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难境地

有望穿秋水的期待,也有意想不到的惊奇,不放弃追求,又没有目标,生活日复一日继续,内心的向往之所尚未定位。

从人到人有多远,善解之间;从心到心的距离,天地之间。曲非不动情,只因未到动情处,突然听懂一首歌时,已是筵散歌罢,人去楼空。张爱玲说“不爱是一生的遗憾,爱是一生的磨难”,所谓磨难,顾彼遗此,势终扦格,婵娟双影,岁月不成诗。茕茕白兔,东走西顾,其最终未能摆脱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命运。有些话说出后悔,不说也后悔,每一日似乎都有理由为昨天后悔。

快乐无因,莫名难过,带情入戏,情不自禁,多少人彻夜未眠,早晨起床照例挤车,开心或抑郁,这座城市没有工夫审视每个人。快乐无因,莫名难过,一边后悔,一边生活,总希望会在某个节点,得到命运的馈赠。文化判断与写作灵感的文学情景,有别于苛碎琐屑的日常生活,心中场景定要融入个人感受,方为人性化的艺术格调。

社会责任乃全民责任,无人可以为此沉默。梁启超说“人生须知负责任的苦处,才能知道有尽责的乐趣”。如果事情有变坏可能,这种可能性不管多小,总会发生,会出错的事总会出错,担心发生,越有可能发生。木兰从军,缇萦救父,万般无住皆经历,责任的苦处在于折磨人。

米兰·昆德拉论即政治与反政治:“艺术总想逃避政治,却常常适得其反。”艺术干预政治,直直政治不再干预艺术。也曾千秋家国梦,如今田园作农夫,有人试图远离政治,以文化拯救世道人心,然一旦日常生活被强行介入,强制干预,本无涉政治,却免不了被政治化,不关心政治之人,也被卷入其中。政治一旦找上门来,除了面对,别无选择。

信息化乃现代社会的显著特征,信息技术释放了新的权力,财富越发不平等,同时强化了信息富有者与贫乏者、活跃者与冷漠者间的鸿沟。现实生活亦然,前些日子在灵丘县龙玉池村入户慰问,翻看其贫困档案,有因学返贫者,有因婚返贫者。一个孩子进城念书,除却学杂费用,尚需租房陪读。娶媳送彩礼,大致费用为六万六,或八万八。筚路椎轮,生民维艰,“幸福的人都一样,不幸的人却有各自的不幸”,草秽于畦而茅塞其陆,微薄收入难以支撑。幸福感未必靠物质支撑,但生活需要,社会泾谓分明,残酷得没留下一丝温柔,而一个正常社会的标志,是给人留条活路。

较之贫困,相比过气,有人更怕衰老。站在少年堆里,已然异类,不自觉地放弃,退出曾经的舞台,一句废话也不愿多说,担心暴露迟钝,落伍潮流,由此引得不耐烦。不雨花自落,无风絮自飞,细节设定,无以回避,凋零并非己之过错,是岁月带给每个人的宿命。所有的心灵垂暮,皆被迫形成,虽如此,其体面依旧,自尊不会年迈。周而复始,来年继续,并未变得丑陋,世界原本如此。

事无两全,天地人间皆风景;随心取舍,一片清寒万里天。获取与失去同在,期望与遗憾捆绑,所有平衡中,包括两难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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