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纤缆超低价集采：图“一时之欢”，还是要“高质量生态”？
文 | 通信产业报(网) 高超
4月19日晚间，永鼎股份发布的2020年业绩显示，归属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5.60亿元，同比暴跌2686.19%。这是目前已发布2020年业绩上市光通信企业中亏损额最大的企业。
永鼎股份在年报中特别指出，光通信产业受新冠疫情及行业周期的影响，主要客户三大运营商的订单量明显下降，且2019年6月开始，招标价大幅度下调，导致光缆的毛利比上年同期下降2938.46万元，同时由于招标价下降，期末对存货进行减值测试，计提了1997万元的存货跌价准备。
按照历年营收水平和研发实力来看，永鼎股份在光通信行业里属于腰部企业，有一定的竞争力。
而深陷亏损泥潭的还有在香港上市的南方通信，其2020年亏损1918万元。鉴于该公司的主要业务就是光缆制造和销售，该公司的业绩可以说是光纤光缆行业2020年的发展状况较真实的写照。
无独有偶，富通信息于4月15日披露，2021年第一季度预计亏损4500万～5500万元，原因直至运营商集采价格持续下滑，光纤光缆产品售价处于历史低位区间运行。
显而易见，光纤光缆超低售价给光通信企业带来的业绩压力已经延续到了2021年。那么在当前的市场环境下，光通信企业如何自救?光通信行业组织又能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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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在亏损边缘
不得不说，光纤光缆超低市场价已经让大中型企业节衣缩食，更让很多小企业入不敷出。
2020年，中国移动和中国电信在集团层面共集采了1.6亿芯公里普通光缆，当时有厂商投出了31元/芯公里的较低投标报价，而最终中标单价约20元/芯公里，这几乎是当时普通光缆的成本价。
如果价格剧本能够按照当时竞标时一直演下去的话，大部分厂商能保持盈利，只是盈利水平各不相同，这在部分光通信企业的财报中已有体现。
然而，今年春节过后，基础材料价格突然大涨，让很多光通信厂商措手不及。
一般而言，光缆中主要原材料除光纤外，还包括高分子材料(紧套材料、PBT松套材料、PE护套料、PVC护套料、填充油膏、阻水带、聚酯带)、复合材料(铝塑复合带、钢塑复合带)、金属材料(钢丝)。
据悉，截止到3月初，用于制造PBT松套材料的基础材料1,4-丁二醇(BDO)报价31500元/吨;用于制造PVC护套料、填充油膏的基础材料的原油价格从30美元/桶上涨至85美元/桶;用于制造PE护套料的LLDPE市场价格提升至8950～9200元/吨左右;用于制造紫外固化树脂的基础材料环氧树脂价格上涨至30100元/吨;用于制造钢塑复合带的钢材价格上涨至5270元/吨。
基础原材料价格飞涨的原因在于中国经济复苏，工业原料大宗商品供需反转，致使部分基础材料产能不足，供不应求。据业内人士预计，此轮价格上涨将会持续一段时间。因此基础原材料价格的上涨令那些在运营商集采中持“薄利多销”策略的厂商首先受到了影响。
上文所述的富通信息便是典型例子。在去年中国移动和中国电信的普通光缆集采中，富通信息的投标报价在中标企业中都是最低的，几乎以成本价拿到了较大的中标份额。富通信息的第一大股东是光通信五巨头之一的富通集团，但是在体量上，富通信息仍算是国内光通信行业的二三线厂商，而它能够拿出较低投标价格的底气是具备棒—纤—缆完整的产业链。然而，低价也是一把双刃剑，特别是对产业结构单一、产量规模不大的中小企业而言，一旦产业链有了风吹草动，便很难有回旋余地。
业内人士告诉《通信产业报》(网)记者，多元化布局且规模较大的厂商，比如五大光通信巨头，能够通过产业互补以及较强的成本控制能力，抵御光纤光缆低价带来的经营风险。但是那些规模较小又不能独立制造光棒的厂商则面临着破产倒闭的风险，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企业前期投入巨大，如今生产会亏，不生产亏得更多，只能硬着头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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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手”
业内人士看来，造成光纤光缆超低价格局面的原因来自两个方面，一是运营商的超低价集采，二是企业间的无序竞争。
运营商是光纤光缆的主要买家，对光通信市场具有较强的支配作用。
从2003年起，受运营商4G网络和FTTH建设的影响，光通信行业进入一个较长的增长期。
在这波长增长周期内，一个显著的特征就是运营商的光纤光缆集采量屡创新高，推动国内光通信行业产能规模快速扩张，部分光纤光缆厂商还争相上马新的光纤预制棒项目，争取更多的利润。
但是，到了2019年，运营商4G网络、FTTH等建设接近尾声，投资减少，光纤光缆集采规模增长放缓，但是产业链前期积攒的产能还在快速释放，导致市场供求关系开始出现反转。
与此同时，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下，运营商加强了成本管控，不断压降资本开支，下调集采最高限价，将成本压力向供应商转移。其结果就是光纤价格持续走低，从2018年的60元/芯公里左右，一路下探到2020年的20元/芯公里，击穿了很多厂商的光纤成本价。
运营商集采最高限价越来越低，也让部分厂商慌了手脚。据一家企业高管反映，2020年运营商集采投标过程可谓一场血雨腥风。众所周知，2020年初新冠肺炎疫情爆发，很多光通信厂商都受到影响，而当年的运营商集采可以看作是很多厂商的救命稻草。于是，为了获得更高的中标份额，防止自己出局，部分厂商打起了价格战，在运营商本就偏低的最高投标限价基础上，争相压低投标报价，令人瞠目。
尽管压低报价是个别厂商所为，不是所有厂商都很赞同，而最终的中标结果也不完全是价低者通吃，但是这样的举动给行业发展带来的影响还是逐渐显现。
目前，运营商正在准备2021年的普通光缆集中采购，不日将发布公告。那么，光通信行业和厂商们又将如何应对今年这笔采购大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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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良性生态，没有产业未来
光通信行业目前所面临的形势比较严峻，然而现在是买方市场，在议价能力上，光通信厂商依然处于劣势。
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光纤光缆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依然是最好的信息传播载体，这就意味着运营商与光通信厂商依然是建设双千兆网络的最佳拍档，缺一不可。
因此，中国通信企协电缆光缆专委会秘书长段志刚告诉《通信产业报》全媒体记者，希望各方合力推动光纤光缆价格回到合理区间，让运营商和光纤缆厂商的利益都能够得到保障。
《通信产业报》全媒体总编辑辛鹏骏表示，运营商作为光通信产业链的支配角色，在建设一个高质量的网络基础设施的同时，对于构建、培养健康、良性、可持续的产业生态负有责任。运营商应在考虑成本、效率的同时也要充分关注到产业的质量、技术研发和可持续能力，关注到产业链、供应链的培育与锻造，从产业链支配角色助力产业补短板，强长板。在补链锻链中，运营商角色不可缺失。
经过近20年的发展，中国光通信产业已经成为全球主导力量，但是在关键环节、关键技术上存在一定差距，也需要产业链的培育与呵护。这不仅是光通信产业链厂商的自身责任，也是产业链支配角色——运营商产业责任应有之义。
另一方面，光纤光缆厂商也要加强企业自律，停止价格战和低水平竞争，加强市场的统筹与战略谋划，通过提升自身的科技研发实力和企业管理水平，降低产品成本，提高产品质量，特别是要在技术、创新、补链锻链上发挥企业的市场主体作用，做产业生态的积极建设者、维护者。
新一波的双千兆建设浪潮正在掀起，期待运营商和光通信企业共同努力，在携手建设一张高质量的双千兆网络的同时，实现健康良性光通信产业生态的新提升。在国际国内双循环双促进的新发展格局下，面向“十四五”和2030远景目标，期待业界携手实现通信产业链整体的强壮和更高质量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