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视角下“叛逆”青少年个案介入分析 | 社工课
出品 | 社工客（ID：shegongke）
作者 | 林佳鹏
机构 | 深圳市新现代社工服务中心
【摘要】生态系统理论因注重人和环境的相互影响交流作用，而为社会工作者临床实践提供整合的分析视框，启发社工既要看到案主个人的原因，也要关注其所处的环境。本文不仅介绍了生态系统理论基本观点，同时以青春期叛逆少女为例对该理论的具体操作进行说明。
【关键词】生态系统理论；人在环境中；社会工作
一、个案背景资料
李莉，女，15岁，初三（5）班，该个案由班主任转介给社工。李莉生性活泼、外向、好动、爱面子，对体育有强烈的兴趣。其个性倔强固执，因成绩稍差，听不懂老师的课程，因而上课总是爱私下做其他事情。李莉自认为是班上的“大姐大”，不容老师在别人面前纠正其行为。有一次音乐课，李莉不听老师安排，当堂帮同学抄作业，被老师发现后当全班的面遭到批评。然李莉不以为然甚至顶撞老师。又一次，基于江湖义气，她为替好友打抱不平居然殴打老师。李莉已成为老师们十分头疼的学生，希望社工能够帮助解决其不遵守课堂纪律、不尊重老师、过于自我等问题。
社工在搜集资料过程中进一步了解到，李莉的父母已经离异，母亲另嫁他人。李莉随同母亲居住，但她对生父有强烈的感情，因为其服特别特爱她。李莉的母亲让她不要认生父之事颇不以为然。李莉平日以看定影、电视、唱歌作为消遣，有时也会去打电子游戏或和同学打牌。由于在唱歌方面有一定功底，在社区小有名气，曾代表所在小区参加了社区组织的歌唱比赛并获得第三名。李莉有8个“铁哥们”，一半是校内的，一半是校外私立初高中的。他们经常一起结伴出去玩。
二、社工介入的理论选择：生态系统模式
生态系统理论把人们看作持续地适应于同他们的环境的众多层面进行交换。他们改变环境以为环境所改变（佩恩，2005:100）。简言之，生态系统理论将社会工作放入到一个较为整体的层面去介入，避免将问题片面、简单地归因于个人，又防止将问题归因于宏观的环境，因此该理论的核心理念在于“人在环境中”，人与环境是交互作用的。
生态系统理论的起源最早可追溯到达尔文1859年提出的“进化论”。20世纪70年代在冯·本特兰菲提出的一般系统理论基础上，吉曼和杰特曼进一步发展出了生态系统理论并于80年代开始在美国社会工作临床实践中尝试使用。该理论在后期发展过程中吸收了其他一些理论观点如增权理论、女性主义视角等。今天，该理论在一线社会工作实务中被广泛运用。
生态系统理论主要假设就是一个案例的组成要素——案主（以下“案主”和“服务对象”交替使用）自己、其他人各种社会与文化的影响因素是在同一个系统中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形成了一种相互适应的模式（文军，2010:372）。具体来说包括：
（1）每一个人都具有和周围环境互动的能力，这种能力是先天就具备的，因而无论他处于什么样的境遇，都能够通过自身的行动向环境产生交互作用；
（2）我们身体内的基因虽然决定了某些生物性状，但是在后天与环境的交流中也能够对基因和其他生物因素产生结果作用，即某一特定的环境有可能给基因和生物体带来刺激和影响；
（3）人在环境中，个人与环境是密不可分的，两者是有机统一在一起的，没有离开环境而存在的个体。要理解一个人的目的、行为、动机、问题等，都需要放在其生长或当下所处的环境中做具体符合实际情况的分析。然而在人与环境相互作用中，有的人能够适应环境，有的不能，个体总是在不断地调试自身以期最大限度地适应环境；
（4）除了人对环境的适应外，同时也在改变、利用环境。人可以从环境中索取所需，因此人对环境的主观意义和行动对环境的发展变迁有重要影响；
（5）人的社会性、性格、品质、能力及所面临的问题、困境等，也都是和环境发生交流的后果，社会工作者需要看到服务对象生态系统的各个方面和层次，而非单一地将问题还原于个人原因。
生态系统理论有以下核心关键概念，在此结合笔者理解加以阐述：
1.生命周期：也就是生命事件，对个人产生重要影响意义的事件，可以通过历史回顾的方式，按时间顺序梳理案主重大的生命事件，以便能够放在时间的脉络中考察问题的前因后果。
2.人际关系：即个人与他人建立关系的能力。每个人都不是孤立的个体，一定会在社会中与他人发生关系的，个体需要具备与他人建立联结的能力。与家人的联系是个体最初的人际关系。
3.胜任能力：指“通过个人与环境间的成功交流经验，建立个人有效掌控环境的能力”（中级社工师教材，2016:103）。也就是说个人与环境的互动并不是消极被动的，人也在其中改造、影响环境。个体与环境的互动有可能是成功的，也可能是失败的，而那些成功的经验会让个体习得影响环境的能力，在下一次面临同样状况时能够有效去解决。
4.角色：又称“角色表现”，即社会对个体在如何遵守社会规范上面的一种期待，个体需要按照社会期待的角色行动。因此，如果个体的角色不符合社会或他人的期待，则容易产生角色混同或角色紧张。社工在实务中往往发现有的服务对象没能扮演好自身的社会角色而引发危机。
5.位置与栖息地：这两个概念合在一起称“生态地位”。位置指“个人在其周围环境中或社区中所拥有的成员地位”（文军，2010:374），而栖息地即个体所处的环境背景。简言之，个体在环境中会处在一定的地位，这个地位可以是高的或是低的，强势的或是弱势的。例如精英阶层往往属于社会地位较高的群体，在这样的地位下所拥有的资源是较丰富的；而贫困人群则处于社会较低和较为弱势的地位，对他们的生态系统分析需要有赋权的视角。
6.适应力：即个体与环境的作用中是否协调，如果个体与环境的互动是阻碍的，则表明很可能个体不适应环境。社会工作者在实务中经常需要协助服务对象去适应周边的环境，以保证个体和环境能够达到相对的平衡。
从以上六个核心概念可以看出，生态系统理论与生物学上的“适者生存”仍有共性的理念，将生物学的观点视角借用到人的社会生活层面，对社会工作者而言具有极为重要的指导意义。生态系统下社工需要清晰地界定服务对象的需求和能力，以及周围环境的状况，恢复案主和环境的沟通反馈机制，使其最大程度地适应环境。
生态系统理论在社会工作者临床实践中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加以考虑和利用，有学者总结了以下的一些基本原则希望社会工作者能够引起重视：
1.以服务对象为本，从实际需求出发。社会工作者应该将服务对象的问题放到具体的环境中看待，切忌主观随意性及经验性。只有在具体情势下社工才能够制定符合的目标和服务计划。
2.要充分挖掘案主优势，看到积极的因素。社工在服务介入中需要用优势视角看待案主，挖掘其潜能，看到有助于改变的积极因素并与案主一道努力。在采取行动的时候也需要以积极的方式对待，社工应是陪同者的角色。
3.由于生态系统涉及的层次较多，因而社工应该注重过程，并学习与他人一同工作。社工应做好服务过程的监控与评估，并充分利用案主个人的、家庭的及社区的资源，保证服务的质量。
三、生态系统理论介入叛逆青少年的过程分析
以上简要介绍了生态系统的基本观点。实际上该理论的运用亦遵循一定的一般性程序。有学者将该理论的处置原则分为七个阶段。本文将结合李莉的案例做具体阐述说明。
第一阶段：进入系统
社工需要先进入案主的生态系统，方能了解具体的情况并展开后续介入。因此，本案例中社工需要先和李莉建立专业关系，进入李莉的生态系统。
由于李莉个性好强，倔强固执，因而比较“爱面子”，自尊心也较强。社工进入系统需要一定的技巧。可以看到，李莉兴趣爱好较为广泛，其中属唱歌较为擅长，曾代表小区参加社区的歌唱比赛获得三等奖，因而社工可以从她的兴趣特长着手介入，例如可邀请李莉到KTV唱歌，或者与案主谈论唱歌方面的兴趣内容。此外，李莉自认为是班上的“大姐大”，一度为了帮同学而和老师顶嘴，且有许多关系较为亲密的“铁哥们”，这些都表明案主还是愿意与人交往的。社工可主动向其表示期望与案主交往，因此进入案主系统还是比较容易的。
值得注意的是，利用案主兴趣爱好或广泛交友的特点建立关系仅仅是第一步，在接下来需要和案主做较为深入的沟通，较为深层次地了解案主所处系统。此时社工要能够充分利用专业技巧如同理、尊重、接纳、澄清、角色扮演等取得案主的信任。
第二阶段：绘制生态图
社工成功进入到案主系统后，接下来就应展开资料的收集和分析。对案主所处系统的分析应该绘制成生态系统图，以便于掌握案主生态系统的流动方向和强弱关系（文军，2010：382）。在收集资料阶段，社工应该要给案主营造一个宽松、充满信任的环境，打消案主焦虑念头，鼓励李莉自己讲述自己的故事。当然必要时可邀请案主生活相关人如父母、老师、好友讲述。本案例需要绘制李莉的生态系统图，应在图中清晰展现其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家庭环境、学校环境、社区环境、朋友关系等（此处以理论分析为主，故略去李莉的生态系统图）。
第三阶段：评量生态
社工需要根据绘制的生态系统图分析案主当前面临的主要问题和重要关系。一般而言，和案主处于“强关系”的对案主有较大影响力，而“弱关系”的大多是社工需要介入的方向。社工在对生态系统有初步评估后需要和案主解释，看社工的分析与案主的认知是否一致。在李莉的生态系统中，和父亲、同学、“铁哥们”、社区属于强关系，而和母亲、老师属于弱关系。尤其是母亲、老师对案主产生了较大的压力，社工需要从这两方面做主要突破口。
第四阶段：创造改变的观点
社工评量案主生态系统后，结合专业知识分析，向案主提出一些可以改变的系统，以协助案主寻求改变。当然社工提出的改变建议需要获得案主认可和同意，在这一阶段也往往考研社工的专业能力。本案中，社工需要协助案主改变个人层面的情绪行为问题、家庭系统中和母亲的关系，以及学校系统中和老师的关系。在个体系统层面，社工需为李莉提供个别辅导，使其了解青春期的特点，协助疏导负面情绪，改变殴打老师、和老师顶嘴、帮同学抄作业等不良行为，并给予充分的关系和肯定；在和母亲关系方面，社工需要对其母亲进行个案辅导，希望母亲能够认识到离异对女儿的影响，并学习正确的教育方式，在女儿成长、学业方面给予支持；在和老师关系方面，社工也需要协助老师改变对李莉的态度，摆脱刻板印象，应让老师看到李莉身上的优点，减少对其惩罚；在班级层面，老师应肯定李莉的勇于担当、热心服务的品质，可安排其担任班干部，增强其自我效能感；在社区层面，社工应利用李莉唱歌的特长，邀请其加入社区合唱队或义工队，为她提供展现自我的平台。
第五阶段：协商与沟通
社工在给出建议后，应和案主生态系统中的重要他人进行协商和沟通，因为只有这些重要他人的支持、配合和参与才能够为案主带来重要改变。如此，社工应该通过致电、家访、个别辅导、小组、社区活动等多种途径与案主重要他人如母亲、老师、同学等取得联系，听取他们的意见，并根据实际情况不断调整介入策略，做好过程性评估。另外，如在服务实施阶段遇到困难，应对其生态再评量，重新寻找突破口。
第六阶段：评估与结案
社工应利用定性、定量等评估工具对服务介入成效进行评估。本案例中可用个案服务评估表、观察法、访谈相关人物等评估干预成效，若案主目标完成，或任务基本结束，社工需要退出案主生态系统。当然在退出过程中，社工需关注到案主结案时的心理、情绪，巩固改变并保持追踪随访。
四、结语
生态系统理论的优势在于能够将案主的问题用整合的视角看待，将个人还原到具体情境中，从“生理、心理、社会”及“微观、中观、宏观”各系统展开干预，因而在实务中具有广泛的使用空间，也为社会工作者提供了介入的框架。在一般操作程序上，能否成功进入案主生态系统至关重要，此外社工还需要充分协调案主生态系统的重要他人以促进案主改变。当然在实操中，该理论框架内仍有很大的自由度，可将其它的理论、方法或技巧放进来综合运用。
参考文献：
1.佩恩.现代社会工作理论[M].何雪松（译）.上海：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2005.
2.全国社会工作者职业水平考试教材编写组.社会工作综合能力[M].北京：中国社会出版社，2016.
3.文军.社会工作模式：理论与应用[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