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陈年往事》第一集 作者／刘锋

中篇小说

《陈年往事》

作者／刘锋

第一集

一九七四年冬天的某一天，天还朦朦亮，吴栓刚睁开眼睛，就急凛凛的打了个冷颤。

“啊呀，这是要往死冻人呀哇！”吴栓一骨碌，就从那破被子里坐了出来。说是被子，其实就是一堆烂棉花缀着几块四分五裂，早已一碰就破，糟透了的布。他撇了一眼四处漏天的房子，又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他急忙拿起象被机关枪扫射了似的，全是窟窿眼的背心，看了看前后，也不管反正，急忙穿到了身上，身旁趟着七十多岁的老母，还在酣睡中。他爱怜的把自己的破棉花被子，盖在了老母亲身上，边穿着棉裤边听着村里大喇叭里传来的阵阵歌声。

学习大寨赶大寨，

大寨红旗迎风摆。

它是咱公社的好榜样，

自力更生改变穷和白，

坚决学习大寨人，

敢把山水另安排，

干起来，干起来，

大寨的红花遍地开……

“哼！干起来，干起来，好好的地非要挖一米深换土层，把下面的黄泥挖出放在上面，还能高产，不低产就好了！”

吴栓心里别说十分不满意公社和大隊的决定，就是一百分不满意，他连个屁也不敢放！只能背地里发发牢骚，否则，非给他扣顶反对农业学大寨的帽子。算他聪明，他心里埋怨，可还得带头积极执行，因为他是第二生产队的队长。

吴栓早年丧父，自幼家贫，跟老母亲一直相依为命。旧社会村子里为防土匪，都打了土围墙，住在围子里。可解放后，吴栓家的状况仍好不到哪里，看着一户户的人家都从围子里搬出，又一个个的年青人都娶过了媳妇成了家，可吴栓家却孤零零的还住在围墙内，也没娶媳妇，一直心里很自卑！没办法，谁愿自己穷呢！

家虽贫，可大字不识一个的吴栓，每次队里开会，总是积极发言，一说到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是一套一套的，所以就由大队指配，当上了二队的队长。至从当上了队长，这吴栓可就神气多了，什么破房沒媳妇，早忘的一干二净，每天吆五喝六。他这一行为，早引成本村两大户的不满。

吴栓所在村有八百多人，分东西两队。东村一队，西村二队。西村有两大户人家，一个是姓樊，一个是姓王。两大家族不和，过去经常闹矛盾。一开始是王家名字里有个*猫*字，如二猫、俊猫、柱猫。后来不知哪里来了个风水先生，给樊家的人加以点抜，樊家为了占上风，所以后来给孩子起名都带一个字*豹*，如来豹、军豹、俊豹、金豹等。名字起的比较凶，言外之意，豹子要欺负你猫。那王家也不甘心，再给下一辈起名全带*狮*字，什么双狮、海狮、金狮、狮子欺负你豹子。樊家下一辈的名字更狠，又都变成了带*虎*字的，如虎胜、飞虎、龙虎、毛虎？银虎等。我*虎*怎么也能斗过你*狮*子吧！王家干脆名字里又带*棒*字！。铁棒、铜棒、军棒等，意思是棒打虎，就这样两大户各不相让。俩大户斗了几辈子后，终于采用联姻的方法，就是樊家的姑娘嫁给了王家，或樊家的男丁娶了王家的姑娘，化解了几辈人之间的矛盾，成了王樊是一家之说。

吴栓国内形势能看清，借风使舵当上二队队长，他就同样能看透村里的形势。王樊两大姓是他不敢轻易得罪的。但白杨赵田等几个小户，都是外来迁入本村的，对他吴栓来说，在他们面前还是有一定的震慑力的。这也低消了他那破房和光棍的自卑。反正他自己感觉这队长当的是即窝囊还又装狂，时而凶狠的象狼，时而善良的象羊。

吴栓早早的爬起来，破烂衣服穿上，开花棉帽代上，看了看火炉，唉了一声，心下道：算了吧，把火点着了，也没烧的。他两手放在嘴上，用呵气热了热冻了的手，出了家门。从院里拿上锹，撅子向队部走去。

冬天的黑夜是漫长的，六点多了，村里还黑漆漆的。他象幽灵一样深一步，浅一步的飘荡在这漆黑的遂道里。昨晚的瞪眼清小米粥早已消化的无影无踪，想想现在要是有个窝头添添肚子该多好……

“老杨头，起的早！拣粪呢？桩稼一支花，全靠粪当家。大寨红花遍地开，你这种起早贪黑，勤劳苦干的精神真是值得我们学习！别拣粪了，赶快回家取东西，带上孩子们到西河滩翻地去！”

“好，好，这就回去！”

老杨头望着吴栓的背影，心里不由的苦笑道：老子这是缺粮户逼的。你这起早为啥？我看是纯粹饿的或是冻的。停了停又道：队长队长，肚里没粮，无妻破房，苦了老娘！

老杨头他是这个村起的最早，睡的最晚的人。说是老杨头，其实也就五十岁左右，但看上去像七十左右。队里重活，苦活，没人愿意干的活，只要给工分多，他都抢着去做。一年四季，他是十二月的忙。因为家里子女多，劳力少，家里贫困，年年缺粮户的日子不好过呀！

“  喂，喂，学大寨，赶大寨，大寨的红旗迎风摆！学习大寨，战天斗地！我们二队的社员们，应该向老杨头学习，人家己经拣回两萝筐猪粪了，这就是一种吃苦耐劳的精神。好了，社员们，赶快带上工具往西河滩走了，大战一个月，敢叫河滩换新田！………

杨老头从村里拣粪回来，看到家里人都还没起床。听着喇叭里吴栓那有气无力的饿嚎，不由的苦笑一下。他往火炉中加了些柴，又加了几块牛粪，瞬间火炉着了，不一会儿，家里也热了起来。

孩子们也陆续的爬了起来。

“爸，今天是星期天，不用去学校了，我们干啥呢？是不也跟着三姐、四姐去翻大地？”大儿子喜贵问道！

“今天，拉着小胶车，你领着弟弟到北面那村野滩里拣粪去吧，家里烧的不多了，拣些牛马粪回来。”

“ 你能放心呢？那个村离咱村十来里远，野滩里没有人烟，万一转了方向找不回家怎么办！”这时杨老太发话了。

“十二三的孩子了，有啥可怕的。我上次领他们去过一次，应该还记得路。给他们带上些干粮，带上些水”。说着又调过头问大儿道：“你能找到路吗？”

“没问题，我能找到。妈你放心吧！我和弟弟拣满一车，就早些回来，不用胆心！”

老杨给小胶车子围了红柳围子，杨老太给俩个孩子带了些窝头和水，并告诉两孩子，无论拣多拣少，天黑以前必须回家。安排好两个孩子后，老杨头领着全家人急急的去了西河滩。

西河滩到处拉着横幅，上书“大干加苦干，建成大寨县！”；“下雨当流汗，刮风当电扇！”；“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红旗招展。推车的，担担的，人来人往。锹，撅，镐头叮叮当当响成一片。喇叭里唱着：

一花引来呀万花开

全国农业学大寨哟

毛泽东思想来哺育

大寨红花遍地开

哎………哎………

毛泽东思想来哺育呀

……

中午休息的时候，村民们拿出自己带的干粮，三五成群的集中在一起吃了起来。社员们开始私下议论：“这下面全是黄泥土，冻的这么硬，费好大劲翻上来，把好土翻下去，明年保证是要减产的，这是谁的办法”？

“谁的办法能咋地？人家说咋干就咋干！咱要反对，那就是破坏农业学大寨。还是少说些吧…”

吴栓见村民们吃干粮，肚子里早已饿的咕咕…咕…咕咕叫。昨晚的瞪眼清小米粥随几泡尿早没了，干粮又没有，借此休息吃饭的时间，他偷偷的跑回了村。回村后，并没有回家，而是直奔饲养院……

作者简介：刘锋：1982年就读于托克托县民族中学，1983初中中专考入内蒙古电子学校。87年毕业分配到内蒙古电子局电子器材公司(电子大厦)，1990年自学考入内蒙古工学院工业管理系就读。两年半毕业后在本单位继续工作。1996年下岗，后工作在东鸽电器城。现家在呼市，喜欢诗歌散文。以事实说话，从文墨中找乐趣！

社长 主编：风云

编辑：花倾城   孟晓宇  江南月

顾问：天涯客

后期校对：Annbelle  墨语 

法律顾问：关中毅

平台主播：伟先森 笑春风 阳光

编委成员：

火凤凰  随遇而安  蓝天白云

冷暖风  海鹰  孤雅独芳

星落雨夏  古风悠悠  寒冰

柳暗花明  雪儿  解语花红

若水  诗和远方  潇湘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