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云
二十三章 余敏走了
站在吉源大厦的门前,打电话给顺子,问他在哪里,他说晚上有活动,就不回来了。想起黑乎乎的屋子,看着对面的“战略先锋”网吧,索性去上网。打开电脑,登上qq,菜单里有头象争先恐后地弹出来。李扬,你去了哪里,我在你住的地方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你。补习班的事儿不能做了,昨天晚上接到家里的电话,说我妈干活的时候把脚崴了,我必须回家去。家里还有很多农活。我爸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现在我就坐在你住的这条街道边的网吧里,给你留言。夜里九点四十分,我会坐车离开,头很晕,不多说了,一直晕车,像个病恹恹的老太太,连打个出租车也要人帮忙拿行李,虽然是在炎热的夏天,可没有你的城市一片死寂……来不及看别的留言,我随手关掉QQ,往吧台上扔一张钱就转身而出。其实我知道,我的这种近乎狂奔的姿态于事无补,下网的一刻,已经过了发车的时间,从金城始发西海固的慢车,早已经驶离了站台。或者经过了皋兰,或者正在金城出站后在东岗黑乎乎的南山旁边某个纵横交错的铁路线休息,等待快车呼啸而过后再慢慢地起身。我想不管怎么样,即便现在坐在站台前,也找不到余敏的身影。在奔出五百米,转过商院拐角后,我一屁股坐在马路旁边的台阶上。那时,大脑里才出现这些现实的事情,抬头,路灯昏暗的光线有如某人无精打采的眼睛。小巷不时有人出出进进,谁在暗夜里气愤地骂娘,好像踩到了大便,身后有啤酒瓶爆裂的声音。慢腾腾地上了二楼,习惯性地一推门,才记起顺子说今晚不回来,一把钥匙放在通渭女人的那里。其实从第一天起,杨旭就告诉过我一个秘密,就是不管用什么样的钥匙,只要一捅一拧,再使劲一拽,那把锁就会自己弹开来,之所以把钥匙交给通渭女人,大多时候是防院里的贼。久而久之,他们肯定以为和通渭女人是熟识,所以也就有了顾虑。廊檐下的灯光黯淡,我走过去,揭开她的门帘,刚要敲门,里面传来哭泣声。在床上时,只记得刚才在门口听到一句压得低低地恶狠狠地话,要是再跟别的男人……,要是再怀不上孩子,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想起平时那个看起来腼腆的男人,想起上次门后碰翻的药罐和她脸上经常掩盖不住的青紫。如果在平时,这阵子的睡眠之香无可比拟。压了拒接后继续睡觉,可是这几天陆续有客户打来,所以,虽然不情愿,还是强打起精神接通了。杨旭在那边大声地问,夹杂着一些喧闹的声音,问我现在在哪里,这些天见没见高雨菲。我说难得你这么重情义,有了刘婧还念念不忘高雨菲,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高雨菲有我照顾了,这不,正睡得香呢,要不要我叫醒她。杨旭在那头“操”了好几声,说你就是个傻比,我现在真还希望是这样呢,那就帮我大忙了。废话不说了,赶紧起床,过来到商院对面的喜临门照相馆来一趟。我刚要说都长得像乡下六月里吃不饱的猪样跑那里去干什么,他那头已经挂了电话。匆匆洗把脸,跌跌撞撞地下楼,边走边撩起衣服的一角擦拭眼镜,刚从门洞拐过来,伴随着一声尖叫,一只塑料袋里好似豆浆白花花洒了一地,旁边一个鸡蛋饼摊在过道的脏水里。抬头,高雨菲一脸惊恐无辜地站在那里,一件宽大的白色休闲裤上溅满了污物。妈的,真他妈晦气,我边把擦拭干净的眼镜戴上,边摇头看着她,你俩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骂人也这么像。怪不得能走到一起。高雨菲一愣,随即忘了弄脏了的裤子,你说谁,我和谁?心知说漏嘴,忙掏出纸巾去擦她腿上的污物,故意岔开话题干笑,可别说我占你便宜啊。高雨菲却不依不挠,说不清楚,今天就不让你走,平时这个时候不正像猪样躺在床上吗,今天怎么这么勤快。她拨开我擦拭衣服的手,走,去屋里等等我。我有话要和你说。我凑到她身后。伸手从地上拣起半截一次性筷子,一捅一拧。推开门,我身子刚闪进去,她从后面拽了我一把,先在这里老实站着,我进去换件衣服。她白了我一眼,门“咣当”一声关上了,差点碰到我的鼻子。只编了几个字,门就在身后拉开了,进来吧。问你个事。切,把你我还不知道,能睡到午后两点起床吃东西就算是早了,哪有八点多就起来出去吃东西的道理。嘿嘿,那倒是,其实是出去修电脑,怕你笑话我,所以……我从零乱的床边找到那份登记了我修电脑信息的小豆腐块文字,递给她。是吗?她翻来覆去地把那张报纸看了好几遍。想不到啊,你还有这手艺,那把我带上吧,我也见识见识。对了,是去哪里修呢,反正本小姐我今天没事,可以免费陪你。我什么我,除非你把手机拿给我看一下,看哪里人给你打的电话,否则就把我带上。那,我不去了,大不了二十元钱嘛,挣到挣不到还两说呢。我抽出手机,今天本人就休息了,谁的电话也不接了,干脆关掉算了。不到一分钟,它又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声音,在玻璃茶几面上震颤。
作者:天云,一个风轻云淡的自由散漫人。爱故事,爱自由,爱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