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诗歌魅力诗人大赛】初选：张贵彬组诗10首
入围大展
我们在粗瓷碗里滴血认亲（组诗）
引言：
你们用双脚首先种出那条叫民族信仰
的龙脊，然后长成人类精神朝圣的道场。
张贵彬
1．
【让我流泪的“平等”是你们从苏区寄来的家书】
“平等”业已被草莽英雄无数次写在揭竿而起
的旌幡上，有疾风暴雨的吹打和桃源的那抹想象
政息人亡，几多轮回，仍是捞不起的水中月
在信仰的疆界和生存的边缘之间，职业革命家
旧式军官、赤贫农民、失业工人、诗人、学生
破产商人，被改天换地的信念缔结，右拳样握紧
手握撬动历史的杠杆，这改写走向的支点是阳光
普照的土地革命，细雨润物，催生万类
知遇承接的民众，涌动的春潮就能找到摧枯拉朽的入口
我相信“平等”是你们血液里燃灼不息的火，是理想
蓝图上最具活性因子的热源。用来
燃放自己，也用来焚烧万恶同源的不平等。旧世界
苏区是信仰的试验田。你们用国中之国的苏维埃
向几千年的政权宿命和历史怪圈宣战，让无产者
当家作主的“妄想”落地生根、拔节，谷粱似的遍野
让我流泪的“平等”是你们从苏区寄来的家书
历史的回音洪钟大吕，形如家训
挑着大同世界的灯盏成为后世子孙血脉秉承的信念
2．
【于都河那支叫“采茶调”的乡愁】
赣西那支叫“长歌”的采茶调，注定要长成红军
别后的乡愁。就像腥风血雨里一抹温存的炊烟
每次哼唱，都是中央苏区的水煮饭香
为老表最后一次挑满水缸，天色愈发惨淡
被战事压弯的红军，扁担样在失措的肩头颠颤
无人知晓，步履踉跄的挑夫会在哪里歇脚，换肩
凄风吹乱了谁的发丝？把最后一个儿子交给队伍
连同整夜的絮语和寒衣上绵密的针脚
倾其所有的母亲，只剩下村口年复一年的守望
留下来的伤员，双眼蒙着纱布也能摸出熟悉的战友
你们明亮的内心始终装着金色苏区的童年
然后在白色弥天的杀戮下从容流尽最后一滴血
凝噎的妹子，是谁的背影带走了你倾情的山歌
银子样的嗓音在暗夜的深处走失，只让
疯长的细软，一双绣鸳的布鞋随军征战天涯
于都河做着伤情的别离。湍流寻着奔突的出口
静流的深水托着苏维埃受难的开始
亲人啊！泪别这条乡音的河，再涉水，皆须流血
3．
【流水的湘江有比石头更深刻的铭记】
流水有比石头更深刻的铭记，警醒的湘江
为未来指路，这是后人对英烈最好的怀念
惨烈，在前行中横陈。勇往直前的浪头
每声喧响，都是惊涛拍岸的壮歌
“誓死保卫党中央”。浮桥，用忠诚搭建的
一线云天，为民族的未来和希望畅行
漫漫长路！每秒，每分，每时，每天
都是用血肉鲜活的壮烈累加的生命置换
滚滚逝水，在历史低徊处落结，沉重的牵引
之下，是岁月回响里从未喑哑的呐喊
你们为世间真理，为人间正道摆渡
东方破晓的红曦，正在迷惘的人群中发酵
多少青春热血，才能汇成锐不可当的飞瀑
为党魁们洗心、明目，直至他们在烈火焚心里
用救赎的方式做出化羽的抉择
三万忠骨，英烈，足以让一个政党从稚气未脱
长出成人礼上最硬的那块骨头——“独立自主”
血漫的一腔大江，是悲壮醒世的流水
是胜利者的墓志铭，是英雄血性，壮士雄魂
4．
【历史把一条赤水河点石成金】
赤水丹霞的那抹红灿，必是浴血重生的祥瑞
历史在此触底、反弹。美酒河
遵义城。方寸之地亦可天马行空，横扫千军
鲜血是最好的成人礼。端午下沙，重阳投曲
历经谷梁发酵的政党，才是渊醇甘沁的美酒
霜风惨烈里，开坛即是冲天香阵
不是所有会议，都坐在命悬一线的游丝上
成为一个政党喘过来的那口气
生命自此用新的呼吸、心跳，与天地呼应、律动
被孤独写瘦的诗人，再次倚着心雄万夫的毫素
在山长水阔的西北大地上剑走偏锋。飞白泼墨
的神来之笔，就从腾蛟起凤的四渡赤水开始
高旷无羁的韬略，赤水样渊深、奔放、浩荡
要有何样的奇思妙想！才能把一条河点石成金
让那条叫游龙戏水的“四渡”，养出源头活水的军魂
一种境遇成就一个人，一场会议成就一个政党
一条河成就一支军队。然后是
二万五千里的脚力为民族踩实木秀于林的根基
5.
【在皎平渡我是掉队的红军战士】
我熟知的江水就像语文书里那些令我惊心的诗句
一直在“七律·长征”的颈联里金沙水拍
用千军万马的涛音和桨声火把的节奏，难舍昼夜
无限想象的针芒再次洞穿了峡谷江流的天堑
针孔大小的皎平渡和七条木船的稻草
被改写历史的抓手秋千似的荡到对岸
在江边我看见乘载记忆的木船们铭文样静默
唯有船头被水汽打湿的旗帜，灿红如血
恰好可以在回溯的流水上为寻根的人们摆渡
嶙嶙山石是故事里弄水的36名艄公！他们使出
看家的蛮力做成平生最大的一笔买卖
让谁主沉浮的走势在他们奋力荡起的双桨上分野
埋名民间的艄公们以载舟之水为一支军队修身
让金沙之水在军魂里淌成饮水思源的那脉清流
过了这条江，鱼水的红军就是腾跃龙门的龙啦
在皎平渡我是掉队的红军战士，背着甩不掉
的时代焦虑追赶你们相隔了八十年的脚程
错失的何止是皎平渡，金沙江，还有整部英雄时代
6.
【我看见那支北上的鹄阵飞过泸水】
我只有把四十年的人生苍白匿起来，方可厚着
颜面与这条惊涛骇浪的大河对视
它浩浩汤汤的流水永远是英雄年少的红军模样
你们决意要把惊险独绝的历史死结在此解开
被施了蛊和咒的老黄历，让你们用四条木船
和十三条铁索凌厉地一掀遂为石破天惊的新诗篇
在大渡河，我看见那支部队像北上的鹄阵飞过泸水
接下来它们要飞掠海拔七千多米的贡嘎雪山
甩在身后的声声鸣叫还在河谷上白云样飘着
我又看见赤索上攀行的二十二勇士啦！
你们用鹄逆风飞越雪山的姿势冲锋
用鹄嘹唳成“飞夺”的尖刀刺穿对岸的桥堡
你们用淬铁成钢的熔炉炼钢。熟铁的泸定桥
被你们匍匐着冶炼、锻打，让冰凉的时间
附有你们的光热，就像御碑上喜爱的“一统河山”
在泸定桥我是被忧患追赶的倦客，多年命犯河水
和转场的渡口，总在雾失处低徊
我断魂的汉字，诗，须是你们攀爬铁索的样子
7．
【高山之雪与你们干净的灵魂对话】
只有高山之雪的纯洁才配与你们干净的灵魂对话
比四千米海拔更高的不止于信念
在生命缺氧的高度你们用神的气息和姿态走路
巍巍雪山只让亿万年的死寂生长雪，和你们此时
雪莲花般一路向北盛开的脚印，它们
将在多年之后以创世纪的英雄神迹被朝觐者收纳
雪是你们用单衣、饥饿、疲惫、疾病、死亡、救扶
和爱拥抱着的北方，就像北方的雄放、深沉
刚强和宽广，都在你们超拔的山巅雪似的千年不化
不是所有的草都能被最具风骨的汉字滋养、润色
让它们以先祖的神秘怀有惊雷和闪电的故事
然后被传扬的风带走遍植于精神贫血的土质
苦难不为勇者择路。无数善意的谎言被你们在
一粒粮食、一口水、一副担架、一匹马
的取舍上，被金灿的光芒雕琢成国之瑰宝，重器
有些事物始终在汉字追念的情怀中生长，不随四季
的轮回荣枯。就像这雪山草地在你们必经
的宿命里横陈，以人性的纯度让时间葆有足够的敬畏
8.
【你们是替我活在那个受难的时代】
我相信你们都是我最亲的先人，替我活在那个受难
的时代。就像你们相信足以传世
的持家之宝是留给万世子孙金玉样的一个新社会
以皈依之心于蒙尘的时间里复活你们是我用余生对
自己最好的救赎。你们走过的路
我须用额头重走一遍才能找到去路澄明的归宿
隔着八十年的风尘，我们仍能在粗瓷碗里滴血认亲
你们趟过的河仍让我流泪，你们血染的山仍让我
泣血，然后才是我重拾你们在民间失散已久的白骨
亲人们，那枚叫信仰的红色基因业已被你们点成
乡愁的源头，我宁可在多元的社会行旅上
守住一份怀旧的孤独，也不愿在随波逐流里醉欢
我始终撑着潦倒的诗歌在偏僻的精神版图上长征
在没有呼应的荒原靠信念摸着良知走路
用你们感召的旗帜和回荡的军号突破现实的围剿
亲人们，同在这条叫中华血脉的长河里行走
我能感知到你们从汇泻川流的源头开始
始终在以大河雄魂的激越为未来开辟着宽阔的流势
9.
【除了信念谁也无法让你们伤筋动骨】
露天。纱布。煮过的锯条。在少不经事的卫生员
与死神之间，是你们急于截除的伤肢。扣动
扳机的手指，抡过大刀的胳臂，冲锋陷阵的腿脚
无需绳捆索绑，推开众人按扶的手。紧咬的半条
毛巾即是止疼药、镇静剂
足以让惊涛骇浪的疼痛撬不开一夫当关的牙口
这是一个人的战斗。攻坚战、拉锯战、肉搏战
都在身体上摆开战场。始终没有
呼号和呻吟，惟有锯骨的尖利响得惊魂，揪心
活下来就是胜利。从精修指战员的“手艺”开始
你用更多人的手射击，用更多人的腿和脚冲杀
用倾心的围歼打援在军事地图上雷鸣电闪地绣花
你们强健的信念从未负伤、缺失，这是对支离
破碎的肉体最好的包扎。每次醒来都是
灵肉重生。除了信念谁也无法让你们伤筋动骨
空荡荡的裤管和袖筒，浩然长风，顶天立地
有种残缺给人以充盈的力量，仿佛时空转切的触点
不经意里就能引爆一部遍地英雄的红色记忆
10.
【你们用双脚种出民族信仰的龙脊】
信仰是没有返程的朝圣之路，你们用双脚在大地
上修行。梦想的中国在苦难的承受之上
再长的路，也长不过你们两脚的距离
其实，你们更像心念笃定的布道者，血火里
以砥砺的姿态修持、度化、殉道
足下万水千山摇曳生姿，斑斑血迹灿然可述
三天一激战，十倍之敌的围堵，三百米倒下一名
官兵，日均五十公里的行军。二万五千里
是血肉之躯被精神信仰演绎到极致的神话传奇
这条生命接力、热血渗染、信念叠加之路，羽翼
的双脚，是潜隐的风雷，奔袭的狂飙
决胜的闪电。让崇峨变矮，关山俯首，江河止流
佛是大智大德大能的人！你们怀抱理想、大慈悲
在引领未来的路上修持。舍生取义的那卷真经
是为苦难的民族普度。风神气象，让山川灵秀多娇
红军鞋，量天尺，这西北腹地上流淌的火焰
在大半个中国的锦绣山河上，首先种出那条叫
民族信仰的龙脊，然后长成人类精神朝圣的道场
在全国文学大赛上获等级奖50多次，其中，散文获“千年银杏，诗画安陆”全国散文诗歌大赛一等奖（湖北作协主办，奖金3万）。诗歌获“大韵杯”北方瓷都寄情怀全国诗歌大赛一等奖（唐山文联主办，奖品价值5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