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走了
只能走了
只能走了。
我甚至没能把蜡烛点燃,把香点燃,打火机都烧坏了,我的手指也烧伤了。
风好大,呼啸着过去,似乎要赶我们走,无情地、残忍地赶我们走。
雨点很大,虽然并不密,但是充满了警告和驱逐。
刚才,我坐在车上,闷热的县城,来来往往的人们,有的匆匆的,有的从容地谈笑着,但大多是漠然的,好像他们来自另外的世界。
你的闺蜜问我,敢去不敢去,看样子要下雨了。
我没有回答,我是一定要来看你的,自从昨天打电话说了之后。
而且,我相信,雨是下不来的,因为它知道我们要来看你,它会给我们留下哪怕一丝的机会。我相信,老天会帮我们的。
但是,终究还是没有。老天?老天如果是明智的、仁慈的,它怎么会把这么善良、热情、贤惠的你从我身边硬生生地带走?怎么会拆散我们这个如此美满的家庭?怎么会让孩子们一生缺少无可代替的母爱?
于是,它派来了风,派来了雨,大风和将要来的大雨。
我如此倔强地想把蜡烛点燃,想把香点燃,想在我们转身离去的时候,给你留下哪怕一点点微弱的温暖,可是,没有成功。而我,因此没能静静地看着你,没能无言地与你说话。没能静静地坐在你的身边,一边抽烟,一边流泪。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来,我不愿意悲伤给他们看,我也不愿意坚强给他们看。我们没法在一起了,我知道,但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就在这荒山野岭之上,默默的,虽然你一句话也不说,我也是。
但我不能拒绝她的好意,她是你的闺蜜。两年多了,别人的世界还是那个样子。除了最近的亲人,最近的朋友,有几个人还记得你呢?他们有他们的生活,有他们平凡却幸福的生活。
而我,虽然灵魂也走了,却仍然要低着头,穿行在你熟悉的街头,在我们的孤独的家,在那些别人用异样眼睛看着我的单位。偶尔,也会抬起头,但我知道,已永远没有原来那种坚定的有力的步伐,抬起的头只是一种无可奈何的假象,我的头已经深深地低下去,低到了尘埃里。
岭上的麦子已经收割了,大片大片的伤疤像针一样刺向天空。它们的金黄色已经持续不了几天了,雨过之后,将会是灰色的衰败。
这个轮回已经完了,那播下的希望,那刚钻出土的令人心动的新绿,那随风嬉戏的欢快,那拔节的生机勃勃,那吐穗的惊喜,都没有了,永远没有了。
虽然世界还在,但只剩下轮回,谁也逃不掉的轮回。
路边晒麦粒的农人,低着头狼狈地收他们的麦粒,雨要来了。但地里留下的千千万万的伤疤,他们绝不会去想的。
我只能走了。宝贝还在家睡觉,也许已经醒了,我给他写了留言条,有的字还注了拼音,但我还是不放心,我知道你也不放心。
我走了!
下次,我一定一个人来,静静地和你说话。
只有我们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