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桃树
父亲给老家的宅子后面院子靠近墙根下栽了一棵核桃树。
2015年父亲栽的时候,核桃树才是个小核桃树苗儿。一米多高,纤纤细细的,像个文静的姑娘。
“这得多长时间才能长大啊?”看着它,我们心里都嘀咕。只盼着它能顺利长大,还不敢对它抱有结核桃的奢望。
岁月不居,万物生长。三年前,回家的时候,父亲喜滋滋地说核桃树都开始结核桃了。我们很觉得意外,简直不敢相信。
我们专门跑过去看。哎呀,核桃树已经长到三四米,跟院子围墙一样高了。浓密翠绿的叶子中间,藏着不少绿皮的可爱的核桃。
我们担心树还太小,核桃结的太多了会影响它生长。所以,梳理了一下,让果子稀疏了许多。核桃树也好像很理解我们的体贴,浑身清爽了许多似的,随着一阵清风“哗啦哗啦”摇摆了几下。
去年八月份,我们收拾房子的时候,核桃树已经像个精干的小伙子,长到了七八米高。——人站在楼顶才能够到它的肩胛位置。
虽是在院子里,但核桃树长得很自由很放松,就像是被宠得有点过份的宝妈男。枝干肆意地伸张着,把院墙摁在了胳膊底下,把楼房顶也死死拽住,形成了鼎力对撑之势。主干已经高高地伸到了半空中,整天跟浮略而过的白云耳鬓厮磨,任飞鸟在上边叽喳飞蹿。
我在《南山白丁造庐记》里曾经提到过,它就像个挂满勋章大将军,为小庐增色不少。
由于干扰到了装修施工,朝北边伸过来的几个枝干需要砍掉。枝干已经小饭碗那么粗了,上面又长出了枝干。它们四下里见缝插针地伸着,结交成了一张严严实实的网。日光从枝叶缝隙里穿过,洒在地上,就像灰色的晃动的古币。
要砍掉这几个挡路的枝干,斧头完全派不上用场,得动用锯子。我们用梯子攀上去,费了老大气力才干掉了这几个笨重的家伙。
它们着实太笨重了。不只本身粗壮结实,还挂满了满噔噔的核桃,又被纵横交错的斜枝拖拽着。清理它们,无异于一场繁重的体力活儿。
被砍掉的枝干上,缀满了核桃。我们扒拉着裹着宽阔枝叶中的枝干,抓出了顽皮躲藏的核桃。——居然装了满满两个蛇皮袋子。这家伙,太让我们意外了。
老家这里的山坡上沟坎上,多生长像核桃树、柿子树这样的经济林木:好生存,易成活,不择地而生,只管自己结果实。
跟柿子树不同,核桃树皮光滑,枝条韧性十足。一般的人没有技巧爬不上去,——城里很多人就是这样的,望着疙里疙瘩的核桃,站在树底下仰着脸手舞足蹈地叫唤,却不能奈何它们。
老家备有十多米长的竹杆子,顶端系着铁勾搭。遇到好打的核桃,用杆子敲打;遇到胡跑的核桃,用钩子勾。
院子里的这棵核桃树,属于离皮儿品种的,掉到地上马上绿皮就褪掉了。硬壳子核桃在地面上骨碌碌乱滚,引得小孩子扯着嗓子喊拐着腿磕磕绊绊地跟着撵。
核桃树现在已经长大了,就像《平凡的世界》里不太吭声说话,每天勤劳壮实的孙少安,每一年都结繁密的核桃。打核桃,成了我们家里人的一项集体劳动。上楼顶的上楼顶,爬树的爬树,在下面接核桃的接核桃,捡那些跑出去的跑着捡。
核桃树底下成了我们家里人忙活的乐园。我们家人的性格,其实很多时候很像这不太喜欢作声,只管自己默默劳作尽最大努力结果实的核桃树。
我现在回家的时候,经常要去核桃树底下坐一下。夏天在浓荫里觅清静,秋天在下面看丰收,冬天看着它硬戳戳的枝干,跟西北风裹挟来的寒冷较量。
核桃树,给了我很多精神上的鼓舞,和认识上的启示:无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做好自己该做的,就可以了。风吹雨打,四季轮回,不是也不过如此而已嘛?
(作者简介:陈启,陕西西安人。乒乓球初级爱好者,写作初级爱好者。2008年,歌曲《因为有你,因为有我》(词、曲)发表于《中国音乐报》;散文《吃麦饭》入编《2019年中考冲刺卷陕西语文专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