望月寨,登上附近的一个小山坡,居高临下,谷口处的地形便尽收眼底了。

望月寨紧扼望月峡谷的谷口,它背山临水,易守难攻。敌人要想过峡谷,就只能从望月寨内穿过去。它的北面却是一片开阔地,小清河从这片空地的边缘流过,然后流经营寨的东面,直奔峡谷内去了。空地的四周都是低矮的山岗,上面有一些稀疏的原始森林。

“好一片战场。”华光指着这片空地说道:“如果我们有足够的人手,就将他们埋伏在山岗上。等敌人来攻打望月寨的时候,伏兵就从四面杀出,保证将他们一网打尽。可现在却只能想想而已。”

华云插嘴道:“少庄主,你也太高看敌人了。我们来到大荒东洲之后,跟敌人也打了几仗了,我看他们也都稀松平常。”华光说道:“你懂什么?我们碰到的都是小股敌人,大队人马还从来没碰到过。所以说,你还没有真正的上过战场。据说这次来的敌人里面还有几百狼人,他们的战力可不容小视。”华云说道:“咱们前几天在城南也碰到过十几个狼人,不是将他们结果了吗?”华光笑道:“那只是狼人的探子,不是真正的部队。以后你就明白了。”

华云道:“不知道传龙阿耶导他们怎么样了。”华光摇头道:“只听麻姑仙子说他为了安全转移本地的土著难民,自己引走了白头鹰的大部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但愿他吉人天相吧。”华生安慰他道:“传龙阿耶导一定没事的。麻姑仙子不是说过吗,他带着一百人的队伍将白头鹰几千人打的晕头转向。现在嘛,恐怕敌人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华光叹道:“我这位贤弟,恐怕真是位战争天才。我也盼着能早日见到他。”

华光回到望月寨,一面加紧备战,一面安排战士们轮番值夜,以防敌人偷袭。到第五天中午时分,北面的开阔地上终于出现了敌人的影子。

望月寨内有一大块高出四周的岩石,表面光滑平坦,可同时站立几十个人。在上面可以清楚地看到寨内外的情景。因为华光近几天经常站在上面观察和指挥,所以战士们开玩笑的把这块岩石叫做指挥岩。

华光此刻正站在指挥岩上,大声呼喊着:“紧急集合,所有战士马上就位,准备迎敌!”“弓箭手准备,弓箭手准备!”望月寨内马上忙作一团。好在大家最近经常操练,所以并没有显得太慌乱。

华云望着敌人的队伍,咋舌道:“老天,来了这么多人,至少有两千多。”华光冷静的吩咐:“传令下去,紧闭寨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出战。”

敌人集结完毕后,并没有停下来休整,而是马上投入了进攻。华光站在高处,只见白头鹰队伍中涌出数百弓箭手,他们来到寨门口一箭之地,开始对望月寨内放箭。华光的手下都躲在营寨的木栅栏后面,所以并不惧怕敌人的弓箭。几轮之后,白头鹰感觉效果不太理想,连忙叫停了行动。他左手一挥,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士兵,手里拿着各色的武器,呐喊着向寨门冲来。大战终于开始了。

华光待敌人来到足够近的距离,大喊一声:“放箭!”上百战士马上将箭雨倾泻出去,前面的敌人纷纷中箭。后面的敌人见状不妙,抱头往回逃去。原来这些人是白头鹰抓来的各族新兵,他们本来就是被逼上战场的,又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结果一触即溃。

白头鹰大怒,一面让人驱赶着新兵继续进攻,一面把跑的最快的几个当场处死。这些新兵无奈之下,只好重返战场。无奈他们已被吓破了胆,个个猫着腰,一步一寸的挪着向前推进。

白头鹰大声的骂道:“废物,废物!”他权衡了一下,知道这些人上去只能白白送死,急命白人虎率部进攻。

白人虎的战争经验远比新兵们多,他命令手下战士借着乱石和杂草的掩护,步步为营的向营寨推进。而且他主攻的方向不是寨门,那里地势较为平坦,很容易成为活的箭靶子;他选择了进攻木栏围墙,那是守卫较为薄弱的地方。华光发现了他的企图,急忙调人支援。白人虎这时已经冒着箭雨攻到了近处,先头的几个士兵已经开始爬墙了。

华生带着几十个战士快速赶了过来,他透过围墙的缝隙,一枪戳进敌人的肚子,那人当场惨叫着向后倒去。双方隔着围墙对搏起来。几个翻过围墙的敌人叫喊着冲了过来,华生将身子一矮,躲过第一个敌人的石斧,将枪刺进了后面敌人的胸膛。前头的敌人转身准备攻击华生的后背时,蓦然一物迎面飞来,正中下巴,当时几颗牙齿就给打了下来。他痛苦地大叫一声,仰面摔倒在地,原来是中了华光的飞石。华生的手下赶过来顺势结果了他。此时华生已速战速决,将翻过墙来的另外几个敌人打翻在地。他和华云从小就跟着华光苦练,功夫着实了得,一般的敌人根本不是其对手。

白头鹰见状,又命白人熊率部攻了上来,将白人虎部换了下去。原来望月寨前地域狭小,并不利于大队人马进攻,所以他这车轮战术用的颇有道理。几番攻击下来,双方都死伤了上百人,就连望月寨的大门都给撞开了。华光亲自带人在门口死守,才最终将敌人击退。这时天色渐黑,看来敌人不可能再组织新一轮进攻了。

华光一面传令将受伤的战士转移到后面安全地带,一面观察门口的形势。他拍着满是血污的华云问道:“受伤了?”华云喘息着说道:“没有,都是敌人的血!”华光呵呵的笑了。这时华生过来报告:“少庄主,咱们的箭都用完了。”华光看了一下四周说道:“没关系,让战士们捡一捡地上的乱箭,围栏上也有。”华云问道:“有吃的没有?打一下午,饿了。”

华光急命人准备食物,然后对华生说道:“天马上就黑了,白头鹰对地形没有我们熟悉,不会愚蠢到晚上进攻,但是我们要防备他偷袭。这样,你安排好人手,大家轮番值夜。”他清点了一下目前可用的战士,发现已经不到两百人了,不免内心自问:明天能不能挺过去?

敌人晚上组织了好几次偷袭,都被他们打了回去。华云打着哈欠说道:“白头鹰这是在折腾什么,他真想今晚就把望月寨攻下来?”华光沉着的说道:“当然不是,他只想让我们今晚睡不成,天亮之后再大举进攻,一举将营寨拿下。”华云叫苦道:“这算什么?要打就打个痛快,背地里算计人,不是好汉。”华光劝他道:“这就是战争。我们前几次消灭那些小股的敌人,只能算是打架。只有经过战争的男人,才算是真正的男人。”他这时反而放下心来,命令大家轮番休息,养足了精神明天再战。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敌人就攻上来了。华光站着指挥岩上大声说道:“各位弟兄,我清点了一下,昨天敌人死伤的人数是我们的三倍。你们都是好样的,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我华光,很荣幸能跟大家一起战斗。今天,让我们再接再厉,打退白头鹰的进攻。”众人听后群情激愤,精神抖擞的冲向战斗位置。

敌人今天继续使用车轮战术。不得不说,这个方法是行之有效的。到午后时分,终于推倒了望月寨的大门。敌人号声再变,这是换队攻击的信号。华光看着上一波敌人潮水般退去,又看着身边不到百人的伤痕累累的队伍,不免内心一紧,知道很难再一次打退敌人的进攻了。

新一波敌人已经喊着号子冲了过来,这些人均配有青铜剑和盾牌,那是狼人的队伍。看来对方这一波攻击是志在必得了。

华光大喝道:“寨在人在,寨亡人亡!兄弟们,跟他们拼啦!”双方的战士很快就短兵相接了。可是一来狼人装备精良,二来又是生力军,人数也比这边多;华光他们却是从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而且大都有伤在身,没多久就抵挡不住了。华光只能边打边退,命人暂时撤到指挥岩上,他和华生、华云断后。他连续打倒了几名狼人战士,暂时延缓了敌人的进攻;他的飞石也弹无虚发,每次出手,都将敌人打的鼻青脸肿。敌人见他如此凶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退到指挥岩上。

白头鹰带着一群人进寨了,他开心的笑道:“我劝尔等早日投降为妙。我不必万箭齐发,就是困也能困死你们。哈哈哈哈!”

突然,一个凄厉的牛角号声在山谷中响起。这陌生而又高亢的声音震撼着敌人的心灵,也打破了白头鹰的兴致。他急忙走出望月寨,命令外面的属下重新列队,看看到底来了什么危险事物。

只见山谷开阔地的尽头,一支队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了过来。他们一边踏着战步,一边有规律的用战斧敲打着盾牌,那整齐而又单调的节律似乎每一下都敲在白头鹰心上。他心头一沉,知道自己的老对头传龙来了。

我起初最担心的就是白头鹰抢先拿下望月寨,然后凭借有利地形对我们进行伏击,所以命令队伍加快行军,希望能尽早追上他。没想到我们赶到的时候,正碰上敌人攻进望月寨的大门。我情急之下,吹响号角,果然将白头鹰引了出来。这正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白头鹰见我终于露面了,而且是在一个对他有利的空旷地带,毫不犹豫的就发起了进攻的命令。

按说他这种决策是没错的,这种地势也利于队形的展开,充分发挥他人数多的优势。两天的战斗虽然让他损失了数百战士,然而剩下的人数仍然是我们的三倍,所以他集中了全部兵力进攻,妄图将我们一举歼灭。

我冷静的观察着战场的形势,命令烛九阴和风虎的战斧队走在最前面,同时用盾牌组成一道牢固的防线;命令阿帕切和黑脚的长枪队紧跟其后,同时要求他们将长枪拖到地面上,以防被敌人发现。夙天的弓箭手队压在最后,随时准备。

白头鹰见我将队伍成一字排开,正合了心意,亲自压阵向我们冲锋。我站在最前面,高声喝道:“敌人就在眼前。战士们,检验我们勇气的时候到了。所有人注意,听我号令!”说实话,我心里其实也没底,毕竟前一阵子我没有呆在队伍里,是风虎他们替我训练的。这几天由于急行军,只做了一些理论上的讲解,没有时间实际操练。好在这支队伍的骨干都是我带出来的,现在是检验大家综合战斗力的时候了。

众人见我气定神闲,一个个都精神百倍,信心十足。最前面的敌人已经冲到离我们只有几十步远,我甚至都可以看清他们的狰狞面目了,才举手大声喊道:“弓箭手,准备——放箭!”只听一阵弓弦响,后排的夙天队伍整齐的将箭雨射向敌人。看着对方人群一排排的倒下,我心里没有半点慈悲。战争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敌人的大队人马终于冲到眼前了,我高声喝道:“长枪手,向前!”阿帕切和黑脚的长枪队越过战斧队,整齐的向敌人刺去,敌人又是一排排的倒下。虽然有少数的敌人避过长枪钻了进来,都被后排掩护的战斧队给包圆了。我不停的喊道:“前进,前进!”队伍继续进攻着,如同风卷残云一般:长枪队在前刺倒敌人,战斧队在后补上几下,彻底结果敌人的性命。等白头鹰冲到近前时,却发现自己的队伍已所剩无几。他微一楞神,立马转身就逃,剩下的白民族战士也四下逃散。夙天的弓箭队追在后面,随即又放倒了几十个。白头鹰手下的那些新兵登时心里崩溃,在我喊出“缴械不杀”的口号下,一个个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当我们冲进望月寨时,围攻指挥岩的狼人也迅速逃掉了。我看到岩石上剩余的只有几十个战士,他们个个衣衫破碎,满身是血,有的甚至断了一条胳膊。我知道这都是为了坚守营寨而誓死不屈的志士,不由内心一阵激动,大声喝道:“兄弟们,你们都是好样的,个个都是英雄好汉!我感谢你们,凤凰城的百姓也感谢你们!”然后问道:“谁是这里的头儿?”只见一人惊喜的说道:“你是传龙?你是传龙吗?”我见他满面血污,声音却有些熟悉,连忙问道:“阁下是?”他大声说道:“我是华生,我是华生啊!”我大喜道:“华生!”连忙冲上去抱住了他,然后问道:“我大哥呢?他去哪里了?”华生带着哭腔说道:“少庄主,他受伤了。”我惊问道:“人在哪里?”他用手往后一指道:“就在上面。”

我几步抢到岩上,只见地上坐着一个人,他胸口中了一箭,半躺在华云怀里,正是我大哥华光!我连忙扑过去抱住他。他的神情很镇定,微笑着断断续续的说道:“我老远、老远就看到你过来了,只是、只是我,胸口中了箭,不能、不能开口说话。”说罢一阵猛烈的咳嗽,嘴角溢出了鲜血。华云哭哭啼啼的说道:“少庄主为了保护我们大家,挡在、挡在最外围作战。狼人攻不上来,就开始放箭。少庄主有一支没有躲过去,就给、就给射中了。”我当时就慌了手脚,不由的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伊洛魁,伊洛魁你快过来,快给我大哥治伤。”

好在黑鹰这时候也赶过来了,他见我关心则乱,忙安排人手救助伤员和打扫战场,然后又派人看押俘虏和加强守卫、修葺望月寨的防守工事等。

等伊洛魁将华光的伤势治疗完毕之后,我见他已经安然入睡,这才放下心来。这时黑鹰来找我了,我连忙留下华生服侍华光,自己和华云来到外面,早见黑鹰和各位百夫长已经到齐了。

我忙着向黑鹰致歉道:“多亏有前辈帮忙,我只顾着大哥的伤势,将其他的事情都忘掉了,真是惭愧。”黑鹰微笑道:“传龙头领重情重义,我们大家高兴还来不及呢,我真羡慕华光少庄主能有你这么一位结义兄弟。”众人都随声附和。夙天笑道:“咱们还是说点开心的吧。我奉了黑鹰老前辈的令打扫战场,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这次共消灭了敌人一千五百多人,其中有一百多个是狼人。另外俘虏了三百多个敌人。还缴获了大批的粮食和武器,其中狼人的青铜武器就有两百多件。大头领,我们发了。”众人一阵开心大笑。

我此时头脑已经冷静下来,问道:“我们死伤了多少名兄弟?”黑鹰接过来说道:“战死的有三十多人,受伤的有一百多。望月寨内的就多了,战死了一百多人,重伤的也有一百多人。”

我示意大家席地而坐,然后说道:“白头鹰经此大败,身边所剩人手已经不多,且大都离心离德,短时间内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眼下他肯定没有胆子回老巢去,只能是绕道凤凰城南面去跟狼人的大部队会和,妄想拿下凤凰城后再图大业。从这点来看,望月寨接下来暂时是安全的。我认为,明天我们只要留下少许人手守寨就行了,大队人马应该速去凤凰城协防。”众人点头称是。我继续说道:“至于伤员,由于这里条件简陋,治疗人手又少,还是随大队尽快转移到凤凰城去。华云,你带一些人尽快做一些担架,明天咱们就抬上伤员出发。”华云是亲眼见过我如何做担架的,连忙答应。然后我命令风鸡的预备役战士负责起晚上的保安和警戒工作,又命霍伯特带几个负责情报的人员马上起身去凤凰城,向伊洛安娜汇报这边的战况。

黑鹰看着众人一一领命,喟然叹道:“老朽从来没有见到过传龙这样的少年英才。这一仗打下来,别说众人对你毕恭毕敬、惟命是从;就是老朽,也对你敬佩不已。从此之后,黑鹰唯大头领号令是从,绝无二话。”我连忙客气,同时也暗自惭愧,自己也没想到这一仗打的如此顺利。

入夜之后,望月寨内处处欢声笑语。有些第一次参战的战士彻夜难眠,他们开心的谈论着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那一瞬间的故事似乎成为了永恒。经历了那些屈辱的过去,每个人都焕发出翻身的喜悦,大家对未来有了足够的信心。

吃过晚饭,我正准备去看一下华光,风鸡笑嘻嘻的过来了,对我说道:“阿耶导,我刚才去看了一下那些俘虏,你猜我见到谁了?”我笑道:“看你神神秘秘的样子,难道是个大人物?”他说道:“大人物谈不上,只能说是老朋友了,是白人虎。”我沉吟道:“这白人虎跟白头鹰可不是一路人,我们前一阵子打过交道,我再去会会他。”

风鸡怕我有失,连忙叫了十几个亲随跟上。走到关押俘虏的地方,见他们大都席地而坐,一副空洞落寞的样子,神情颇为困顿。看到我过来,这些俘虏都抬起头来,眼神中露出疑问的表情,然后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白人虎就在中间一个岩石上坐着,没有任何异常的迹象,他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别处,似乎不认识一样。

我微笑道:“白首领请了。”他头也不抬的说道:“败军之人,什么请不请的。大头领尽管吩咐就是。”我问道:“白首领可知今日败在何处?”他淡淡的说道:“技不如人而已。大头领何必来寻开心?”我言道:“非也!贵部败在失去民心,非战之罪。岂不闻'得民心者得天下’吗?”话一出口,我就想扇自己两个嘴巴,他到哪里听别人说这句话去?

果然他淡淡的说道:“大头领见多识广。我们粗野之人,没有听过这话。”我耐心的说道:“大荒东洲原本生活安定,百姓安居乐业。自从狼人来后,到处烧杀抢掠,甚至以人为食,各族民众岂不怨恨?就是白民族人,也有不少为狼人所害吧?白头鹰为一己私利,乃与狼人合作,族内难道没有反对之人?”他喟然道:“当日族长决定跟狼人合作,族内确实有不少父老持反对意见,可是后来都受到了他的排斥打压。再加上族长人多势众,大家只能从命。”我冷笑道:“被迫从命是一回事,到了战场上就是另一回事。难道这些人打起仗来,会真的给他卖命?就说首领您的部下,每每受到白头鹰的排挤和算计,会舍命为其打仗吗?更不用说那些为贵部所迫的他族新兵了。”白人虎默然半晌,想起往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大头领所言不错。”我继续说道:“反观我部,都是受狼人和贵部所迫的百姓,他们为了自己族人的生命和土地,战场上哪个不是不顾性命,奋勇向前?如此一来,战局会走向何处,岂不一目了然吗?”我看他不语,又说道:“我部一路南下,所过之地的各处村寨,听说我们是去打狼人的,无不欢欣鼓舞,出人出力。贵部这一路可曾受到如此待遇?”白人虎不禁愕然,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

我趁机晓以利害道:“如今凤凰城各族勇士云集,大家一心要将狼人打回老家去。倘若有朝一日,狼人被打败了,大荒东洲还有贵部的容身之地吗?”他无力的问道:“依大头领之见,我们该当如何?”我微笑道:“我有三条路,但凭首领选择。第一,归顺我方,我们同去凤凰城,与狼人决战。第二,解散队伍,你们回归故里,安安心心的过日子,从此不再为任何一方卖命。第三,回到白头鹰身边,但是不要与凤凰城为敌了。你们可以观察形势,如果狼人这次败了,你们可趁机策反那些被狼人所迫的各族混编军团,然后再加入我们。”他茫然的抬头问道:“如果我们去找白头鹰的话,你肯放我们走?”我干脆的回答道:“放!无论你们选择那条路,我都放你们走。”他苦笑道:“你真厉害,知道我们即使回到白头鹰身边,他再也不会相信我们。”我笑道:“是去是留,你们自己商定吧,明天一早告诉我答案就行了。”

我站起身来,吩咐手下给他们备饭和疗伤,然后扬长而去。

第二日早上,风鸡来报说白人虎求见。我连忙起身去见他。他似乎昨夜没睡好,眼圈都是黑的,见到我之后,纳头便拜。我连忙拉住他道:“首领为何如此多礼。”他说道:“我跟大伙儿商量半夜,他们大多都愿意归降,只有少数人想回老家去,还望大头领恩准。”我连忙说道:“我昨天就说过,是去是留,悉听尊便,如今岂会反悔?首领愿意跟我们一起保卫凤凰城,传龙高兴还来不及呐。至于那些要回家的人,我一定如约发还他们武器行装,并给他们带够足够的食物,让他们平平安安的回家。”白人虎回头大声说道:“你们都听见了?”众俘虏都大声回应道:“听见了!”他又大声说道:“你们都相信大头领吗?”众俘虏用更大的声音回答道:“相信,相信!”白人虎转过身来,率众人向我单膝下跪道:“我等从今以后,但凭大头领差遣,至死不悔!若违此誓,人神共弃!”我也连忙跪倒说道:“从今之后,传龙愿与众位兄弟同生共死,戮力同心,誓将狼人赶出大荒东洲去!”

风鸡等人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我这么快就收伏了这些降兵。

我将这自愿留下的两百多人统统编入白人虎的麾下,同时也将白人虎封为百夫长,与烛九阴、夙天、风虎、阿帕切、黑脚和霍伯特同列。至于风鸡,他更愿意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卫队长。我拗不过他,只好一笑了之。

经过简单的整编,我决定当天上午就启程。我命阿帕切率队先行,烛九阴部紧跟其后。其余夙天、黑脚和霍伯特等部负责运输缴获的武器和粮食,当然还有伤员。风虎一部负责压后掩护。就这样,一支上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向凤凰城进发了。

我因为要照看华光,所以走在后面的队伍里。经过伊洛魁的悉心治疗和一夜休息,华光的精神明显好多了。他的声音虽小,却也不像昨天那样说话断断续续了。看来这些梵天的医术确实高明,有机会应该好好跟她们学一学。

过了望月峡谷,我连忙走到担架旁边服侍。华光轻声对我说道:“好兄弟,咱们也分开一段时间了,把你这一个多月来的遭遇,说给大哥听听。”我鼻子一酸,首先把风铃的死讯告诉了他,然后就是如何见到九天玄女的;至于怎样跟白头鹰周旋和对决,则是一言带过。可是他偏偏对这一块感兴趣,不厌其烦的问我一些战场上的细节。我见他说话颇费力气,只好将当时的情景和盘托出。

他仔细的听着,眼睛一直半闭半开,等我说完后,才慢慢的说道:“大哥先前没有看出来,我的兄弟居然是个战争天才。依我看,伊洛安娜虽然武艺超群,在战场上恐怕仍不及你。九天玄女她老人家选你领军支援凤凰城,其中必有深意。”我听的心惊肉跳,伊洛萨姆娜如此将宝压在我一个人身上,这副担子我能挑的起来吗?

小清河一路南下,直汇入向西奔流的东杨水。一座红褐色的山峰在两河会流之处巍然耸立,宛如一只展翅欲飞的火凤凰,这就是孽摇頵羝山。此山的东、西、北三侧蜿蜒而去的山峰都是翠绿色的,上面长满了植被,唯有此山颜色另类,且树木稀疏,令人不解。从此山向南,尽是一望无际的荒漠,只有零星的仙人掌散布其间。这座山简直就是两种地貌的分界线。

孽摇頵羝山紧靠小清河西岸,山脚向南直到东杨水还有上百丈远,那里是一大片平坦的荒滩。凤凰城就坐落在此山的南山坡上,它的城墙和城内建筑都是就近取材,用红褐色的山石砌成的,使得整个城池与山势浑然一体,蔚为壮观。城墙将整个南山坡都围了起来,因此从南面望去,不知道是城在山上,还是山在在城中。

我们沿河南来,到达凤凰城东面的时候,已然看到了它的巍峨气势。我不由赞道:“这凤凰城着实够大气。”这个年代的人能完成这种建筑,已经有相当高的水平了。不过联想到后世的特奥蒂瓦坎、马丘比丘和库斯科等,就知道古人在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一样可以创造出宏伟的建筑。

凤凰城东、西、南各有一座城门,其中南面是主门,东西两侧都是小型的便门。当我们快到东便门的时候,门口有十几个人正在等候。其中一位年轻女子不停的来后走动着,宛如热锅上的蚂蚁。我最近眼神出奇的好,不禁对华光笑道:“那不是婼姜姑奶奶吗?他是来接你的吧?”华生赞道:“大头领看得真远。我只能看出是个女子,却没有看出来是婼姜姑娘。”

婼姜看到我们之后,远远的便奔了过来。我跟她也算是熟人了,禁不住调笑道:“这么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你是不是特想见到我?”她带着哭腔说道:“不是的。你们先来的那个活宝,自己带人到南城门打仗去了,我和大胡子劝都劝不住。后来大胡子怕他有失,也带人追去了。”

我大吃一惊,知道她说的活宝和大胡子,是指阿帕切和烛九阴。我原以为他们按计划先进城了,没成想出了大漏子。细问之下,婼姜才说出了原因。

原来阿帕切最先到达东门口。婼姜下来迎接时,顺口说出了敌人正在攻打南门,而伊洛安娜见敌人势大,就命死守城门,不准出战。阿帕切在望月寨打了个胜仗之后,信心爆棚,便讥讽凤凰城的人不敢正面迎击敌人;说只要自己一出马,必定能将敌人打退。婼姜好言相劝时,烛九阴也赶到了,他也劝说阿帕切不可轻举妄动,要等我到了之后再做商议。阿帕切不听,直接带领本部人马去了。烛九阴权衡再三,一面嘱咐婼姜尽快通知我,一面带领本部人马追去了。

我知道这是阿帕切犯了牛脾气,可为今之计,除了带兵救援之外,已经别无良策。这时后续的队伍已经全部跟了上来,我没有时间跟黑鹰商议,连忙吩咐道:“夙天和霍伯特赶快将伤员和物资转移到城内;黑脚和风虎带队跟我去城南,咱们一定要将阿帕切他们救出来。”

当我赶到南门之时,眼前的景象令我叫苦不迭,原来阿帕切和烛九阴已经陷入了敌人的包围之中。

凤凰城的南门到山脚下原本有一射之地,匠人们在南门外开凿了一道阶梯,直通到山脚下的荒滩上。敌人若想攻城,最好的路径就是沿阶而上,但是伤亡必然巨大。还有个办法就是从山坡上攻击城墙,显而易见的是,这比直接攻击城门又难了数倍。由此看来,伊洛安娜选择闭门不出,实在是一个高明的战术。即便是选择出战,我们的队伍只要从阶梯上往下攻击,也能占据有利地形,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如今阿帕切昏了头,直冲到荒滩上与敌人短兵相接,再加上敌众我寡,马上陷入了重重包围。他的长枪阵对付前方的敌人好用,而对后面的敌人就“鞭长莫及”了。好在有烛九阴在他后排掩护,不然早就全军覆没了。

有鉴于此,我马上命令黑脚在阶梯和山坡上占据有利地形,严令他只准坚守,不准出击,然后率风虎的百人队向敌阵冲去。

敌人见援兵到了,马上分出一支队伍迎击我们。我跟狼人交战过一次,知道他们虽然孔武有力,然而身法比较笨拙,不如中土战士灵活,因此专门设计了几个动作来对付他们。只是大家练习时间太短,还没有发挥出良好的效果来。既便如此,战士们在一对一的与狼人对决时,已经丝毫不落下风。

我抡开雷霆战斧,很快就杀出一条道来。风虎和另一名战士紧随身后,再往后就是其他的战士。我们排出一个楔形的战阵,逐步楔入敌人阵中,向烛九阴部靠拢过去。这种阵型的好处是,每个战士只要专心对付前方的敌人,而不用担心敌人出现在两侧和身后。

烛九阴早就杀红了眼,当我来到他近前时, 他看都没看就一斧劈了过来。我用斧柄架开,大喝道:“是我!”他晃了晃脑袋,大笑道:“是大头领。”我问道:“阿帕切呢?”他昏头昏脑的转了个身,指着一侧说道:“在那边。”我大声喊道:“命你的人,归队。”烛九阴等马上加入了我们阵中。

我们继续向阿帕切那边靠拢,只觉得阻力越来越大,敌人越围越多,人也逐渐变得力不从心起来。当我杀到离阿帕切只有十几步远的地方,就寸步难行了。受困的阿帕切就像公牛一般,他横冲直撞,将周围的敌人打的落花流水。然而时间一久,他便感觉体力不支了;再加上先前赶了大半天路,水米未进就加入了战斗,此时只觉心慌气短,动作也逐渐变形。一个狼人从旁偷袭,一剑刺入他的左肋。他连忙一个侧身,大喝一声,将敌人面部劈开了花。同时自己也眼前一花,被另外一名敌人撞倒在地。

我见状不妙,奋力将眼前的敌人逼退,然后几个箭步冲到他跟前,抡斧荡开了周围刺向他的兵器,再一把将他拉了起来。这几个动作兔起鹘落,虽然我完成的干净利落,心脏却剧烈的跳动起来。我知道自身体能也到了强弩之末,而且陷入了更深的敌阵之中。虽然离风虎他们只有十几步远,此时却已是咫尺天涯了。

阿帕切一手捂住肋部,跟我背靠背的站着,两人都大口的喘着粗气。我放下雷霆战斧,同时从身后抽出宝剑。战斧虽然杀伤距离大,体能消耗也快,我们现在只能尽量保留体力了。

一个狼人突然向我冲来。我一声暴喝,双手握剑斜劈而下。他提剑格挡,青铜剑当即断为两截。我趁他一愣之间,反手将他的头颅削了下来,同时感觉眼前一阵晕眩,连忙以剑拄地,浑身冷汗一下子都冒了出来。

我心头一沉,难道这里就是我的葬身之地?

我低下头去,只见宝剑没入土地盈寸,剑身依然闪亮无比,杀人之后上面连一滴血珠也没留下,就连花纹都清晰可见……我猛然想起伊洛萨姆娜教给我的九字真言来。她曾经说过,除非我身陷险境、无法脱身之时才能念动真言,说的不就是这个时候吗?

我将剑举起,剑锋指向身前的敌人,大声念道:“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只觉浑身如同电击一般,一股雄浑的力量从剑柄处蛛网般的传遍全身,转瞬间就变得精力弥漫,体能充沛。我尽情的享受着身上那种可以战胜一切的力量,不觉仰天长啸,剑指苍穹。

接下来的一幕令我永生难忘:只见那宝剑似乎有了生命一般,浑身散发出晶莹的光芒。不仅如此,剑身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红耀眼的“凬”字。

这是——太阳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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