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恩师
不经意间,就已年过半百。五十年过去,太多往事如烟飘散,太多曾经熟悉的面容早已无法忆起——每一个生命,或许都是世间的过客,这正如绿草之如大地,大地永恒,而草总是在绿了一阵之后便自然会枯萎,消逝……
但对我来说,不管有多少人和事无法记起,我都不曾忘记过我在古蔺象顶小学时读初中的老师。特别是晞才章老师和陈应华老师!
我不是象顶当地人,我是初二时转到象顶小学的——那大概是1983年时的事,那时我父亲在石屏磺厂工作,他认识一个在象顶小学上初中语文的年轻老师,就这样,我便成为了象顶小学初二班的一个学生。
教物理的晞才章老师看上去很严肃,但他的物理课至今想起还是那样生动有趣,特别是他在黑板上一笔就可以画出一个人运动的形态,简直让我内心无比的敬佩。晞老师不止课生动形象,他的二胡也拉得特别好,记得他用二胡给我们演奏《万里长城永不倒》,那悠扬的二胡声,令人陶醉!在我心中,晞老师还是一个关爱学生的好老师。记得有一天,我穿的衣服咯吱窝处绽线,被晞老师看见了,他很严肃地问我:“衣服绽线了啷个不缝补好呢?你晓得不,笑破不笑补!”那个时候学生穿打了补丁的衣服还很常见,但晞老师的话让我铭记在心——他丝毫不是因我衣服不好而看不起我,他是要让我知道,人不能懒散,要认真地对待生活中的一切!记得自从被晞老师批评后,我每发现衣服绽线或有破烂,就会及时缝补好。
在象顶读了两年初中,我对语文老师陈应华犹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陈老师那时也就二十左右,他的家在是在农村,紧挨着我住的磺厂厂部。每天,我就跟着陈老师到学校去,到了中午,他会负责煮面给我吃,放学后便又带着我走路回家。开始时,我有些怕他,但后来,他成了我心中的偶像。陈老师总是让自己的课堂多彩多趣。为了让学生能感受到阅读的乐趣,陈老师自己吹奏笛子,用录音机录下,再将自己的朗诵与笛音合并录制成磁带,给我们作朗诵示范。为了更好地让我们学好柳宗元的《小石潭记》,他将我们带到学校后面的许家沟,在小溪淙淙的流水边给我们讲什么是“如鸣佩环”……作为一个语文老师,陈老师文章也写得好。他每要求我们写一篇作文,也会自己动手写一篇范文。听说他的文章也经常在报刊杂志上发表。或许,正是陈老师在我心中播下了一颗文学的种子!从小学开始,我就很是得意自己写字快,却从来没想到该规范工整地书写。我才到象顶读书后不久的一天,上完最后一节课,我正准备收拾书本回家,陈老师走进了教室,他把一个作业本丢在我面前的桌面:“你自己看看你写的字,牵牵连连,歪斜倒正的,还像不像字!”我瞟了一眼站在我面前的老师,他板着脸,“重写,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他没有多说什么,走出了教室。我惶恐地在座位上呆坐了一会,陈老师每天把我从家带到学校,又把我从学校带回家,我从没想到他竟是这样“凶”,但很快我就知道,不认真地把作业重抄一遍,是过不了关的。为了让字与字之间留出间距,我撕下一张作业纸,把它放在要写字的那页作业纸下,以便形似一个个方格,一个方格写一个字(那时只发一个作文本,没有多的方格本),就这样花了好长时间才把作业重抄完。我像完成了一个艰巨的任务一样轻松地拿着作业本去陈老师办公室(就一间屋,也是寝室)。他接过我的本子,看了看,我发现他的脸上没有我期盼的那份满意,便感觉情况不妙。果不其然,他指着我写满字的作业本:“你看,这个字,笔画是这样的吗,横平竖直!还有这里……”我只好又拿着作业本回到教室,才坐到座位上,委屈的泪水就流了出来。那天,等我留着泪一笔一划把作业又抄了一遍,我才发现,我居然也可以把字写得工整而又美观!从此,做作业的时候我一定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书写!后来我也曾经有十多年时间是在教学中度过的,当我面对我的学生的时候,我就会想到陈老师和他给我们上课的情形——他的课堂活而不乱,他多才多艺,他对语文教学认真负责,他对学生那份藏在“严”后面的爱——太多太多!初中毕业后,我便回到老家的学校读书。从那时起,除高中毕业那年到磺厂去,在磺厂厂部前面的商店坝坝见到过陈老师一面,就再也没有见过我在象顶读书时的老师。2010年前后,我在古蔺贴吧看见一个讨论古蔺老师的帖子,里面有许多对老师的非论,我便参与进去,谈了一点自己的看法:“古蔺有许多好老师,比如我在象顶读书时的那些老师,晞才章老师、陈应华老师……”但我没想到的是,一个跟帖的网友说,陈应华老师已经去世了!从网上得知陈老师已去世的消息那一霎,我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后来我路过磺厂,我又特意去了老师家,我终于确信,我是永远不会再见到陈老师了!今天是教师节,我写这篇文章的时候,我就再想:许多人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但我相信,一个人哪怕没有知己,也可独自前行去走他自己想走的路,但一个人一生如没有遇到一个好老师,那他又会走向何方!
人之一生,能遇到一个好老师,是大幸!
好老师,会影响学生一辈子;好老师,永远在学生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