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岳石窟 | 人间烟火味，最抚凡人心 / 四六文摘

▲安岳石窟——孔雀洞

人生最痛的莫过于错过，一旦错过就是永远错过。

如果没有错过，就要好好珍惜。

数年前的安岳，我错过了很多想去的石窟，至今还没有能重返。在风雪交加的安岳，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盘桓而上茗山寺，踏着最深的雪，走向孔雀洞，一如歌词唱的那样，漫天飞舞，一片荒芜，满眼风雪和眼泪都化做尘埃。

数年前的安岳，我和克铭从湖北一路南下，经忠县到重庆，在大足逗留两日，便匆匆赶往安岳。那应该是记忆中最冷的一年吧，电视里播报着火车纷纷停运的讯息，还好，到了大足便不用搭乘火车，按上防滑链的小客车依然冒着风雪营运。

小客车的中间还放着一个炭火盆，摘了手套在颠簸的山路上烤火，木炭的火星飘荡在空气中，弥漫着火的味道。而车窗外去是雪的味道，是冰的味道，寒冷刺骨，却冰清玉洁。车厢有乡民们采购的家禽，新鲜的蔬菜，也有镐头这样的农具，大家聚拢在一起烤火，微亮的炭火随着颠簸又燃烧了起来，映红了每个人的脸庞，这是人间的味道，炙热而温暖。

大家纷纷问道我们我们操着外乡口音的人，远来安岳所谓者何？我拿着手机地图问道茗山寺和孔雀洞怎么走。老乡们热情的操着浓重的四川口音向我指路，并热心的告诉我应当在乡场上打摩的。

离开无比温暖的小客车，寒风中有摩的师傅上来问询。20元往返前往茗山寺，巴蜀的摩的永远这么实惠。我没有任何议价，只是怀疑山路能否开的上去，师傅说试试。于是，顶着更加凛冽的风雪，我们沿着盘山路朝着茗山寺而去。

四川的地面气温还是蛮高的，虽然天上大雪飘飘，但是地面上积雪并不太多，山路虽然湿滑，但师傅的车技却很好。随着山势越来越陡峭，地面的积雪也厚了许多，再往上开已是不大可能。我和克铭弃车步行继续爬山，师傅只好留下原地等我们归来。

太白诗云：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此地虽不是太行，但等我看到白雪皑皑的茗山寺，也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雪中的茗山寺美的不可方物。静安先生评词说“有有我之境，有无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观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无我之境，以物观物，故不知何者为我，何者为物。词如此，余认为景更如此。置身满眼荒芜的茗山寺，宗教的神圣性充盈在天地间，顿觉天地无我。

这种感觉亦在蔓延在孔雀洞、塔坡、圆觉洞……。

然而安岳依然是属于人间的。孔雀洞的看守周师傅告诉余，这里曾是他家的厨房。茗山寺的看守大娘热情的招呼我喝茶，吃饭。带我不停找寻静慧岩是摩的大哥。骑着自己小三轮带我去卧佛院的大姐。他们热情洋溢，充满着温暖。

造像亦然。进入唐末以后的造像，已渐渐脱变了宗教的严肃性，转而与世俗结合，显得更加温婉柔美，如同邻家姑娘一般。人们的信仰也千百年来未曾消失，大家往菩萨、佛的头像敬献红布，顶着红布的造像更具人间化。志远兄说，尤喜这些戴着红布的造像，充满了欢喜。

世俗的美到达极致是在宋代。造像人间美的巅峰也亦在宋代。陕北的钟山石窟，巴蜀的安岳大足，都拥有这种极致的宋人精神美学。他们赋予这些造像鲜活的人生，并因之以信仰的力量，弦歌不辍，历久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