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印象
黑釉盏里的那片树叶
刘述涛
老陈不老,论长相比我年轻许多,我一头的白发,一脸的皱纹,他一脑袋上全是油光黑亮的乌发,一张充满朝气活力的国字型脸。之所以叫他老陈,一是显得亲切;二是他的做事之老练、到位,自然是我无法抵达的境界;三是那天在遂川县召开的党外知识分子联谊会上,我见他坐在台上,惊讶之中微信问他,你来传经送宝?他后来打趣问我,是不是想采访,写篇文章。我回了句,那就写篇《老陈印象》吧。
真要写对老陈的印象,却一下子不知从何说起,大脑陷入一片空白,可话已出口,就等于是承人之约,忠己之言,还是硬着头皮往下写,但愿老陈看了,嘿嘿一笑,就此放下。
老陈叫陈万洵,吉安市大名鼎鼎的企业家。
我与老陈第一次见面,是在仁达艺术馆的一间会议室里。一开始,我不知道仁达艺术馆就是老陈的产业,我还以为是市政府打造的某个窗口单位。哪知道,这却是老陈亲力亲为在吉安打造起来的一个文化符号。
那一天,我去得比别的人早,就在仁达艺术馆的第一层溜达,看着玻璃柜里的吉州窑的黑釉盏里的那片树叶,我的心莫名的有一丝激动,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吉州窑的木叶碗,我想像不出,当年的窑工怎么会对脚跟边上的一片树叶产生痴迷,硬是不肯放手,宁愿在成千上万次的窑火烧炼过程中,也要看到一次凤凰涅盘,浴火重生。终于,那片在熊熊窑火中烧炬了不知多少回的叶子,获得新生,它成为了庐陵大地上的一张名片,在黑釉盏里脉络清晰的展示着庐陵人身上的独有气质。
开会的时候,老陈出现在我的眼前,那一年,庐陵人文谷还只是一张图纸,还只是电脑中的一个地块。老陈坐在桌前,打开电脑,拿着莹光笔,点着屏幕上的图纸,同我们这群人说,这里将建“状元楼”,那里将建“财神庙”,还有这个地方,要建个码头。
我相信,在那一年,庐陵人文谷这个项目,在老陈的心目中,远没有成形,他也在摸着石头过河,只是把他内心深处想着要表现的东西,同我们说,然后想从我们这群来自各个县区里的所谓文化人身上,寻找到更多的激情碰撞,并希望在这样的碰撞之中,找到最切合庐陵人文谷这个项目的出发点。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找到。后来,在酒座上,老陈介绍他这些年来的艰辛,说到自己为什么要建仁达艺术馆,说自己从1992年开始在外奔波,从刷漆开始自己的创业之路,一开始由于什么也不懂,更不要说什么文化了,只知一味苦干,可却付出太多,获得太少,但仍无悔,始终相信,苦心人,天不负。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想着,其实每个人都一样,人们只看到他的光鲜亮丽,早已经忘记了他曾经有过的灰暗与痛苦。
在老陈来敬酒的时候,他问我能不能把出版过的书,放些到仁达艺术馆来,也好展示一下。我认为这是一句客套话,何况到今天为止我也没有写出什么好作品来,仍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展示和值得炫耀的地方。
在这次活动之后,我与老陈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在微信之中时不时看到老陈发出的,他又到什么古镇考察了,又同什么著名的文化人在一起,还在什么研导会上,同什么名人一起探导王阳明的哲学思想什么的,反正老陈的生活万花筒一样,总是能够向我展示出他作为一名大企业家丰富多彩,不同于常人的生活。
有一年的冬天,寒流来得比较早,我的心底也很凉,纸媒萎缩,报刊凋零,做自由撰稿人越来越难。可就在这个冬天,又受到仁达艺术馆的再次邀请。到现场,竟是仁达艺术馆砸钱为吉安市一位没有名气的作家出书,并举办出版发行会。我想,此时的仁达艺术馆已经在吉安树起了一面旗帜,让吉安的文化人见证一位企业家的温暖。
这一次,在酒座上,老陈听说我房无一间,地无垄,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到他的集团来发展。可惜,奔五的我一没有勇气,二没有动力,何况我也不能够确信,这只是老陈酒座上的话而已,所以,我只婉拒了老陈的好意。
再后来,我就经常会在各种会议上见到老陈,但只是互相打声招呼,然后各自转身匆匆而去,并没有太多交集。真正让我感觉到老陈最可爱的一面的,是他的微信,我们也经常会在微信中交流。
我在他的微信中看到:“会后赶回老家,皮筏子派上用场,自家的鱼和老娘养的鸡真好吃!老娘说,这只鸡吃了我几百斤谷……哈哈!”
在他的微信中,我发现老陈竟然会上课,他同人讲什么是庐陵才子计划,如何实施庐陵才子计划。我见他举着一把纸扇子,像个古代的风流才子一样,同围坐在他身边的一群年轻人侃侃而谈。
还是在他的微信中,看到他对庐陵文化人的推崇,有画家、书法家、文学艺术界在仁达艺术馆中的各种活动。
但在他的微信中,见到最多的,还是对于庐陵人文谷的打造,他一直想要将庐陵人文谷打造成吉安的文化硅谷,他曾经在说:花上我毕生的经历与财力,我也要将庐陵人文谷打造成为吉安市新的一张文化名片。
在说起这些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执著与激情,我看着他的表情,不知为什么,我又想到了黑釉盏里的那片脉络分明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