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616大案 ——在717“严打”之前
1
1983年6月16日上午9点，在内蒙古呼伦贝尔盟喜桂图旗牙克石镇林业管理局的林业设计院红旗勾农场的6号宿舍的床铺上，19岁的于洪杰百无聊赖地躺着，他反复想:“我他妈为啥会流落到这鸟不拉屎的狗屁地方，来当他妈狗屁场员?操!”
“妈的天天干着狗屁的活，有他妈什么意思。”于洪杰骂骂咧咧地坐起身，又躺下伸懒腰，斜眼扫视了一下宿舍其他的床铺，被褥乱七八糟的瘫着，“操，这俩货又他妈的死哪去了？”
于洪杰拖着一双脏兮兮的拖鞋在宿舍里来回转悠，想着到底该怎样挨过这又一个无聊的一天。水泥地面被他的两双拖鞋滑动的尘土飞扬，他自言自语到:“回镇子上搞他娘的些肉吃。”
于洪杰穿好衣服，撇了一眼床下一箱子的鱼罐头和那一大塑料桶劣质白酒，说:“对，再叫几个人过来玩玩。”
走之前看见黑色的晾衣绳上搭着一双刚洗过的黑袜子正往地上滴水，于洪杰骂了一声:“操!”踢门而出。他来距农场宿舍几千米的田地里找同宿舍的韩立军和杨万春商量一起回镇子上的事儿。
于洪杰在田地里找了一圈都没见人，最后打算到阴凉地歇歇脚的时候，发现远处的树坑附近有两个人正在打扑克。于洪杰走过去，骂道:“妈了个巴子的，你们俩不他妈干活躲到这儿来打牌?”
韩立军瞅了一眼于洪杰，说:“你他妈的不也刚起嘛！”
“操，我出门看见宿舍里吊着一双袜子，还他妈往下滴水，是你俩谁的？”于洪杰骂道。
“我的，怎么了？”杨万春说道。
“你的，你他妈的不会拧干了再挂?”
“对不起了，于三，我走得急了点”杨万春说，“三个二!要不起了吧？”
“妈的，于三是你叫的，还他妈玩!”于洪杰用掌削了杨万春头皮一下。
“好了，都是自家兄弟，和和气气的啊。”韩立军拜拜手，“我就剩俩5了，操他妈的。”然后看着于洪杰，小声说道:“今天咱们想干点啥呢？”
于洪杰马上转变成一副奸笑的模样，说:“咱们上镇子上吃点肉喝点好酒去，怎么样?”
“今天是工作日，不好溜出去啊。”韩立军看着杨万春说道。
“溜啥溜，就大摇大摆地走出去，队长来了我跟这鸟人对峙，这鸟人处处与我作对，真想宰了这货!”于洪杰不忿地说道。
“不能来硬的，还是得智取。我去传达室把钥匙偷出来，咱们沿着树荫多的地方溜走就好。”杨万春说道。
“要不说你这是神偷呢，胆大心细。”杨万春已经习惯了于洪杰这张阴晴不定的脸了，就顺着于洪杰说道:“那当然，老子进去蹲了三年，出来照偷不误。今年我18，打算干个大的庆贺一下老子的成人礼!”
“你他妈就是个小毛贼，能有啥大动静。”于洪杰讥讽道。
“哎哎，前两天老子从石料场偷了20个雷管和一卷30米长的导火索，在家放着呢！”杨万春说完一拍胸脯，继续说:“这他妈就是大的!”
“我操!你行啊，咋偷出来的？”韩立军拍了杨万春肩膀一下。
“他肯定一根根塞屁眼里偷出来的。”于洪杰说。
韩立军听后笑声不止。
杨万春骂道:“操，你净扯些没用的，你能一次填进去那么多雷管?”
于洪杰也笑着说道:“那你他妈的是怎么偷出来的？”
“这你就别管了，我去偷钥匙，咱们那颗树下碰头。”杨万春指着远处的一颗柳树，然后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土偷钥匙去了。
韩立军和于洪杰看着杨万春的背影，笑得更大声了。杨万春听到这笑声，自言自语道:“操他妈的，于三!”
三人从农村田地的边缘溜到大栅栏的门口，用钥匙开了锁，于洪杰望着远处田地中央指挥劳作的队长何景增，又骂了一句:“操他妈的，老子走了!”
场地中央的何景增朝着正在干活的人们吼道:“那仨小兔崽子又躲哪去了？”
50岁的王元章说道:“这些孩子闹惯了，不愿意干这活儿，肯定又去哪野去了。”
“王大爷，这仨都是不学无术的社会蛀虫，必须经常严厉地批评教育，否则会出大事的。大爷您平时不要拦着我批评教育他们，你这样做会害了他们的。”何景增生气地说。
“噢哦，我注意些喽。不过毕竟都是孩子嘛。”王元章说道。
“啥孩子，这仨都是蹲过号子的，是下放到咱们这里接受批评教育的，就他们这样的懒散样，根本就是些不思悔改的臭屎沟子，越嚯嚯越臭。”何景增开始四处找他们。
2
于洪杰这三个人已经搭了一辆车回牙克石镇了。
于洪杰并不想回家，就提议去杜小峰家看看。
“杜小峰听他爸说给他找了个砖瓦厂临时工的活干着呢。”韩立军说。
于洪杰听后骂道:“他妈的，这小子当年跟着我喝酒吃肉打架斗殴的时候也料不到会去砖瓦厂当什么狗屁临时工！”
“咱找他干嘛呢?”韩立军问。
“就说去农场打架去，看他妈这小子还念不念我的情？”于洪杰笑着说道。
“打谁啊？”韩立军问。
“打他妈那个姓何的啊！”于洪杰骂道。
三人走进杜小峰家，杜小峰正准备吃个饭后到砖瓦厂干活，见于洪杰等人来很是惊奇。就一边打招呼一边问道:“你们咋上镇子来了，不是在农场干活呢哇？”
“干他妈啥狗屁活，那个他妈姓何的处处于我作对，这次回来叫上你打算去干他妈的一架？怎么样，走不走?”于洪杰说道。
杜小峰语气支支吾吾，韩立军见状说道:“怎么着？现在成了个怂包了？”
杜小峰听着话后迅速回击道:“啥他妈怂包，前一阵子还在砖厂打了一架，那儿那个包工头就欺负我们临时工呢，我差点一砖头拍死他!”
“好小子，有点意思，那就一起走吧，别他妈的推脱了？”于洪杰继续怂恿道。
“行行，但我下午得去继续干活。”杜小峰道。
“你他妈的都把包工头打了，还干他娘干啥鸟活呢?”于洪杰骂道。
“倒是也行，不过我在那儿认识个小孩儿，叫包达山。也是个临时工，我下午去跟他说说，把他也带上。”杜小峰说。
“这行。”于洪杰点头道。
“那我们晚些时候去找你。”韩立军说道。
杜小峰点头，然后离开了。
三人从杜小峰家出来后，杨万春首先说话道“那个我先回家看看我那些雷管还在不。”
“把上面你的屎擦干净了，别用的时候沾老子一手，操!”于洪杰笑着说，韩立军跟着一起笑。
杨万春也苦笑着，离开时是沉默的。
“他他娘的咋不说话了？”于洪杰问。
“你把人家自尊心伤了呗。”韩立军说。
“操他妈的，他这样的人还有自尊心?”于洪杰骂道。
“人人都有吧。”
“那你小子有没。”
“有啊。”
“哈哈哈哈，那我们都是有自尊心的社会好青年喽？”韩立军与于洪杰一起大笑。
“去我家喝点?”韩立军说。
“走着。”
俩人在韩立军家吃完，“咱得去神偷家看看去呀？”于洪杰说。
二人来到杨万春家时，杨万春正在和家人一起吃午饭。于洪杰见大人们都在，便转而变得客客气气的。因为他们的父母都在红旗沟的林业设计院工作，所以彼此都很熟悉。杨万春看到于洪杰赶忙起身让座，这一举动在杨家大人们看来是一种友好好客的姿态，但其实是杨万春心中对于洪杰的些许恐惧钳住了他。
既然一让一座，那于洪杰抹不开面子就又喝了一顿酒。酒桌上杨家大人问着于洪杰在农场里工作如何，心情如何，于洪杰说着场面的话，心理厌烦着这样的饭局，想起身走掉，但是桌上的酒又确实是这几个月喝不到的好酒，所以就忍耐着。直到三人都喝的五迷三道的时候，韩立军才提议必须去外头转悠转悠，醒醒酒。
韩立军和于洪杰告别了饭局已经走到门口后，发现杨万春没有跟上。
“妈了个巴子的，这小子又跑哪去了？”于洪杰摇摇晃晃地说。
正在韩立军也纳闷的时候，杨万春斜挎了个军用包东倒西歪地小跑着过来。
“你他妈背了个啥？”于洪杰指着包问道。
“操，这就是老子给自己的成人礼，20个雷管啊！”杨万春难言骄傲地说。
“你拿它不会他妈的就是向我们显摆你能是吧？”韩立军骂道。
“我是想着去田地里炸个鸟，兔子啥野味啥的。”杨万春说。
“用雷管炸鸟玩，也是个解闷法子。”于洪杰勾着杨万春的肩膀说道。
然后三人都笑了起来。各有各的笑意。
三人在街边晃着，于洪杰喊杨万春:“嗨!你他妈走得马路中间了，小心被车撞死的!”
“老子一直在走直线呢！”杨万春说完，韩立军把他拉到街边，说:“咱社会好青年应该遵纪守法，别人他妈的不清楚，咱可都是在小屋里呆过，更应该清楚。”
于洪杰看着韩立军说这番话的时候，笑的更厉害了，骂道:“你他妈的倒是挺能装的!”
于洪杰笑着把头扯到一边，望见商店门口有个熟悉的影子，说道:“那小子是不王守礼?”
三人歪歪扭扭地迎了上去，于洪杰首先叫住了王守礼。王守礼看到于洪杰这三人东倒西歪的样子，先是惊了一下，然后就听到于洪杰指着他向另外两个人说:“上次打架的时候看到这小子，中间都打成一锅粥了，这小子拿着个什么东西在他妈旁边来回转悠，不知道的人以为他他妈的是打架裁判呢！”
王守礼很尴尬，于、杨、韩三人又是一阵大笑。四人凑到一起，你推我搡的在大街来回游荡着，于洪杰和韩立军等人继续说着王守礼不敢打架的事儿，懦夫来懦夫去的叫着王守礼。迫于于洪杰之前在打架斗殴界造起来的威势，王守礼也不敢说什么。就跟着一起游荡，也不敢主动离开。
杨万春心里这时美滋滋的，想着:“这回焦点终于挪到了懦弱的王受礼身上了。”杨万春一拍王守礼的肩膀，意味深长地笑着。
四人终于游荡到了下午6点钟左右该吃晚饭的时间了，四人钻进一家小饭店，点了几个菜和一瓶酒。
于洪杰一边用衣服袖子抹嘴一边说:“他妈的，今天喝了三顿了，这他妈都快赶上过年了。”
“来镇里怎么着都像是过年，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农场天天就跟解放前的日子一样。”韩立军应和道。
“咱们去王玉生家，把这个小孩儿也带出来玩玩。”于洪杰提议道。另外三人也点头同意。就又晃到王玉生家。
15岁的王玉生家与于洪杰等人的家是邻居，今年刚上初二。王玉生的父母也与于洪杰等人的父母同在红旗沟林业设计院工作，贪玩的王玉生啥也没问就美滋滋地跑出来了。
韩立军拍着于洪杰的肩膀说:“不回家看看?”
“操!回去干啥?他们有他们的事儿，我有我的。这几年他们也不认我了，有他妈啥可看的？”于洪杰又开始骂娘。
“亲情还是得处理好的呀！”杨万春说话道。
“亲情?有个球用！”于洪杰说道。
“你不行，你来我家时我与他们一起吃饭。之前我问我妈，假如我杀了人，她会站在我这一边，不论什么理由。”杨万春道。
“你妈说啥？”于洪杰道。
“我妈说会站在我这一边的。”杨万春眼神略带骄傲。
“你问这问题和你妈这回答，不是你他妈的傻逼就输你妈傻逼?”于洪杰骂道。
杨万春对于洪杰已经忍了一天了，这时因为听完这话后，一个冷拳朝于洪杰脸上飞去，于洪杰下意识一躲，转身一脚踢在杨万春的肚子上，杨万春顺势飞进了旁边了松树从里，发出好几声尖叫。
众人看到这情形，韩立军带头拉架，并对于洪杰喊道:“于三，你这有点过分了啊！”
“哎哎，是他他妈的先想打我的呀！”于洪杰也吼道。
杨万春从树丛里爬出来，一边骂娘一边摘手上的刺。这时于洪杰看到杨万春一脸泥，就是一阵大笑，说“行了，小杨子。我刚的话说重了，不好意思哈。我也曾问过我妈同样的问题，她他妈的骂了我一顿。你小子有个好妈。”
杨万春见强势的于洪杰翻脸的速度之快也是惊了一下，随后说了些和解的话，众人一番戏弄这事就过去了。只是一旁的王玉生还是战战兢兢地跟着一起走着。
“杜小峰这个时候应该快下班了吧？”杨万春说。
“对啊，他上午答应跟咱去农场打架玩的，走走，找他去!”韩立军应和道。
王玉生一听要上那么远的农场去打架，有点兴奋但是更多的是退缩，想找机会离开于洪杰一伙人。杨万春看出了王玉生这小孩儿的怯懦，就大声地朝着一行人说：“没事，小王，你就跟着你王守礼哥哥，他最会躲了。”
众人又一起看向王守礼，他又尴尬地笑笑。
在一行5人去找杜小峰的路上，恰巧碰上了正要去电影院看电影的李亮明和张光祖二人。李亮明望见于洪杰一行人朝他俩这边走来，前几个月他碰见过于洪杰，也是在镇子上，那个时候于洪杰想要拉上他一起去打架，李亮明找个借口躲开了，算是一面之交。看着他们走来，既恐惧于洪杰又怕不打招呼被于洪杰盯上，所以就站在原地朝着于洪杰一行人摆了摆手，算作是打招呼。
但是于洪杰看到李亮明二人后，说：“嘿，是你小子啊。上次叫你打架你不去，这次又让我给逮找了吧。”然后头朝向众人说：“你说这不是他妈的巧了吗？”随后转头指着李亮明说：“天快黑了，我们要回农场了。你俩跟我们一起走，人多点好有个照应。”
于洪杰语气强硬，李亮明也不敢回绝，又是沉默地点了点头，跟着一起走了。
韩立军一把把李亮明拉进队伍里，说：“没事儿，就是带你们去农场玩玩去，带你们见见世面去！”
一行7人一路上又晃到了杜小峰的砖瓦厂，这个时候杜小峰正和包达山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边收拾一边跟包达山说：“快点收拾，要不……”
没等杜小峰说完话，于洪杰就一边叫着杜小峰的名字一边晃了进来，杜小峰上午找个借口推脱开，不想与于洪杰一起去那么远的地方打架，心里很不情愿。
于洪杰目光扫视到包达山，对着杜小峰说：“这小子多大了？”
“16岁。”
“小王，比你大一岁。”于洪杰指着王玉生说。
“那就走吧，一起？”杨万春说道。
杜小峰看着包达山，包达山非常疑惑，说：“你们这是要去哪呢？”
“说是去红旗沟农场找谁打架。”杜小峰说。
“啊？”包达山有点惊讶。
“你也跟着一起走吧？”韩立军朝着包达山说。
“我妈等我回家吃饭呢还？”包达山推辞道。
“吃他娘啥饭呢，跟我们一起去吃好的去。”于洪杰一把将包达山拉近队伍里，朝着韩立军和杨万春使了个眼色，二人就开始劝包达山一起走。毕竟是个小孩儿，禁不住诱惑，在杨万春指着王玉生说：“这小子15岁都跟着我们一起玩，你都比他大一岁，你说你他娘的怕啥呢？”
听完这句话后，包达山别别扭扭地跟着于洪杰一伙人去往红旗沟农场。
3
晚上10点，于洪杰一行9人一路上狂欢一般的回到了农场。但王受礼却望着夜空自言自语道：“今夜他娘的咋看不到月亮呢？”
于洪杰说：“到了老子的地盘了，走走，去老子宿舍咱再喝他娘的！”
韩立军跟着于洪杰的话起哄，然后一行人就来到了6号宿舍。于洪杰用脚踹开门，喊道：“大家找地方坐啊。操，看你他娘的臭袜子！”于洪杰指着杨万春说。
杨万春迅速把袜子拿掉，然后扔到了自己的床上。于洪杰从自己的床铺下拖出来一箱子鱼罐头和一大塑料卡子白酒。于洪杰将把酒墩到一个小木桌上，大喊一声，说：“开喝！”
杜小峰一看这酒，说：“我操，足足有12斤！”
于洪杰又一脚踹开宿舍门，晃到走廊另一头，把早就睡着的李冬冬拉了过来。李冬冬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委婉地推辞着，但是拗不过于洪杰一直拉着他。
“来来来，老李来了哈，一起喝！”韩立军看到李冬冬后，盛情地拉着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杨万春拿来几个搪瓷缸子和自己塑料瓶子，韩立军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一把匕首将塑料瓶子切开当作杯子分给了其他人。于洪杰、韩立军、李东东和杨万春坐在床上，杜小峰和王守礼、李亮明、张光祖坐在凳子上，王玉生和包达山将两个洗拖布的铁桶倒过来，坐在上面。
前两轮喝酒，于洪杰提议大家先一口干了，庆贺一下6好宿舍今夜能聚集这么多人。几个人一边喝着一边讨论着农场里的女人哪个最漂亮，哪个最白。
“庄春艳不错，我有次手指受伤，她递给了我一个创口贴。”韩立军满脸通红，笑着说。
“我们他娘的说的是谁白，没人问你你想跟谁好。”于洪杰讥讽地说道。
“我觉得白洁挺他娘的白的，你看她这名字叫的也白。”杨万春说道。
“白洁？听说她他娘的最能装了，她不行。”于洪杰说道。
“那王小凤呢，平时挺机灵的，时不时摸一下鼻子，总是笑嘻嘻的。”杨万春说道。
于洪杰自己又喝了一杯酒后，顿了顿，说道：“确实，王小凤确实不错。又漂亮又他娘的白净。”
杨万春见于洪杰同意了自己的说法，敬了于洪杰一杯酒，于洪杰把缸子里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10个人一会儿就喝掉了4斤多白酒。王玉生和包达山打着饱嗝站了起来，摆手说不能喝了。韩立军就过去劝酒，逼着两个小孩儿又干了好几大杯。坐在韩立军身边的李冬冬也摆手示意喝多了，打算回到自己的宿舍睡觉。但是被于洪杰按了下来，又逼着他喝了几杯。王守礼和李明亮、张光祖则是被杨万春压着又喝了很多。
这样就又喝了三轮，杜小峰和王守礼喝的坐在地上，王玉生和包达山二人最先跑出去呕吐，随即李亮明和张光祖也跑过来一起呕吐。
整个农场的黑夜里包裹着他们四个人呕吐的声音。
王玉生一边呕吐着一边说着：“不行了，我得回家了，明天还得上学呢。”
包达山也说着要回家，“我妈估计已经等急了。”
李亮明：“我他妈的本打算看电影的。”
张光祖应和道：“就是，真他妈的寸，碰上于三了！”
他们四人先后脚回到6号宿舍里。
这时已经是晚上11:30了。6号宿舍的大部分人都喝的东倒西歪，哼哼唧唧地不知道说些什么。王玉生刚才吐完后清醒了许多，看着满屋狼藉肮脏，鱼罐头的腥味，酒精味，臭味与汗味混杂在一起，又扶着墙干呕了好几下。
韩立军坐在床上环视着四周，忽然掏出了身上那把匕首，用劲儿往桌子上一戳，站起身喊道：“弟兄们，趁着今天晚上人多势众，咱们他妈的来个血洗红旗沟，敢不敢？”
哼哼唧唧的声音立刻停止了，众人看着韩立军，于洪杰刚才正靠着窗户抽着烟，听到韩立军这个提议，也是感到有点惊讶，但旋即一种邪恶的微笑迅速流到了脸上。
韩立军见没有人响应，又大喊道：“没事儿，我他妈的带头！”
这时坐在铁桶上的王玉生怯生生地说：“不敢，这可是犯法的啊，杀人可要偿命啊！”
忽然，韩立军一把刀子横削过去，王玉生一个趔趄倒在了包达山肩膀上，韩立军骂道：“你他娘的，怂包。到了老子的地盘，由不得你敢不敢了，你信不信老子第一个宰了你！谁他娘的还不敢？”
王玉生被吓的酒全醒了，连忙用颤抖的声音应和着：“我……敢，我敢！”
这时，于洪杰也在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响应道：“都他娘的给老子清醒点，吃了老子的，喝了老子的，现在该他妈的给老子办事儿了！”
于洪杰和韩立军拿着刀子一个一个的威胁，李冬冬这时已经躲了门口，“哎！狗娘养的，李冬冬你他娘的不会是想跑吧。”韩立军一把抓住李冬冬揪到床上逼问，李冬冬双手抱头，但嘴里坚持说着不敢，并且越说越大声，到后来李冬冬喊了起来：“我不敢——不敢——不敢！”
韩立军怕李冬冬喊的太大声招来人，勒令他闭嘴。
于洪杰在逼问王守礼的时候也遭到了拒绝，“好小子，看来骂你懦夫有点轻了，你他娘的就是个孬种，我操他妈的！”
于洪杰勒令李冬冬和王守礼上床躺着，说：“你俩给老子不要乱动，不要出声，否则老子回来杀了你俩，听见没？”
二人点头，蒙住被子，近乎一动不动。
包达山望着杜小峰，杜小峰摊了摊手。李明亮看着张光祖，张光祖此时的脸毫无血色。此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门的杨万春拿着一个白色的麻袋走了回来，将里面的东西叮了咣了的倒在了宿舍地上后说：“刚从木工房找来的，大伙分一下。”
王玉生看着地上的斧子、刨子、钳子、凿子、菜刀等东西，开始不自主地往门口躲。又被于洪杰看见给揪了回来。于洪杰从地上捡起一把菜刀，说：“这他娘的不够啊！”一边说着，一边一刀将木凳子劈开，把凳子腿砍断，找了个尖的，扔给了王玉生。然后把宿舍里的酒瓶子敲了半截子，煤油灯座子等东西发了下去。
韩立军拿着斧子，杨万春拿着凿子，于洪杰大喊了一声：“他妈的，现在血洗红旗沟开始，都给我他娘跟上！”然后踹开房门，第一个走了出去。后面跟着韩立军和杨万春，其他人歪歪扭扭地晃出了宿舍。
4
于洪杰直奔离6号宿舍最近的10号宿舍。在将要走到10号宿舍的时候，于洪杰回头看了一眼，这时一阵风扫过于洪杰的脸，他看到后面的人都跟着，深吸一口气，随后敲击着10号宿舍的门。敲门声此时在寂静的走廊里凸显的很刺耳，跟上的韩立军与杨万春分开两侧，其他人站在于洪杰的身后。尤其是王玉生，他两手锤在腿跟前，拿着木棍的手不自觉的抖着，敲击着墙面。
“谁的声响，都他妈给老子小点声。”于洪杰朝身后小声骂道。王玉生于是握紧木棍，用另一只手也抓紧木棍，抑制住抖动。
忽然，门开了，是农场职工潘亮。他是三个孩子的父亲，来农场有一段时日了。潘亮正打算说话时，于洪杰提起右手的菜刀迅速朝潘亮砍去，潘亮下意识用手一档，菜刀楔进手臂，同时韩立军也跟上一刀砍向潘亮的头部，顿时潘亮就倒在了地上，随后跟上的杨万春迅速拿起凿子开始刺向潘亮。随后于洪杰抽出菜刀又一刀楔进了潘亮的胸部。潘亮旁边的农工赵波听到响声后迅速坐起，被眼疾手快的杨万春一刀刺向脖子，于洪杰回身一个横砍，也看到赵波的脖子上，赵波瞬间吐出了大量的献血，随后韩立军上来补了几刀。
三人从10号宿舍出来，刀子上沾满了红色的血，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于洪杰看着其他呆若木鸡的人，拿着刀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往8号宿舍走。
王玉生这时走在队伍的最后，因为年纪小经历少，依然颤颤巍巍的，抑制不住地在抖动。
于洪杰这次没有选择敲门，而是直接一脚踹开门就冲了进去，众人因为于洪杰突然的动作也下意识地一股脑跟着冲了进去。
于洪杰看到了50岁的场员王元章，口中说着：“对不起了，王大爷！”没等王大爷缓过神来，于洪杰用劲全力一刀砍到王大爷的头上，王大爷倒地的时候摔到了桌子旁边的凳子上，这时惊醒了旁边22岁的农工孙贵，孙贵下意识的跳到了地上，就看到一群人拿着东西向他砍来，孙贵只喊了一声也倒在了地上。睡在孙贵床铺对头的是孙贵的弟弟孙友，趁着初一暑假的时候来找哥哥孙贵玩，在睡梦中被一堆刀子斧头劈翻在床铺上。
这时于洪杰才掀开被子看到是个小孩儿，然后把王玉生喊来，说：“来，小王，给你一个杀同龄人的机会。”
“我不敢，不……”王玉生看着黑暗中一摊黑血的孙友，想到与他年纪相仿，更是把木棍掉到地上，“他妈的，老子给你脸了！”于洪杰用刀驾着王玉生的脖子，让他把地上的木棍捡起来，然后一步步逼着王玉生将木棍楔进了孙友的胸口里。
这时，韩立军叫着杜小峰与李亮明与他一起在王大爷身上补刀，杨万春则是聚拢着包达山和张光祖在孙贵身上练胆子。
王玉生拔出滴着黑血的尖木头，瘫在已经被砍成肉泥的孙友旁边，不断地抽泣着。
于洪杰路过王元章的尸体后说：“王大爷平时是个好人，只可惜他他娘的呆错了地方了！”
10号与8号宿舍的叫喊声惊醒了农场指导员王化忠，他是中越自卫反击战的专业军人，刚被分配到红旗沟农场当指导员不到20天的时间，为了防止野猪祸害田地和兼顾保护女场员的安全，林业设计院特批给王化忠一支五六式步枪和30发子弹。
与此同时，被惊醒的还有其他宿舍里的女场员们。
4号宿舍里的白洁、吴秀丽和王小凤都被惊醒了。
“他们是不是又喝醉酒打架了？”王小凤问白洁。
“不知道啊。”
“咋感觉这次打架人那么多。”吴秀丽说道。
“你要不出去看看。”白洁问王小凤。
“我……不敢。”王小凤支吾道。
这时，王化忠披着衣服、拿着蜡烛走到房门外喊道：“干什么呢，他妈的大晚上不睡觉！”
杨万春立刻意识到王化忠是农场里唯一一个有枪的人，就机智地说：“妈了个巴子的都他妈的几点了，喝醉的回去闹去，都他妈的回去睡觉去，要不然指导员可就过来了啊！”
韩立军这时听到杨万春的话，比了个大拇指给他，于洪杰也点头朝他笑笑。众人屏气凝神地一边佯装往宿舍走一边回头望着蜡烛的光影被房门的盖上后，于洪杰小声说道：“走走，都注意点啊，这货可他妈有枪呢！”
一伙人悄悄地摸着走，这时所有人都紧张的小步往前凑，王玉生也跟紧队伍，似乎找到了这场杀人游戏的乐趣，握紧了手中的木棍。
于洪杰又是一脚踹开房门，王化忠忽然惊起，桌子上的蜡烛还没来得及熄灭，王化忠看到于洪杰等人手上的武器滴着血，迅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向柜子那面准备拿枪。
“快点，这鸟人要去拿枪了！”杨万春喊道。
于洪杰也迅速抢前一步，一刀楔进王化忠的后脑勺上，随后韩立军和杨万春迅速扑向前补刀，这时的杜小峰和李亮明也加入了补刀的队伍里。
“操他妈的，好险！”于洪杰骂道。
他走到柜子前把枪拿上，把枪头的枪刺递给了韩立军，韩立军把自己的斧子递给杨万春，杨万春把自己的凿子递给了一旁的王玉生，王玉生扔掉了蘸着献血的木棒。
这时4号宿舍的吴秀丽小声说：“他们……他们不会在杀人吧？”
白洁用颤抖的声音说：“我也觉得像。”
但是三人都不敢起身出门哪怕是瞄一眼，王小凤更是把被子蒙在了头上，假装什么也听不到。
在搞定王化忠后，于洪杰笑着骂道：“操他妈的，现在我们武器升级了，接下来就是他妈的大干一场的时候了！”
“宿舍里的人都他娘的已经死了，接下来就是厨房里那俩临时工和那个菜园里炒菜的老头了。”韩立军说道。
这一切都发生的极其迅速，前后仅仅10分钟不到，宿舍楼的里男人就被全部杀死。
5
一伙8人穿过宿舍后门来到食堂，两个临时工就睡在厨房里。于洪杰一脚踢到门上被弹了回来，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脚骂娘：“他妈的，他们又他妈的把门用木棒给顶住了。”
杨万春见状后用脚踢着木棒两旁的门扇，一声声踹门声惊醒了里面的吴文发，在里面吼道：“大晚上的踹啥门呢？”
“那个……指导员病了，让我们给他找点开水喝。”杨万春又狡猾地回答道。
这回于洪杰也朝着杨万春比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这时门开了，韩立军用力刺向了没有任何防备的吴文发的脖子，杨万春踏过吴文发的身体一刀砍向在睡铺上的何俊明。后面的杜小峰等人一哄而上，分别补刀。于洪杰拄着枪托看着王玉生、包达山等人嗜血的姿态，笑着骂道：“他妈的，一群杂种！”
杨万春提着菜刀出来炫耀道：“还是他妈的菜刀顺手，一刀就劈死他娘的了！”
“你们俩带着他们继续血洗红旗沟去，我去把那些女人集中起来。”于洪杰指着韩立军和杨万春说道，然后坐在食堂的凳子上开始抽烟。
“走啊，兄弟们！”韩立军领头道。
杨万春看着抽烟的于洪杰撇了一下嘴后也跟着一起去了。
抽完了第一根，于洪杰又拿出了第二根，用第一根点燃了第二根，把还没有燃尽的第一根香烟弹到了已经是血肉模糊的吴文发的尸体旁的血水里，看着烟头一点点熄灭。起身往宿舍走。
来到宿舍，一边走一边用枪托打着墙壁一边大喊道：“都他妈的别睡了，起床了，干活了！”然后分别将1、2、4、7号宿舍的门踹开后，朝里面吼道：“都他娘的去2号宿舍去。”
有的女人迅速穿上衣服，有的一边跑一边穿，有的甚至都没怎么穿衣服就被吓的跑了出来。于洪杰嫌她们跑的太慢就向顶棚开了一枪，这时有的女人吓的哭了出来。
另一波人来到菜园旁的小屋，屋子简陋，只有七八平米，门都是纸糊的。
“操他娘的，这都不用我踹！”杨万春一边骂一边冲了进去。
60多岁的厨师鲁文才突然被惊醒，然后吼道：“谁？你们干什么？”
杨万春抢着一刀砍刀鲁文才的肩上，“有土匪！”鲁文才一边大吼一边准备拿起小炕桌砸过去。但由于屋子太狭小，一伙8个人一拥而上，韩立军夺过小桌子。鲁文才叫着同屋的胡喜成的名字一边躲到了炕角。杨万春和韩立军迅速跳上炕，对着鲁文才一顿砍刺。与此同时，旁边的胡喜成刚起身向门口夺去，被李亮明一棒打到地上，随后一众人又朝着胡喜成一顿乱砍。
他们只比宿舍里那些被砍死的男人多了几声呻吟声，旋即就与浓稠的黑夜融为一体了。
韩立军拿着枪刺刚要回宿舍被杨万春拉住，“哎，还有他妈的老杨家呢！”
40岁的杨相成住在离农场几百米之外，与老婆和70多岁的母亲和耳聋的父亲、两个两三岁的儿子挤在一间小屋里，他们并不是农场里的人。
杨万春远远地望见那木屋的木门，兴奋地开始快步跑着，并叫韩立军快点，韩立军骂道：“你他娘的用不着这么着急！”
到门前，杨万春学着于洪杰的样子一脚把门踹开，杨相成听到动静后正要穿鞋，被突入进去的韩立军一刺刀捅到胸上，跌到地上。这时杨相成的妻子也坐了起来，用手护住了两个睡觉的孩子，没等她搞清楚状况，杨万春一刀冲头砍去，这时，一群人都跳到了炕上，又是一顿乱砍乱刺。这时所有人都抢着补刀。
听见声响的杨相成的母亲起身用力地推了身边的老伴一下，然后拖着鞋摸到声响处，杨万春从炕上跳下的同时一刀砍过去，杨的母亲旋即倒地呻吟，另外其他人冲进里屋将杨的父亲砍死在被窝里。
6
一伙人从杨家出来后，都很兴奋，一边走一边谈论着。
“操他娘的，床上该死的小孩的哭声把我吓了一大跳，刀差点掉地上。”杨万春说。
“没想到这枪刺他妈的这么好用！”韩立军也跟着说道。
这时王玉生也跟着炫耀自己砍了多少刀。
“你他娘的砍到的是尸体。”杨万春冲着王玉生说道。
回到宿舍后，一伙人看到了所有的女人都被赶到2号宿舍，尤其是杨万春看到这些女人，搓着手，显得很兴奋，杨万春带头将说话声音提高，炫耀自己如何砍人。一伙人谈论刚才自己杀人经历的声音就更高了。
随后，杨万春和韩立军来到了1好宿舍，看见靠墙站着的于洪杰又抽着烟。二人呆了一会儿，见于洪杰依然沉默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
杨万春说：“走走，咱们去各个房间再看看，补个刀，不能留下一个活口。”韩立军朝于洪杰处看了一眼，于洪杰点了一下头。这个动作被杨万春看见后，他又撇了一下嘴。
30分钟后，杨万春一伙人又回到了1号宿舍。这时发现一号宿舍多了一个女人，叫赵丁枝。一伙人很疑惑。
于洪杰把烟头弹在地上，踩灭。杨万春见地上的烟头足有十多个，就说：“你他娘的这是要抽死自己呀！”
于洪杰冷笑着，然后开始分发纸和笔，说：“咱们写写自己的遗书吧，写完交给她。”
一旁的赵丁枝听到叫她名字后，躲闪着眼神。旁边2号宿舍的女人们的窃窃私语引起了于洪杰的不满，他抬起枪朝着走廊放了一声，骂道：“哎哎哎，都他妈给老子小声点儿，老子要干正事了。”
于是，于洪杰找了个凳子，在桌子上自顾自地写了起来。
其他的人觉得这个氛围很奇怪。
韩立军也拿起纸笔，抓笔的姿势很奇怪，看着泛黄的信纸，死活都不知道该写啥。
杨万春等人也开始在纸上写着什么。
整个农场宿舍此时静的可怕，笔划过纸的声音显得异常刺耳。
王玉生忽然说道：“我明天还上学呢，这算是写作业吗？”
众人听到这句话，纷纷大笑，于洪杰更是笑的厉害，骂道：“你他妈的还想着上学，我操你妈的。”
一旁的包达山听到这句话，笑着笑着就大哭了起来，“操，哭你妈的逼呀！”韩立军骂道。
包达山听到骂他后，变成抽泣，在纸上歪歪扭扭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你写完了吗？”韩立军问于洪杰,他点头。
“快，跟老子抄一份！”韩立军拿过于洪杰的遗书便迅速抄了起来。
于洪杰看到后狂笑地骂道：“操你妈的，你们都他妈是什么东西？”
杨万春撇着嘴，写了两句话把笔扔掉了，不写了。
于洪杰把所有人的遗书收起来，交给了一旁脸色刷白的女场员赵丁枝。
于洪杰带头走出去，说：“再去各个房间一趟。”
“都补完刀了！”杨万春说道。
“操，他们身上和房间的东西都他妈的搜了吗？”于洪杰骂道。
韩立军说：“那些有啥用呢？”
“操，跑路用呢哇！”于洪杰说。
于是，于洪杰一伙人开始在每个房间抄家式的翻箱倒柜找东西，手表、钱、粮票等一切东西都开始往身上装。然后带上包达山和王玉生两个小孩儿去砸农场的仓库。
“你俩去把那个门给他妈老子我砸开！”于洪杰指挥着，然后从身上掏出烟点燃后坐在一旁，看两个小孩砸门玩。
这时杜小峰和李亮明赶来，李亮明问：“这是要干啥？”
“把里面的炸药和汽油弄出来。”于洪杰说，“你们俩去帮帮那两个小杂种，他妈的笨的要死，比起老子当年差他妈太远了！”
把门砸开后，四个人一个人搬一箱炸药，于洪杰踢倒一个汽油桶，一边踢着玩，一边抽着烟。杜小峰回头看见后，说：“你他妈的就不怕用烟把汽油点着了？”
于洪杰说：“老子他妈的贱命一条了，不怕这。”
将这些东西弄到一号宿舍后，于洪杰让杨万春把他偷的雷管拿来。
“我那些是准备炸鸟玩的？”杨万春说。
“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妈的想着炸鸟，我操你妈的！”于洪杰正要一脚踹向杨万春的屁股上，杨万春夺门而出，“哎哎，再他妈搞点汽油来！”
杨万春一边跑一边骂着：“操你妈的，于三。”
跟在后面的包达山说：“杨哥，你是不特别怕于哥啊！”
“操他娘的，我怕他？笑话！”杨万春语气强硬地说道，“我蹲的号子都比他多，我怕他？”
“那你怎么唯唯诺诺的？”一直都沉默的张光祖这时也笑着开玩笑。
“这……毕竟干这事得有个主谋，临了被他妈的抓起来，把责任全部推给于三就行。”杨万春笑着说道。
“那你也得死。”张光祖又说道。
杨万春忽然停住了脚步，看着张光祖的脸，盯了足足有一分钟后，说：“那老子他妈的也够本了！”
杨万春等人搞到汽油后，包达山、李亮明等四人前面踢着滚动的汽油桶，杨万春跟在队伍后面，哼着小曲。
一干人回到1号宿舍后，于洪杰觉得汽油桶不够，骂道：“他妈的，这么少能炸个鸟啊，你们他妈啥事也干不成，再去给老子弄几桶来！”
杨万春回道：“你要那么多汽油干嘛？”
“废话，还能干嘛，全他妈把这炸了啊！”于洪杰吼道。
杨万春撇了一下嘴后，带着人把刚才于洪杰带人砸的仓库里剩下的5、6桶汽油全部滚到了1号宿舍。杨万春把加起来大约十来桶汽油的盖子全部拧开，骂道：“这些够他娘的与这同归于尽了！”
在这伙人搬汽油桶的时候，2号宿舍的所有女人都看见了，并且听着他们的对话后有几个女场员吓得双腿瘫软在角落里。
这时，于洪杰走到2号宿舍的门口，靠着门口点了一只烟，深吸一口，朝里面说道：“我咋没看见何队长，他去哪了？”
“今天下午何队长被骡子踢伤了眼睛，去镇子上治病去了。”坐在床上的王小凤颤颤巍巍地说道。
“操他妈的，这该死的杂种居然被一个畜生给救了，有点意思。”于洪杰猛地吸了一口烟，第一根烟就迅速被抽完了。
在于洪杰要抽第二根烟的时候，把烟叼在嘴上，朝着里面的女人问道：“你们谁来给老子点根烟呢？”
一片沉寂。
然后于洪杰指着蹲在角落里的白洁，“来，白小姐，跟我点根烟？”
白洁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从于洪杰手中接过火柴盒，划第一根的时候折断了，第二根头掉了，直到第三根才划起了火，颤巍巍地递到于洪杰的面前，于洪杰瞪了她一下，吓的白洁又蹲在了地上，火柴盒跌落到一边。
于洪杰缓慢地从地上捡起，点燃，深吸一口气，吸了一大口烟气，然后缓慢地吐出。
“该他妈的把你们怎么办呢？”于洪杰说道，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2号宿舍。
“把她们先锁在菜窖里吧？”韩立军说道。
于是，杨万春等人把2号宿舍里的女人全部轰了出去，一干人前后押着她们往菜窖走。
“等等，他妈的，忘了两个人了？”于洪杰喊道。
“操，我也忘了，他们不会跑了吧？”韩立军一边喊着一边跑向6号宿舍，于洪杰也在后面跟上。
这时，李冬冬和王守礼各自背对着背躺在各自的床上。
于洪杰踢着李冬冬出门，笑着骂道：“操他娘的，你他妈的这也能睡着？”
说完，杨万春等人就开始笑。
“可我没动啊！”李冬冬说。
“对，你很好，哈哈哈。”于洪杰笑道。
“现在几点了？”于洪杰问道。
“快到农活时间了。”韩立军说道。
“哈哈哈，还他妈的农活，人都死绝了。”于洪杰道。
于洪杰一干人将李冬冬和王守礼，还有17名女知青押往菜窖。农场的清晨寒凉异常，众人呼着哈气，于洪杰在走在队伍的最后面，看见韩立军与庄春艳并排走着，韩立军朝庄春艳说着什么，于洪杰笑笑，抬头看着将要亮堂起来的天空，想着自己多次宣扬过的话：“我于三注定要干一番大事业，要干得轰轰烈烈，不能他娘的白来人世走一遭。要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不能他娘的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只不过今生只能是后一种了，希望来世……操，那他娘的还有来世，我才不信那狗屁东西！”
想到这里，于洪杰站在原地，望着队伍走远的背影，沉默地狂笑着。
杨万春回头瞥见于洪杰的状貌，吓得他浑身一阵哆嗦。
杨万春把女场员赶进阴冷的菜窖，勒令他们蹲着。然后把李冬冬、王守礼绑在菜窖的立柱上。
“捆紧点，别让他们跑了！”韩立军说。
等到所有人都从菜窖出来后，“把菜窖锁上！”于洪杰说道。
一干人又从菜窖开始往农场宿舍走，于洪杰又走到了队伍的最后头，抽着烟，环顾着四周。
8个人走回宿舍，血腥味四散着，众人都眉头紧锁着。
“老韩，你去食堂给大伙弄点吃的来，饿了！”于洪杰说。
“哦对，塑料卡子还有点酒，咱接着喝！”韩立军跑着去了食堂。
等到一伙人重新围在一起时，于洪杰说：“一开始有几个胆小鬼不敢，到后来大伙就都放开了，为大家的勇气咱干一个！”
众人喝了一轮，于洪杰又说：“这李亮明你小子躲在后面尽他妈的往尸体上啥捅算什么英雄好汉，我可都看见了啊！”
李亮明心虚，一个劲儿尴尬地笑着。
“呦，你倒是挺有把戏的啊！”韩立军走过去拍着李亮明的肩膀戏谑道。
一旁的王玉生和包达山也看着李亮明也笑着。
“你他娘的连他俩小孩儿也不如！”杨万春也附和道。
“当时都一片漆黑，你们怎么知道我没杀人呢？”李亮明辩解道。
“行！你他娘的，一会儿你就给老子他妈的证明证明！”于洪杰把搪瓷缸子砸到桌子上骂道。
李亮明额头上的汗珠迅速充盈。
“接下来咱们干啥呢？”韩立军问道。
“等，他妈的，等那个姓何的回来！”然后用手掌向空中比了个手势，骂道：“杀了他娘的！”
7
1983年6月16日晚上8点钟左右，队长何景增与老婆一起吃着晚饭。
“那仨小兔崽子，又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尤其是那个于洪杰，经常带头闹事，场子里的女孩子都怕他。我多次向领导提议把这个小兔子崽子调离这里，领导就是不批啊，真是气人！”何景增边吃边说。
“反正就是一孩子，能闹到哪去呢？”
“你是不知道，于洪杰这小兔崽子的眼神太狠，经常蹲号子，能进城的知青家里人都想方设法给弄走了，这几个祸害，家里人也不知道怎么管，这些人又都是社会小混混，来到咱们农场相当于惩罚他们。他们对此很不满意，三天两头的闹事，很难管教！”何景增越说与气愤。
“那咱们也不能赶他们走不是？”
“我得赶快吃饭完回去，看看这几个小兔崽子回来没，我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何景增加快了吃饭了速度。
“哎呀，你慢点吃，今天你眼睛也伤了，晚上走夜路怕出危险，你就明天一早吃饭早饭回去不行吗？”何景增的老婆劝道。
“不行不行，我得回去！”何景增坚持道，说完就要放下碗要走，被老婆硬给拽住，“不行，你今晚不能回去，天太黑了！”何景增见老婆语气强硬，就连连摆手说：“好好好，那我明早走，行了吧？”
于洪杰在6号宿舍与一干人喝着吃着。
17号早上8点多，于洪杰听到有马蹄声，作了一个小声的动作，说：“他奶奶的，这个姓何的终于来了，走走，出去看看。”
一干人蹲在走廊的窗户向外望。
“操，不是队长！”韩立军说道。
“那他妈的是谁？”于洪杰问道。
“好像是附近生产队的放牧员？”杨万春说道。
“操他妈的，我去把那货引进来，你们躲在那两扇门后面把他做掉！”于洪杰说。
然后他一人迎了上去，这个放牧员叫李彦堂，一边下马一边问道：“你们何队长在不？”
于洪杰一边点头一边说：“走，在里面呢！”
60多岁李彦堂看到的最后一眼就是于洪杰邪魅的微笑，旋即被躲在门后的韩立军等人迅速砍翻在地。
“这老头咋他妈的这么老了？”于洪杰看着尸体说道。
“嗯，比王大爷都老！”韩立军说。
“把他拖到隐蔽处，我估计一会儿还有人会来，免得被发现。”于洪杰说道。
一伙人又回到了于洪杰的6号宿舍，继续一边喝酒一边等队长何景增回来送死。但是等到中午11点钟，一伙人又听到有拖拉机的声音逼近。于洪杰紧张起来，骂道：“希望他娘的这一次是这个姓何的。”
一伙人又躲到走廊里向外观察。
“操，好像他妈的又不是？”韩立军骂道。
“那他妈的又是谁？”于洪杰又骂道。
“好像是附近暖泉生产队的！”杨万春说道。
“操他妈的，该来不来，不该来他妈的都来了！”于洪杰恨地跺脚道。
“怎么办，他们好像有3个人？”韩立军问道。
“他妈的，看起来挺强壮的？”杨万春心生胆怯。
“好像年纪都比咱们大多了？”韩立军也应和道。
“都他妈的怕啥，咱们先迎上去问问这仨货来干啥，然后把他们引开，3个干一个还干不倒？”于洪杰壮着大伙的胆子。
于洪杰一干人正要开口说话，开近的拖拉机已经停了下来，跳下来2个人，其中一个人扯着嗓子问道：“这儿有柴油吗，拖拉机快没油了？”
“哦……借柴油啊，我们也不知道哪有啊？”于洪杰道。
“哪咋办啊？”其中一个叫刘占山的说道。
“不打紧的，我们一起找一找，肯定就在农场里。”于洪杰说道，然后他给韩立军使了个眼色，韩立军用肘子磕了一下杨万春。三个人把另外三个人分开，于洪杰带一个人往农舍走，韩立军带着另一个人往仓库走，杨万春带一个人往菜园方向走。
“哎，这四周咋不见你们这里的人呢？”刘占山向于洪杰问道。
跟着于洪杰的王玉生和包达山开始紧张起来。
“都在呢啊，可能是你没注意吧。”于洪杰找了个借口，朝后头的两个小孩儿示意道，进到农舍里，王玉生那凿子朝刘占山后背刺入，刘占山啊的一声，于洪杰趁其不备，从腰间拿出菜刀，用全力砸向刘占山的脑袋，刘占山瞬间倒地。然后三人就是一顿乱砍，将刘占山砍得血肉横飞。
于洪杰一边砍一边说：“对不住了兄弟，你们他妈的来的不是时候啊，吓得老子他妈的一身汗！”
韩立军和杨万春几乎以相同的方式将另外两人鲁铁成和于洪利砍翻在地，因为韩立军和杜小峰是二个人，在砍鲁铁成的时候有些闪失，韩立军手臂不小心被划了一刀。
“哎哎哎，我说老韩，你他妈的这有失水准啊，我带俩小屁孩都不拖泥带水的，你他娘的俩成人愣是挂了彩了！”于洪杰朝韩立军讥讽道。
韩立军一边拿衣服擦着血一边笑着。
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12点左右了，一干人去食堂找吃的，回到6号宿舍一边再次吃喝一边商议怎样处理菜窖里的那些女人。
于洪杰忽然问道：“这菜窖里的那些女人该他娘的咋办？”
“都杀了吧？”杨万春说道。
“可她们跟咱们一样是受苦的知青，要不都放了吧？”于洪杰坐在一旁抽着烟说道。
“那哪行啊，这样吧，放几个平时跟咱关系好的，杀那些平日里跟咱不对付的女人。”韩立军说道。
“这倒是个办法。”于洪杰弹掉一根烟蒂后说道。
“她们不会跑了吧？”杨万春担忧道。
“不能吧？菜窖那是个铁门哎，并且还锁着呢！”韩立军说道。
“可她们有十多人呢？”杨万春继续担心道。
“走走走，看看那些俘虏去！”韩立军站起身说道。
这个时候已经是中午1点多了。
“于哥，我下午得回砖厂上班，我想先走了哈。”杜小峰说道。
“那个于哥，我也一天多没回家了，得回家看看。”一直很沉默的张光祖说道。
于洪杰脸上略过一丝不悦，说：“啊，这样啊，那老韩你分给他俩些钱，搭个车回。”
杜小峰和张光祖面带喜色的接过钱，说着感谢的话，转身往门口走。于洪杰这时抄起身上的枪，枪上膛的声音引起了二人的注意。于洪杰一枪打到了门上，扑倒在一旁的二人吓坏了，跪在地上。拿着枪走来的于洪杰慢慢地向他俩走来。
“你还他妈的回去上班，还回家，你信不信我让你俩真正的回老家！”说完，于洪杰拿枪对着杜小峰。
“不不不，于哥，我不走了，我们要跟兄弟们同生共死。”杜小峰带着颤抖的声音乞求道。
“哎哎哎，老于，干啥呢，都是自家兄弟，算了哈。”韩立军过去扶着枪说道。
杨万春也跟着劝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道。
“你俩给老子起来，去监视大路上的情况去，发现有人来立刻他妈的跑步回来向我报告，其他人跟我去菜窖瞅瞅那些女人都死了没，他娘的！”于洪杰骂道。
“哎哎，你俩小杂种给老子把枪拿上！”于洪杰说完把枪扔向杜小峰和张光祖，两人赶紧一起把枪接住，陪着笑向于洪杰保证着。
二人在于洪杰一干人走后，瘫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不行不行，必须得走了，多呆一会儿于洪杰肯定会把咱俩给杀了？”杜小峰说道。
“可是被他发现可就惨了啊？”张光祖担心道。
“刚刚那老头不是骑来个马，咱俩骑着骂跑，快一点！”杜小峰道。
“你会骑马？”张光祖问。
“以前骑过，现在不跑可就来不及了啊！”杜小峰催促道。
“枪呢？”
“给他扔这儿！”
二人把枪扔到了屋子里，快步跑向院子里，把拴着的马解下来，杜小峰先骑上，然后拉上张光祖，二人朝着牙克石镇的方向奔逃。
8
于洪杰还是不紧不慢地走到队伍的最后面，抽着烟。反倒是杨万春特别着急，怕那些女人跑了，一个人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跑到菜窖铁门前骂了一声：“都他妈活着不？”
然后把铁门打开，等待队伍最后面的于洪杰。
于洪杰依旧用手指把烟蒂朝远处的荒草地弹出，“操他妈的，又没弹远！”
来到铁门前，看到旁边所有的女人有的蹲着，大部分人坐在冰凉的地上发抖，柱子上依然捆着李冬冬和王守礼二人。
环视过后，于洪杰扯着嗓子说道：“都听好了啊，咱们都是知青，都是工人的孩子，我与你们大都同病相怜，被发配到这操蛋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各位姐妹们，想必你们都知道了，我和兄弟们干了一件大事，一件足以写进历史的事情，但不是啥好事。这一切都与你们无关，我于三从来不伤害女人，这一点你们可以相信我。现在我点名，叫到名字的留在菜窖里，没叫到的跟我们出来，我们去宿舍里研究点事情。”
于洪杰和杨万春分别点了三个人的名字，韩立军点了两个。其他没叫到名字的人顺从地跟着仨人走出菜窖。
在菜窖深处的角落里，年纪较小的女场员杜娟红在于洪杰说话的时候就躲在阴暗处的一根柱子后面，她很清楚目前的形式，心里嘀咕：“他们叫的人都是平时跟他们比较好的，没叫到的人出去后可能要遭殃。”所以一动不动的藏在柱子的后面，她没被叫到名字，于洪杰等三人也没注意到她。
杨万春注意到了柱子上李冬冬哼唧的声音，走过去说：“这么长时间里没人来给你解绳子？”
“没有啊。”李冬冬哼唧道。
“你姐李冬梅也没有？”
李冬冬点头道。杨万春把李冬冬从柱子上解下，瞅了一眼旁边柱子上的王守礼，王守礼说：“把我也解下来吧，杨哥？”
杨万春沉默，踢着李冬冬往出走。
于洪杰等人围着没有被叫到名字的女人，吴秀丽、王小凤、白洁、李冬梅、刘敏华、赵丁枝以及贺金花、贺银花姐妹共8人往农舍走。
于洪杰把8人带到比较宽敞的2号宿舍，杨万春单独把李冬冬带到8号宿舍。
“瞅见王大爷了吗？”杨万春指着地上的尸体问李冬冬。
李冬冬颤抖地点着头。
“瞧这个孙贵，我来补刀的时候他居然还他妈的活着，命真硬，瞅见胸口那个木棒没？”杨万春继续问道。
李冬冬点头，“我一点一点地楔进去的！”杨万春乐着说。
“可他们又与你无冤无仇？”李冬冬忽然挤出一句话。
杨万春听着很是不乐意，就咒骂着李冬冬：“你他娘的为啥总跟我们不对付？”
“没有啊，你们叫我喝酒我也喝了呀，你们叫我睡着不动我也没动啊，你们干啥我也没反抗呀？”李冬冬说。
“确实是这样的，但是我就是看你哪哪都不顺眼，你说着咋办？”杨万春威胁道。
“我一直按你们说的办，你们把我放了吧？”李冬冬央求道。
“场子里所有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为啥放了你？”杨万春道。
“我跟你们一样啊，也是知青啊！”李冬冬带着哭腔辩解道。
“不不，同样是知青，你与我们不一样。”杨万春说完，没等李冬冬继续解释就用杜小峰和张光祖丢下的那只步枪打死了李冬冬。
另一头的2号宿舍里，于洪杰又靠着门前抽烟，说：“吴秀丽，你爸已经被我们杀了。”语速很慢。
“他才刚来没几天啊……”吴秀丽痛苦地跪在于洪杰的脚下，哭着说：“带我去看看我爸吧，我想见他最后一面啊。”
“人死不能复生，看见了又能怎样呢？”于洪杰说道。
“求求你，带我去看看吧，求求你了。我就这一个请求了，求求你了。”吴秀丽不停地央求着于洪杰。
“那你跟我来。”于洪杰把抽完的烟蒂弹了出去，“操！这回弹的真他妈的远。”
于洪杰把吴秀丽领到了食堂，在厨房门口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喏，那就是你爸！”于洪杰说。
吴秀丽跑着扑向吴文发，然后嚎啕大哭，这种恸哭的声响吓了于洪杰一跳，他倚着食堂的门柱，又开始抽烟，大约两根烟的功夫。吴秀丽的哭声渐小，于洪杰走过去拉起吴秀丽，说：“别他娘的哭了，走了！”
“去哪啊？”
“菜窖。”
9
于洪杰领着吴秀丽来到菜窖，望见韩立军还在菜窖里，跟那些女人们又说着话。于洪杰又是笑笑，就站到了韩立军身边。
韩立军见于洪杰走过来，就说：“杜小峰和张光祖好像是跑了？”
“杜小峰，是个聪明的人。”于洪杰忽然说道。
一旁的王守礼看到于洪杰来了，央求道：“于哥，看在已往咱们的交情，你把我放了吧，我肯定不跑，我加入你们！我发誓！”
于洪杰没理他。
“你就呆在这里呀？”于洪杰问韩立军。
“我还有些话要跟庄春艳说。”韩立军说道。
“于哥，求求你了，我一定跟着你们，我绝对不会跑的，你把我放了吧？”王守礼又央求道。
于洪杰还是没理他。
“你小子，都他妈啥时候了还他娘的谈情说爱呢？”于洪杰讥讽道。
“以后恐怕也没机会了。”韩立军忽然哽咽地说道。
于洪杰拍拍韩立军的肩膀，走到王守礼身旁，解下了他的绳子。
王守礼被绑在柱子上十多个小时，在解下绳子后整个人瞬间瘫软地趴在了地上。于洪杰看着王守礼的样子，笑着说：“你小子不要给老子耍花样，你去食堂弄些酒、杯子和烟来，快去！”
王守礼挣扎着站起来，说：“一定一定，于哥，我一定就给你送回来。”
于洪杰说：“你们呢跟我于三也没啥恩怨，我也不会杀无辜的人，更不会杀女人。来来，咱们一起唱个《监狱之歌》，我先起个头啊！”
于洪杰唱的最大声，其次是韩立军和他身边的几个女人。
唱完后，王守礼气喘吁吁地赶来，抱着一个麻袋。
于洪杰拍着王守礼的肩旁说：“表现不错啊，你小子把酒倒满这些酒杯。”
“来来来，你们来我于三这里领酒领烟来。”于洪杰吼道。
“来，咱们把酒一饮而尽！”于洪杰把杯子摔在地上，“来来来，我给你们点烟。”
在场的女人一个个用哆嗦的手伸到嘴边接受于洪杰的点烟仪式，他对每一个女人都点头笑笑。有个女人吓的把烟掉在了地上，说：“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的。”于洪杰从自己的兜子里掏出自己的烟给女人点上。
然后说，“来来来，深吸一口！”
然后接着说：“行了！你们可以走了！”
在场的女场员听到这话后都不敢动弹，“你们可以走了，快他妈的走！”
这些女人默默地走着，略过于洪杰的时候更是走的很慢，在离开于洪杰一段距离后就开始狂奔起来，有的女人自己把自己绊倒，然后快速地向前爬着。
几分钟内，整个菜窖就只剩庄春艳和韩立军了。
然后于洪杰指挥王守礼道：“你去找找枪去！”
不一会儿王守礼就拿着枪跑来了。
“哪找到的？”于洪杰问。
“从杨哥那儿拿的。”
“他们在干嘛呢？”
“他们在2号宿舍看着那些女人呢正。”王守礼答道。
10
就在于洪杰在菜窖里享受自己的告别仪式的时候，杨万春在8号宿舍杀掉李冬冬后，走到2号宿舍发现只剩下那几个女人，于洪杰不在。
“于三呢？”杨万春问李亮明。
“他带着一个女人去食堂看她爹去了。”
“那就是说这货一时半会回不来吧”，“那还等啥呢，于三平时装模作样的，这些娘们反正也活不成了。是时候补偿一下我们了！”杨万春说完奸笑着一把把白洁摁倒在床上。
这时的屋子里还剩李亮明、王玉生、包达山和其他几个女人。
白洁的呼喊声使得其他的女场员恐惧异常，而这也刺激了李亮明等人，也抓起身旁的女人往床榻上和桌子上扔，在极度恐惧的支配下，有几个女人主动脱下了自己的衣服蹲在第上。
年纪最小的王玉生也爬在一个女人身上，杨万春看到后笑道：“妈的，你他娘的像个猴子一样。”
杨万春在强奸完白洁后，又把王小凤摁在床上。一边疯狂地扭动着身体一边操娘的骂道。在三人强奸完后，看着墙角处三个没有脱衣服的女人，杨万春上前骂道：“你们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那个……我们来例假了。”
杨万春等人勒令这三人将衣服脱下，她们躲过了强奸，但是也被三人轮番羞辱了一下。
2号宿舍经此一闹已经脏乱不堪，这时杨万春躺在床上歇着，其他俩小孩坐在另一张床上，其他女人裹上被撕扯的衣服抽泣地蹲在一旁。
于洪杰正背着枪从菜窖走回农舍，王守礼在一旁跟着。
一进门，杨万春就迎上去说：“我把那该死的李冬冬给蹦了！”
于洪杰听闻后无动于衷。
当她环视着2号宿舍里的女人瑟瑟发抖的模样，就骂道：“她们咋啦？”
“嗨，兄弟们玩了一下！”杨万春笑着说道。
“你他妈的是不是畜生，坏我于三的名声！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一个他妈的也不留！”于洪杰说完，抽了杨万春一巴掌。
这个时候王小凤跪倒在于洪杰的脚下哭诉：“就是他最先说要强奸我们的！”说完王小凤用手指着杨万春。
杨万春这时捂着脸，表情很恐惧，但是表现得很镇静，一边抽自己的嘴巴子一边骂自己：“于哥，我不是人，我是牲口，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以后不敢了。”
在骂自己的同时，杨万春用小碎步往门口挪动。
趁着于洪杰看着哭诉的王小凤的空子，拉上离门口最近的包达山跑离了农舍。
于洪杰这时才想起身上背的枪，拿起枪朝着二人奔跑的远处的背影放了一枪，没打中。然后笑着说：“有点意思，是个聪明的人。”
听到枪响后的女场员一个劲儿跪在地上求于洪杰放过自己，根本已经丧失了反抗逃跑的动力了。
2号宿舍一片哀嚎之声，一直躲在门外的王守礼趁着乱哄哄的周遭，也在于洪杰没有注意的情况下逃走了。
于洪杰看着脚下的王小凤，窗户里飘进的风吹着她被撕烂的衣服，于洪杰抿了一下嘴，说：“这群畜生糟蹋了你，你受委屈了。你起来，先到旁边的1号宿舍去等我。”
王小凤一听，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说道：“谢谢于哥，谢谢你不杀我，谢谢。”然后跑了出去。
其他6名女人也跟着一起乞求于洪杰放过她们。
于洪杰这个时候沉默了，又靠着门抽着烟，旁边的李亮明和王玉生也不敢动，就看着于洪杰抽烟。
忽然于洪杰大喊道：“吃喝嫖赌，我于三只占三样，从来不嫖，也从来没有干过强奸女人这畜生的事情。除此之外的打砸抢，我啥坏事都干过，而且做过很多，加上今天这件事，已经是罪无可赦了。我也无所谓了。但是你们几个被他们强奸了，把我于三的面子的给丢了，所以你们也就活不成了！”
听完这话后，女人们乞求的声音更大了。
于洪杰把枪扔给李亮明，说：“你小子，去把这6个不干净的女人给老子开枪蹦了。”
“我们没有他们强奸啊，于哥？”蹲在一旁的三个女人重复说道。
“因为啥？”于洪杰问到。
“我们来例假了。”
于洪杰沉默了一会儿，那三个女人似乎看到了一丝渺茫的希望，不断地诉说着。
“那你就把另外三个女人给老子蹦了！”于洪杰骂道。
李亮明哆哆嗦嗦地接过枪，说道：“于哥，我不会开啊。”
“你个畜生你会干他妈啥？”于洪杰一边骂道一边说：“把枪端起来，抓住这个上膛，来，现在可以开枪了。”于洪杰帮着李亮明把枪口对准床榻前面的白洁。
李亮明闭着眼睛哆哆嗦嗦地开了一枪，没打中。
“你他妈的闭着眼睛咋打枪呢？”于洪杰用点烟的手抽了李亮明后脑勺一下，烟被震到地上，“妈了巴子的，老子还他妈得点一根。”
李亮明在第三枪的时候，才把白洁给打死。
然后又哆嗦着把贺金花和贺银花打到在地。
其他3个女人见状后都钻到了床底下躲着。
于洪杰抢过枪后，迅速上膛，蹲在地上三枪解决了李冬梅、刘敏华、赵丁枝。
在打赵丁枝的时候，她哭着说：“于哥，你们的遗书还在我身上呢，能不能放过我啊？”
“这与你死不死有他娘的什么关系？”说完，一枪将子弹穿过了头顶。
打完枪后，把枪甩给了李亮明，自己起身向1号宿舍走去。李亮明一直在寻找逃跑的机会，等到于洪杰一离开，便迅速拿着枪跑向楼外，后面的王玉生跟着一起逃离了红旗沟。
于洪杰在进到1号宿舍的时候就开始一件又一件地脱衣服，但这里放着之前杨万春打开的汽油桶，挥发的汽油味道使得于洪杰感到一阵阵恶心，他有些失去了心情。但看见王小凤正主动地脱衣服。于洪杰挨着汽油味将自己的欲望调动出来，这根本已经无关欲望，只是觉得一切生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力欲望的侧写而已。
于洪杰爬在王小凤的身上，说：“刚刚你为什么不跑呢？”
“我怕你杀了我。”王小凤哆嗦地说道。
“那你觉得我现在不会杀了你吗？”于洪杰一边使劲一边说道。
“我怕啊，可是这一切到底都算什么呢？”王小凤忽然哭着说道。
于洪杰的身体停顿了一下，望着王小凤近乎绝望的眼神，说：“算……算是痛苦吧。”
在于洪杰强奸完王小凤后，这时已近是17号中午3点钟了，窗外阳光很刺眼。
望着万里无云的蓝天说：“走吧。”
11
王小凤哆嗦地穿上被撕烂的衣服，跟着于洪杰来到了菜窖。远远地望见韩立军和庄春艳还在那里呆着。
于洪杰走到韩立军身边：“你俩这一出梁山伯和祝英台要他妈的演到啥时候？”
“其他人呢？”韩立军问道。
“都他娘的逃了，逃了也他娘的没用啊！”于洪杰笑道。
“王守礼有用啊！”韩立军也笑道。
“嗯嗯，是个聪明的人。”
于洪杰说：“你俩跑命去吧。”手指着王小凤和庄春艳说。
韩立军也对庄春艳点头道。
看着两个女人跑向了远处的热气之中，于洪杰和韩立军四目相对，二人沉默地向农舍走去。此刻二人已经彻底清醒了。
二人来到1号宿舍，踢倒了所有的汽油桶，并且抱着汽油桶走进全是尸体的2号宿舍和走廊里都洒上。全部倾倒完毕后，于洪杰又在窗口点烟，韩立军伸过手，于洪杰掏出烟盒给了他一只。
“我们罪无可赦，必将他娘的遗臭万年了。”于洪杰说道。
“那他们呢？”韩立军指着满地的尸体。
“其实……我们他妈的什么也控制不了……”于洪杰笑着说。
韩立军走向1号宿舍要去拿什么东西，不小心把烟掉在了地上，地上的汽油瞬间被点燃，并迅速引燃了那4箱炸药，韩立军当场被炸死。
于洪杰看到火光泛起后，骂道：“操他妈的！”然后火团就覆盖了于洪杰全身，他在火团里翻滚着，又站起身往出跑，跌到在农舍门口，马上就失去了知觉。
13
这时已经是17号下午4点多了，被于洪杰放了的那些女场员跑到红旗沟最近的公安局，当那里的警察从她们口中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都觉得不可思议。并且不敢怠慢，层层上报，牙克石林业公安处和喜桂图旗公安局立刻派出大量的警察和武警赶往现场，但是他们赶到后，只是看到了冲天的大火和满地的尸体。
他们看到了农舍门口有一具被烧成炭黑的尸体还在不时的滚动，那是于洪杰，他已经被烧成了重伤。
根据女场员的口述，警员们迅速对其他团伙成员实施了最快速的抓捕行动。
于下午4：50分，李亮明和王守礼分别在家中被逮捕。
下午5：20分，包达山和张光祖在牙克石火车站被捕。
杨万春比较狡猾，他在逃跑的火车上碰上了同样逃跑的杜小峰和王玉生，旋即，带着他俩来到了河南省他的亲戚家。
杨万春带着他俩去麦田里割麦子，用以掩人耳目。
但是河南警方早已经接到了公安部的命令并且做出了周密的部署。一大批武警和特警已经围拢了麦田，杨万春见势不妙，立刻混进当地的农民工队伍里，并且带了一顶草帽，又扛了一个锄头，躲过了搜捕。
但是杜小峰和王玉生被摁倒在了麦田里，当场逮捕。
杨万春走出了好几十里地，又饿又渴，他望见村庄里有个代销点，天渐渐地黑了下来，代销社的白灯吸引着疲惫的杨万春。他进去后买了几包饼干，正要出门的时候随口一问；“这里能借宿吗？”
代销社的老板娘很是警觉，说：“有的。”先叫人稳住了杨万春，然后报警。警方迅速赶到代销社，将杨万春抓获。
但是，在随后的几个月里，牙克石人心惶惶。
这件事被渲染成了有成百上千的人被残忍杀害的消息在散布，导致很多来牙克石工作出差办事的人不敢出站台，焦急地要乘坐下一趟火车赶快离开牙克石，还有很多人恐惧地根本不敢下车。
14
1983年7月17日，邓小平召集时任公安部部长刘复之和时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彭真来北戴河疗养住所开会。
邓小平穿着草绿色的军便服，踏着拖鞋，拿着刘复之起草的报告《关于发挥专政职能改善公安装备》，指着其中一段说：“对各种犯罪分子和流氓团伙的骨干分子……对严重犯罪分子坚决从重从快惩处。同时，注意不一刀切，不炒剩饭，不该抓的坚持不抓，该从宽的坚持从宽……”，并批评说：“你这样四平八稳，解决不了问题嘛。”然后邓小平接着说：“对严重刑事犯罪分子，给予严厉的法律制裁。必须依法杀一批，有些要长期关起来。还要不断打击，冒出一批抓一批。不然的话，犯罪的人无所畏惧，10年20年也解决不了问题。”
邓小平接着说道：“这样势必会引起争议，但是现在是非常状态，必须依法从重从快集中打击，严才能治住。搞得不疼不痒，不得人心。……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先从北京开始，然后上海、天津，以至其他城市。只要坚持这么干，情况一定能好转。”
彭真、刘复之都表示支持邓小平的意见。
这之后，8月25日，中央作出了《关于严厉打击刑事犯罪活动的决定》，决定中对刑法法典进行了修改补充，死刑罪种类增长很多。
9月2日，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关于严惩严重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的决定》，决定将“杀人、强奸、抢劫、爆炸、流氓、致人重伤或者伤亡、拐卖人口、传授犯罪方法等危害社会治安的犯罪确定为打击重点，并且均可以判处死刑。”
这之后的3年内，“严打”势如破竹，席卷全国各地。
15
616特大案，案犯于洪杰、杨万春、杜小峰被判处死刑。
其他案犯，分别被判处死刑缓刑两年执行、无期徒刑、有期徒刑。
参考文献：
杨颖.1983——内蒙古呼伦贝尔盟强奸杀人案[J].《法治人生》，2008（15）
胡迁.远处的拉莫[M].南京：译林出版社，2018:189—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