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人”“读城”手记|江河·早茶夜读810

810 | 读城记2020

“植物人”“读城”手记

文/ 江河
90后 出版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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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逛书店,翻到商务出的一本小册子《死亡冲动之谜》,目录是很传统的精神分析脉络,弗洛伊德的理论、拉康的理论,顺着翻到了前言,前言中讲到,“无意识本身就隐约预示了某种意义上人的死亡,因为无意识是在人意识缺失的状态下发挥权势的”,这种话在本科念书的时候我未必没有读到过,考试的时候也未必没有答写到试卷上过,但时隔三年,作为““读城””一年后,又刚步入职场不久的新手社畜,重读起来格外有些刺痛。

“无意识”是什么呢?是朴微昨天写到的隔膜,是陈童写过的“我最大的问题是没有感觉”,是我有始无终的自我怀疑,稀疏平常的自我麻木,我身在其中却感受不到的疏离。生而为人,还有什么是比被剥夺了所有感官更荒谬的事呢。在我读到大家的想法后,我开始思考这是否是一种集体的代际感受,抑或是杨老师所说的“现代性”永恒的惶惑?还有比现代更心累的时代吗?是”读城”让我发现,即使是“感受”这一看似人类拥有的本能特权,也是需要被唤醒的,很难形容在艰难硬凹姿态、”读城”一年后,那种感官变得更透亮了一些的状态,大概就像《候场》的责编罗丹妮在编辑手记中写的那样:“写出来,说出来,为了免于羞愧,是一种自救……你写这个,是做一个努力,尝试找回心跳,让自己重新活下去。把你舌头下面那个太硬的石头,刚硬的心,软化。”

重新找回“感觉”这个收获让我挺意外的。写完《首都计划》的稿子后,我匆匆踏上了去南京出差的高铁。想起南京,就想起了本科夏日炎炎的旅行回忆,一路上都是黏黏的热气,因而对南京这一趟出差原没有抱很大期待。就在列车即将到站时,十月里郁郁葱葱的桂花树成片地起伏,湿润雨天的饱和度鲜翠欲滴,仿佛隔着玻璃眼睛就能闻到香味,紧接着,树木间又露出了几个中西合璧样式的牌楼,我当即心下一失,“可惜,没带相机”。这一连串的感受都是《首都计划》带给我的,南京我去过,牌楼也见过,可我从未领略到它的美,也从未如此生动,以至于看到南京的建筑,我会不自觉地脑补建造他们的人的心思,真正享受了一把历史存在的时空,现在回想起来,那种姗姗来迟的阅读趣味是相当纯粹的。

也是从南京开始,我才尝到了零星的”读城”的甜头。想起”读城”伊始,卡文严重,杨老师建议大家引入外部资源,写出“我“的独特视角就好,这两点都是极高的要求,一我没有核心的自我,二我每本书都读得很匆忙,消化新知已经消耗了我极大的勇气,几乎没有精力再去引入“外部资源”。我非常顽固地以为“外部资源”就是多查找相关资料,后来笔都写秃了,才发现自我的内在经验也是一种外部资源,关键是如何激活,如何有一个理性的视角,用一种较为公共的语言来编织那些场景,不沦为自说自话的流水账。友邻里有一开始就能讲好自己的故事的,我除了佩服他们的技巧外,最心有戚戚的还是他们的坦诚,曝露自我对我来说一直是一种千山万水的艰难,我更习惯躲在所学的理论词汇背后,望之俨然。

但这种胆怯到了”读城”这里很快就难以为继,因为是完全不熟悉的领域,所以我完全没有可以借以庇护的词汇堡垒。即使我曾尝试过几种不同的阅读法,或者是读作者的方法,或者是读前人的观点,这些都是读书时保留下来的习惯,然而在费劲地写了多篇缚手缚脚的读后感后,我彻底被自己耗尽了。我瘫在原地,这太干燥了,根本无法描绘出一个城市和生活在里面的人。经过一段时间无意识的摸索,以及最有效的ddl的催促,我终于开始尝试面对、挖掘自我的经验,把“无我”的知识转换成“有我”的交流。

从南京回到北京后,宇帆说“你应该回来再写《首都计划》”,我笑说,其实是差不多的,写不出来什么东西,读了书去了一趟后感觉是不一样了,但也仅止于这一点感觉而已。和宇帆分开后,那一点关于南京的“读与走”仍不时在我心中盘旋,最终在”读城”的最后一本主题书《北京的城墙与城门》里找到了机会,念想与实现,整个过程莫名有些还愿的味道,写作的宗教感大抵如此。

诚然,沉默是箭楼的陪伴|江河·早茶夜读777这篇文章依然属于我不完美和残缺字段的一部分,也远谈不上深刻,但我确信里面的文字是活的,感受是活的,仅仅靠这一口活的气儿,我就还能走下去;我很清楚文章中有些事物是此刻的我无法懂得的,但正因为生活还有想继续解的谜,大概就不至于太过荒败吧。

文字世界通过注意力吸引法则来重塑感官世界,”读城”重建了我的关注点。当我不再执着于”读城”书目里的目的和理论时,研究者们漫步于街市的步伐和观察者的目光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种我可以化用的方法,想起杨老师写的厕所、书摊和“借干铺”都与此不谋而合;仿佛是被赐予了眼睛,曾经日常“精神盲者”的我似乎习得了某种“观看”街道的技能,我能听到它们的声音、看到它们的颜色,我看到天津一个矮小的门脸就能打着俄式点心的招牌,又或者只卖爆米花一种吃的就能开店的生意人,印度餐厅也只是一间房大小的饭店(店里还有一个巴勒斯坦的留学生打工人),只靠卖肠粉也能声名远扬的小吃店……这是我曾经从未注意过的天津的丰富和随性,令人联想到百年前十里洋场的烟火,如今换了本土化的面孔,继续在喧闹的街头上生龙活虎。转念立刻感叹,天津的店铺放在北京几无发展的可能,一时也不免感到有些唏嘘。

“读城”一年,我曾有过很多借口,诸如书不好读啦,领域陌生不知如何下手啦,所有的焦虑和压力实际上不过是我和我的纠缠,当我不再用词汇当掩护时,我降落了。新的一年,祝我们再诚实一点,祝我们早日恢复知觉,去野地里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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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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