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儿小筑:重温经典《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蓝纱说,这个故事读N遍就有N遍的感受。经典就是这样永远耐人寻味,永远齿颊留芬,永远难尽幽微
一至简故事
的确很简单,是两个不复杂的故事互相套嵌。一个故事是某作家收到了一位陌生女人的来信,套着的另一个故事是一封写了一位13岁的少女对一个登徒子(收信的作家)一见倾心,设法如妓女般委身于他,最后竟付出了生命代价的信。是一个一无所知,一个用尽生命爱的故事。和整个小说享有的盛誉相比,没有波澜壮阔也没有委婉多姿以致过于平淡。但也许,好的故事不在于简与繁,而在于它有多大的内在力量。无疑,《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有力量的,它足以掀起哪怕有些迟钝的心灵的巨浪,无论是在这巨浪里惊骇、憎恶、恐惧,还是酣畅,激动,颤栗。
讲究温柔敦厚,含蓄隽永的中国古典诗词会永远止步于这种力量之前。同样的故事,它只呈现一种让人隐隐痛楚而无法言说的美。
“手里金鹦鹉,胸前绣凤凰。偷眼暗形相,从嫁与,作鸳鸯。”——温庭筠《南歌子》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韦庄《思帝乡》
 几乎如出一辙的至简的故事,一种是对世界的深化,一种是美化。你会不由自主地选择一种作为读故事读世界的方式,尽管可能恋恋不舍另一种。
二分明情误
“我怎么会不记得呢,因为对我来说世界从那时才开始。请耐心,亲爱的,我要向你从头诉说这一切,我求你听我谈一刻钟,不要疲倦,我爱了你一辈子也没有感到疲倦啊!”这个被爱惊醒的时刻开始了,这个女人的灾难就不能再停止下来。
幸福是女子的王道。不知从哪里看见这句话。如果她要为生活遭受屈辱,要承受人间折磨,要无望等待,那怎么算获得幸福了?如果她始终不能心灵安定,不能独自微笑,不能静听花开,那么她怎么算获得幸福了?如果她无意对抗现存秩序,而又处处触犯别人合理生活,以致不得不失去和孤独,怎么有算得了幸福?这个女人,信中提到三次别人可以带她走向现存幸福的机会。
第一次,善良慈爱颇有资财的继父带她们母女到了因斯布鲁克。她可以选择遗忘那份青涩冲动的情怀而重新开始生活,但是她赌气似悲伤,直到再次逃到那个开始爱的维也纳,用身体和心灵一起去爱那个人。
第二次,帝国伯爵愿意把她和孩子都接受下来,让她们母子成为王宫的主人。她可以无忧无虑,悠闲安静,显贵美丽地生活,孩子则会得到慈祥富贵的父亲。这个女人,要为爱保持永远的自由,不愿婚姻羁绊她即使无望的等待。
第三次,布吕恩一位年轻、有钱的工厂主娇她宠她,竭力迎合奉承供养她们母子,希望可以得到一个婚姻。她被那个人一个轻浮挑逗的口哨,就跑掉了。这个女人,只要那个人一个眼神的暗示,不惜伤害任何善良的好意。
这三个机会,每个都是世俗真实炫目的幸福。她只要点点头,她只要稍稍压制下心灵的狂热,这些幸福将毫不吝啬赐予给她。遍觅周遭人事,我们绝对找不出这样一个一而再、再而三不肯迁就这样幸福的女子。
她自己的无数次表白机会呢?甜蜜稚气的孩子死了,她也死了。那个花瓶里不会在有她的白色玫瑰。
谁能为她作一声哽咽?
                                                                                                   三分明情定
 她爱的谦卑无私,只要他要;她爱的高贵自由,从不表白。忽然就想起陈然写过的《一个人的爱》,纯粹到极致的爱。不这样爱,也许就有了尘世的幸福,但这样爱,分明是说爱可以这样超越尘世。
她永远记得的那一刻:我就挡了你的道,我们俩人差点撞个满怀。你以那种温暖、柔和、多情的眼光望着我,脉脉含情地微微一笑,并用一种极轻的、几乎是亲昵的声音说:“多谢啦,小姐。” 心灵被击中的感觉就是这样,最初的命运就是被这样确定。她关注他,连空气里的气息都不放过,她甚至一下子就懂得了他以及他要的。时间越洗,她的爱越清晰,十一年来,遗忘的海洋丝毫不能吞没她的热狂激情。她要他的爱自己跳出来和她的爱相和,为此她的心在狂风暴雨里等待和热望,当面容衰老的仆人约翰在一秒钟里认出那个眼噙泪水的她,她最后的命运由此落定。但她只有感谢,毫无怨言。
谁会真正后悔爱情降临呢?纵然它错误百出,就像这部小说不许人细细推敲现实真实性一样。
说不清是分明情误,还是分明情定。只是感觉这一种力量如火焰般炙烫,烫得让人不敢轻易触摸。分明不分明,且用中国古典诗词里一首彻悟苍凉的诗来冷却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的狂热。
至近至远东西,至深至浅清溪。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李冶《八至》
编者:翻捡过去的时光,那些熟悉的名字和往事,在无涯的时空里依然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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