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西乐队往事(1)
听说庆云(名)现在的归属地是武汉,是嫁过去的,她的儿子都有十四岁了,马上就要参加中考了,我便突然有了一种韶华易逝的感触,我们的下一辈都快成年了,时间真的毫不留情啊。想想假如庆云当处和我好了的话,我们的小孩至少有十五岁了,那应该是个女孩,因为八字先生算过的,我的第一胎是个女孩,第二胎才是男孩,但那只是假如。
照这样算的话,我们离开西乐队都已经有十几年了。这个社会的情况越来越像反复无常的癫痫病情,变化得实在太快了,无论好坏都无法预料,一下发作一下便恢复正常,接着又是发作,搞得你措手不及。除了物质在急速流转,从下到上的累积,精神也在速朽,从上到下的崩坍,一些明白人变得糊涂了,一些糊涂人反而变得明白了,而我个人也慢慢认识到,金钱是靠不住的、他人也是靠不住的、情感更是靠不住的,那还有什么东西能靠得住呢?到最后,人只有发挥作为一个生物体的最基本的职能,生育繁衍、开枝散叶,那样的话才是实现了最真实的功能,才靠得住。
十几年过去了,西乐队的往事很难再回首,从一支锈迹斑斑的话筒到一套崭新的行头,再到装备精良的道具,从一个只有几个音乐细胞的老男人到拥有了两个漂亮的台柱子,再到一伙吹拉弹唱样样不少的农民艺人,过中的艰辛是难以复制难以理解的。
我也知道有时候生活中的某一个过程,它只是短暂人生的一种昙花一现般的经历,就像一根长长的藤蔓一样,长势很是喜人,但却永远挂不上果。事实上,在西乐队里混过的人都没有好结果,人也好情也好,眨眼睛就飞灰湮灭。
西乐队的领队淑赖皮(名)后来仕途一路低迷,先是当支书、后是当村长、再是秘书,到最后名落孙山,连妇女主任都选不上了,西乐队的台柱子兰香(名),唱到最后是夫妻感情破裂,家庭名存实亡,带着一身病痛远走他乡,西乐队的另一个台柱子庆云呢,也好不到哪里去了,只是她飘零到了远处,我们不知道她的详情而已,而我呢,更是差七不差八,靠无中生有地写一点东西维持捉襟见肘的生活,间或在一些三四流的报纸无人问津的副刊上发一篇巴掌大的文章,赚个油盐钱,在大千世界中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现在回过头去想想,西乐队注定是好不了长不了的,你想想吧,我们的初衷就有点不怀好意,在人家的白喜事上,那么悲恸伤心的场景,我们中有人使劲地敲着架子鼓,有人放肆地弹着电子琴,有人还装模作样地鼓捣着贝斯,最主要的是我们的台柱子兰香和庆云两大美女轮番登场,你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她一首《何不潇洒走一回》,一个比一个唱得专注,一个比一个唱得传情,气冲霄汉,响彻云霄,往往把一个亡人的场景烘托得欢乐无比,让那些一袭白衣白裤的孝子孝孙们忘却了悲伤,像是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一样,在我们的鼓动下,白喜事俨然成了红喜事,这是多大的罪过啊,那些厉害无比的亡灵能放过我们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