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作家走乡村之“南山头采风”活动】薛俊杰的随笔《南山头画卷》
南山头画卷
“喂——我来了!” 我朝河对岸大声喊,声音在空旷的河岸边迅速散开,便消失了。绿悠悠的河水静悄悄流淌。河中央是幽蓝的,靠近水竹丛生的对岸,晨光从竹林缝隙中射出,金光一片一片。上游远处,传来阵阵哗哗的水声,应该是水流的落差造成。从竹林顺眼望去,一座座巍巍大山,绿意盎然,连绵数公里。那就是南山头!在遥远的山巅上空,还淡淡地映照着朝霞的余晖。山里的地貌我是熟悉的,每座山头都有它各自不一样的调子,能唤起不同的心境。
彭德怀阅兵场
载着我们一行七人的小巴车从饶惠谭故居广场出发,沿着崎岖蜿蜒的山路,行驶约半个小时,来到茅宕湾。我们在湾口下了车,去湾子里面的路只能步行。路的左边是一个开阔的广场,地面全部铺了水泥,光滑平整。广场上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有“彭德怀阅兵场”六个红色大字。“1929年7月,大冶中心县委在茅宕湾组建鄂东南第一支工农革命武装红十二军,同年10月,彭德怀、李灿、何长工率红五军在南山头与红十二军会师,驻军南山头,部队在此地训练,后人立碑以示纪念。”一路跟随我们的导游老饶边走边介绍。
“彭德怀阅兵场”对面有一棵参天大树,3个成人手牵手,勉强能抱住树干。树上挂一标牌:大冶市古树名木保护牌——青稠,树龄约360年。“看,这就是红军树,当年红军训练完围树而坐休息,听说彭德怀元帅在此地还给战士们讲了很多故事。”老饶接着说,“为什么叫它红军树呢?因为这棵青釉虽长在石头上,仍然枝繁叶茂,始终生机勃勃。就如同红军一样,生命力极强,即使在最艰难的环境下,也能茁长成长。”
沿着“阅兵场”和“红军树”的夹道往里走,远处的小山头一片翠绿,漫山遍野的竹子。山脚下有几排用青砖砌成的旧房子,门口用刷了白漆,显得零落和陈旧。老饶指了指说,那就是“红十二军旧址”。我问,红十二军为什么要选择在茅宕湾建军呢?”老饶笑了笑说,你们看,从这里往望去,三面环山,仅一个入口到“红十二军旧址”,所谓易守难攻。就在我们刚来的路口设哨,能及时发现敌情。而且“旧址”后面直通大山,即使敌人打进来也能迅速转移到深山处,做到以防万一。顺着他的指点望去,后面大山树木竹子一片密集,隐隐有千军万马,杀气腾腾。
红军洞
从“红军树”旁的一条阶梯步道出发,老饶带领我们向“红军洞”挺进。步道两旁都一片片的竹林,有些被砍掉的竹子下面长出了竹笋,外面包了一层一层厚厚的笋皮,形状跟新长出的玉米苞很像。透过竹林上面的缝隙,天空深蓝,太阳直射在地面上,烈日炎炎,竹叶冉冉。
路上,我们走得大汗淋漓,老饶打开了话匣子。他讲述了红十二军组建的历史,也透露了他为建设南山头红色景点而自发做的一些实在事。他是这里的一位退休村支书,近几年,一直骑着摩托车在山路上奔波,坚持挖掘和整理南山头的革命历史资料和真实故事。曾经只身跑省进京,亲自上门向地区一些名人和曾经在南山头战斗过的领导索要题词。他把遇到过的各种困难讲得轻描淡写。
我们了解到,老饶做这些事都是无偿和自愿的,没有经费,没有工资,全凭一腔热血和热爱。作为听众的我们,听得一点也不轻松,被他这种精神深深地感动着。
山路是陡峭的、崎岖的,路上的台阶都是用一块一块的石头砌成的。两旁是峭壁和树林,时有巨石或枯树拦路。重走红军路,实地寻访旧址,遥想红军当年,我们身疲心不累。这段红军路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到了“红军洞”。
“红军洞”是山路旁边的一个天然溶洞。从洞口望去,里面漆黑一片,打开手机电筒才隐约看到脚下一块一块石头铺成的台阶。老饶介绍这里原来叫“罗汉洞”,后来在土地革命时期,被红军建成了“红色堡垒”,红军在里面开会和隐藏,后人称其为“红军洞”。饶惠谭将军担任儿童团团长时,曾在这里站岗放哨;段华峰、饶荣兴等革命先烈在这里运筹帷幄,克敌制胜;后来“红军洞”还作为补给站和伤员养伤秘密地。
我们带着好奇,借着手机电筒的微光,一步步沿着台阶走到洞内,一股股冷气直入皮肤,身体瑟瑟发抖;洞内很安静,只听到远处的水滴声,应该是从洞顶落到地面,“咚咚”直响;眼前一片黑暗,我们就那样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远处洞壁的回声传到耳边,似乎是受伤红军的呻吟声、叫唤声,一阵一阵,密密麻麻。
新石碑步道
沿着“红军洞”下山,路两旁有新建的石刻和碑林。新石刻以红色革命为题材,包括大冶市众多名人名家撰写的字迹,刻录在步道两旁的大石上,全都是红色鎏金大字,颇具古风古韵。新立的碑林总共收集了88位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题词,其中将帅有68位之多。碑文全部镌刻在大小一致的花岗岩石碑上,一个个耸立在山道两旁,沿路错落有致,是一道隽永的碑林线,极具震撼,铭记在心。
在石刻和碑林中穿行,看树木和竹林映衬下的石文,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南山头红色基因传承带来的的强大力量;每看到一个石碑,都能体会到南山头深厚的红色文化底蘊。在行走观看和驻足瞻仰之间,我们的心灵接受了红色洗礼。
在新修的“红十二军建军旧址”门楼前,我们和导游老饶互相告别。我问了老饶的全名,他叫饶慧开,和饶惠谭将军是同族,今年62岁,跟我父亲一样的年纪。我从车窗玻璃看着他满脸的汗水和诚朴的笑容,从后视镜看见他一直站在原地还向我们挥手告别,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山上一个个的石刻,一座座的石碑,包括一次次无私接待来访游客,每一次陪访客重走这条“红军路”,一次次重复讲解一段段历史故事和来历,都有他的一手、一脚、一口、一言和一行。
我们身处城市,享受着城市发展带来的各种便利资源,优质的教育、先进的医疗和便捷的工作,而这些革命老区,还是那么艰苦和不便。
佛曰:“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请允许我双手合十,默念一段《金刚经》,以悼南山头的逝者——那些为革命事业献身的英烈、平民百姓: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薛俊杰,1985年生,甘肃天水人,现居湖北黄石。理工男一枚。工作之余喜欢阅读,偶尔码字。
《新东西》编辑部
主 编:向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