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基础第二讲 先天八卦和太极图

2020-01-06 21:39:07（豆瓣网）

1. 先天八卦图

“先天八卦”又叫作“伏羲八卦”，传说是伏羲氏创造，这当然值得商榷，但这样的叫法和传说有其意义在，能够使我们更好的理解先天八卦。因此我们姑且这样认为，即先天八卦乃伏羲氏所创造。

八卦的排序分先天、后天，先天乃是讲天道（自然），后天乃是讲人事。这个与周易是对应的，周易分上经下经，上经讲天道，以乾坤二卦为首，即开天辟地的自然界。下经讲人事，以咸恒二卦为始，咸卦兑（少女）在上，艮（少男）在下，乃少男求于少女，为恋爱之卦；恒卦震（夫）在上，巽（妇）在下，形容古代的夫妻关系，故是婚姻之卦，即下经讲人事。先了解一下即可，这些内容后面都会讲到。

中国古代很多典籍也是将天道人事分开来讲，这大概亦是参考了周易的写法。比如《老子》一书，《老子》又名《道德经》，分为上下两部分，上经三十七章，讲天道，为道经；下经四十四章，讲人事，为德经。所以合称“道德经”。

知道了周易先天卦对应着上经讲天道，后天卦对应着下经讲人事，对于更好的理解周易非常重要。下面我们先来认识一下先天八卦的方位图：

图中各卦的位置：上乾，下坤，左离，右坎，左上为兑，左下为震，右上为巽，右下为艮

有一个歌诀来描述八卦位置：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

这就用到了八个基本象，乾天、坤地、艮山、兑泽、震雷、巽风、坎水、离火。

天地定位：即上面为天，下面为地，天地一旦定位，其他六卦的位置也就都确定了，至于为什么这样排，我们后面会讲。

山泽通气：艮山居右下，兑泽在左上。

雷风相薄：震雷在左下，巽风在右上。薄，通“搏”，《淮南子》曰“击之若雷，薄之若风”，搏击之意。这里是说震雷与巽风位置相互对立。

水火不相射：坎水居右，离火居左。水流湿，火就燥，水火之性差异极大，我们说水火不相容，即此。射，本意是射箭，衍生为有所联系。比如古代有射覆的游戏，是通过卦象或其他提示来猜被覆盖的物体是什么，即有联系才可以射。水火不相射，是讲水火一左一右，位置对立，性质差异大。

虽然懂了这个歌诀便可知道先天八卦的排列了，但我们学周易，不但要知其然，而且更要知其所以然，要问一个为什么。附会穿凿的东西没有意思，容易生巫魇，让人迷惑，所以我们对于周易不能附会，而是要合乎逻辑。

这里就要讨论一下为什么先天八卦的位置要这样安排。讲先天卦卦位排列原理之前，我们先来学习画太极图，了解太极图的由来。

2. 太极图的由来

太极图是个天才的创造，传说由唐末五代居住在华山的道士陈抟老祖首创，又有说法是在先秦便有类似的图案。这些历史的公案我们在这儿不作深究，大家知道有这样的种种说法就可以了。重要的是了解太极图是怎样来的，为什么要这样画。

关于太极图的来历，也是众说纷纭。有的认为是古人从黄河的漩涡获得的灵感；有的认为是先民爱在陶器上画鱼的图案，意外地创造出了两条首尾相衔的鱼的形状，于是有了太极图；还有的认为是陈抟老祖太智慧，是天启聪明，独立思考出了这样的阴阳互生图……

这些说法都有一定的道理，但亦皆不免穿凿，不能使人完全信服。这儿，我提供一个更合理的解释，顺便教给大家怎样画太极图。

先列观点：太极图是古人在对日照活动观测的基础上绘制而成的。

中国古代的历法很先进，二十四节气早在先秦便已出现，甚至被誉为“第五大发明”。我们知道，在二十四节气中，夏至日照最强烈，白昼最长；冬至日照最弱，黑夜最长；春分和秋分则日夜均分；日照就这样按照二十四节气的顺序由长变短，再由短变长，每年一个循环。

那么，我们规定夏至日为纯阳，冬至日为纯阴，春分、秋分则阴阳各半，其他的节气按照日照长短，相对的定出阴阳比例。

首先画一个同心圆，简便起见，这里我们将其十二等分，代表相间的十二个节气，如下图所示（大家也可以二十四等分，代表全部二十四节气，那样作出来的图更精确）：

前面规定，夏至日为纯阳，我们用红线表示；冬至日纯阴，我们用黑线表示；春分秋分阴阳各半，因此表示为一半红线一半黑线；其他各节气同样按照日照长短，用红线黑线按比例表示出来。结果如下：

然后我们用平滑的曲线，将代表阳的红色部分和代表阴的黑色部分分别连起来。结果如下：

用红色与黑色分别将阴阳两部分涂满，效果如下：

以上便是太极图。也即太极图是根据一年中日照变化情况绘制的，能够非常合理地描绘一年的阴阳变化。

有读者可能会问：我们常见的“阴阳鱼”太极图，还要有两个鱼眼的，这儿没有呀！

这是个好问题！我们画图之前作了一个假设，在夏至时全部表示为阳，在冬至时全部表示为阴，才有了上图这样的效果。其实这是属于一种极限情况，夏至日全部为阳，也即没有黑夜，是极昼；冬至日全部为阴，也即没有白天，是极夜。这种情况严格说只能出现在地球的极点。

我们现实的生活中，不存在极昼与极夜，夏至日亦有黑夜，冬至日亦有白昼，所以为了表示现实情况，我们在图中夏至与冬至这条子午线上各加一个“鱼眼”，以表示冬至日有阳（白昼），夏至日有阴（黑夜）。于是成了我们现实中见到的太极图的样子：

至于中间的“鱼眼”的大小，通常没有什么要求，只要画在两至子午线上，以作标示就可以了。

如果非要严格标示，那也可以做到。比如查询得知，北京地区这个纬度，夏至日白昼的时间为16个小时，黑夜时间为8个小时，于是白昼黑夜时间比为2比1；冬至日白昼的时间为8个小时，黑夜时间为16个小时，白昼黑夜比为1比2。那么在北京同纬度地区画太极图时，“鱼眼”的直径应是太极图半径的三分之一，上图的比例即大致为三分之一。

在北半球，越往北，纬度越高，则“鱼眼”的直径越小，到了北极点处鱼眼消失；越往南，纬度越低，则鱼眼的直径越大，在赤道处鱼眼的直径应是太极图半径的二分之一。所以，如果严格作图，上海地区的太极图鱼眼应该比北京地区的大一些，广州地区的太极图“鱼眼”则要比上海地区的更大，而哈尔滨地区的太极图“鱼眼”则要小得多。当然，大家知道这个原理就行了，平时画图不用这样严格，有个标示即可。

有读者或许又会质疑：此图中并不见太极，而只有阴阳二仪的消长关系，所以应该叫“两仪图”才对！

这亦是个好问题！那太极真的不存在吗？我们再看最初表示阴阳消长的这张图：

原来太极就是图中这个圆的中心点，它至小至微，以至于不可以察觉，然而却确确实实存在着。在康德的学说中，太极即是那个不能旁证、只能自证的原点；在现代宇宙起源理论里，太极是宇宙大爆炸之前的那个奇点；而在周易里，太极是阴阳二仪之母体，从太极中产生了阴阳。所以太极图中既有能看得见的阴阳两仪，又有看不见的太极，故太极图的完整叫法，应该是“太极生两仪图”，或者“太极两仪图”，简称为太极图亦是可以的。

总之，太极在图中只是中心一个点，我们虽然看不到它，它却实际存在着。《老子》第一句曰：“道可道，非常道。”老子所讲的这个“道”，就可以理解为我们这里讲的太极。太极看不见，我们能看到的只是由它产生的阴阳二仪。“道”同样看不见，我们能看见的只是由“道”产生的世间万物。为了描述太极，我们用阴、阳；为了描述“道”，我们用有、无，可是有、无毕竟不是道，而且能够表达的只是道的一个方面，而不是整体的自在的道。道与太极一样，是康德的原点，是自在之物，只能自证，不能旁证，因此我们所描述、证明出来的那些“道”，只是盲人摸象，是道的片面表现，而不是永恒的道。用叔本华的话说，我们所描述的只是“意志”的“表象”，而不是“意志”本身。故老子说：“道可道，非常道。”

明代易学大家来之德先生大概是怕人们看太极图时忽视了太极的存在，所以又画了一种太极图，后人称为“来氏太极图”或“来之德太极图”，如下所示：

来氏太极图与我们平常所见的阴阳鱼太极图不太一样，其实原理和画法相同。在这里，来之德先生把圆心的太极扩大成一个可见的圆，在两至子午线处，分别用一条黑线与一条白线代替阴阳鱼太极图的鱼眼，表示在两至节气中的阴和阳。

来氏太极图的画法，是先画两个同心圆，中间小圆表示太极。然后如前面我们讲过的一样，以圆心为基点，把大圆分为12或24等份，表示节气，按比例划分阴阳，再用平滑曲线相连，如下图所示：

涂上表示阴阳的黑色与红色后，效果图如下：

此即来氏太极图，中间白色的圆表示太极，红色与黑色分别表示阳与阴。

明白了原理后，即知来氏太极图与阴阳鱼太极图其实是完全相同的一种太极图了。

太极图还有很多种，阴阳鱼和来氏太极图是最典型的，所以我们今天详细介绍一下。至于其他的，限于篇幅，在此就先且不再介绍了。

下面，我们再回到本讲的最初部分，利用太极图来讲一下为什么先天八卦的卦位那样排列。

3. 先天八卦的定位原理

太极图是表示大自然阴阳变化的图，是天道之图；先天，乃是讲天道自然；先天八卦图与太极图是同一自然的两种表达，因此是可以一一对应的，从太极图中可以找到先天八卦的方位原理。

把太极图和先天八卦方位图合起来，进行观察：

图中，从外向内看去：

乾卦方位的指示线上都是红色，即纯阳，于是我们自下而上画卦：☰

坤卦方位的指示线上，都是黑色，即纯阴，于是我们自下而上画卦：☷

左下震方位的指示线上，自外向内，先红后黑，红与黑的比例，约为1：2，即先阳后阴，阳1阴2，于是自下而上画卦：☳

相对应的，右上巽方位指示线上，自外向内看去，先阴后阳，并且比例约是阴1阳2，于是自下而上画卦：☴

再看右下艮方位的指示线，自外向内看去，先阴后阳，并且阴多阳少，比例约为阳1阴二，于是我们自下而上表示为：☶

相对应的，左上兑方位的指示线，自外向内看去，先阳后阴，并且阳多阴少，比例约为阳2阴1，于是我们自下而上表示为：☱

最后是居于左右的离和坎方位，它们的观察法，是自外向内看，过原点后，再把对方的阴阳鱼的“鱼头”部分包含进去。

于是离方位自外向内看，是先阳后阴再阳，于是自下而上表示为：☲

坎方位自外向内看，是先阴后阳再阴，于是自下而上表示为：☵

因为前面我们都了解了太极图的由来，知道是它对自然阴阳变化的连续性描述，这里又发现原来每一个方位自外向内看，都可以得到一卦，正好对应着先天八卦的方位。于是我们即知，先天八卦如此排列，是有其根据的，并不是人为的机械安排。

后来又有人把东西南北的方位概念放到了先天八卦图中，让乾位为南，坤位为北（这大概即是成语“天南地北”的由来，元好问雁丘词曰：“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于是形成了如下的方位表示法：

4. 先天八卦的数

读者或许已经发现，我上面讲的先天八卦方位图中，还有数字。这些数字与八卦一一对应，即乾一，兑二，离三，震四，巽五，坎六，艮七，坤八。

我们在前言中讲过，周易从占筮的数字发展而来，因此数字对于周易特别重要。数是人类发现的，而不是人类发明的，在人类之前，数就存在，一只羊就是一只羊，两个星球就是两个星球，因此数是自然之物，所以要用先天八卦来表示。

至于为什么这样排列，有很多不同的解释，各种附会都有，最典型的一种，是说左半部分，自乾1而至震4，是逆时针数1234；右半部分，自巽5至坤8，是顺时针数5678. 之所以这样做，因为乾阳为逆反，所以要逆时针，由乾父而至震子；坤阴为顺正，所以要顺时针，由巽女而至坤母。这个说法有其合理性，但是记忆起来太麻烦。有没有更简单的解释方法呢？有的！

既然八卦都是由阴阳表示的，阴阳为二元体系，即二进制，那么我们不妨用现代二进制的方式来表示一下八卦。按照习惯，设阴爻为0，阳爻为1，八卦的爻是自下而上数，于是各卦可以用二进制表示如下：

乾（☰）：111 二进制运算得7

兑（☱）：110 二进制运算得6

离（☲）：101 二进制运算得5

震（☳）：100 二进制运算得4

巽（☴）：011 二进制运算得3

坎（☵）：010 二进制运算得2

艮（☶）：001 二进制运算得1

坤（☷）：000 二进制运算得0

于是在这种算法体系下，用8来减去该卦相应的得数，即是其所对应的卦数。比如乾卦二进制运算得7，用8-7得1，1即乾数。巽卦二进制运算得3，用8-3得5，5即巽数。大家记不住时，可以用这种方法来做。

或有读者问：这只是八个数字呀，天下数字无穷无尽，其他的数字怎么表示？

八卦的数是个循环，从1到8，然后下个循环再从1到8，即八进制，因此对于其他的数字，我们用8来除，余数是几，就是那个数所对应的卦。

比如数字9，用8来除，余数为1，1对应着乾卦，因此9也对应着乾卦；再比如数字23，用8来除，余数为7，7对应着艮卦，因此23也对应着艮卦。

需要注意的是，遇到整除时，我们把余数看作8，对应着坤。比如数字32，可以被8整除，那么我们认为其余数为8，对应坤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