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坊·美文」狄沙｜苍山无语万年青 / 四六文摘

作家新

干线

苍山无语万年青

——同善的山

“苍山如海，残阳如血。”看到这样的诗文我曾百思不解，苍山何以如海？但是伴着阅历的增长、视野的延伸我渐渐明白，如果你站的角度足够高的话，那群山匍匐连绵不绝的景象可不就像浪涛翻卷的大海！不信你就瞧瞧当今的高清地形图，那些个不知名的小山多像大海的波纹。垣曲一个群山亘绕千转百回的山区小县，同善一个林木苍苍四山环抱的世外桃源！

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同善人，抬眼即山闭眼亦山，转瞬风雨五十载。青山默默，五十载风雨相伴。穿行于山岭沟壑间，家乡的每一座山岭峰峦无时不在蛊惑招引着我，“相看两不厌，独坐敬亭山。”站在善渊教学楼上四周的青山仿佛在向我招手：来呀，来呀！而我恨不能插翅而往。我愿踏访这里的每一座山、峦、丘。只是我的脚已不再轻便，我的时间也不再那么富裕。

西山

上世纪有段时间望仙、历山曾是独立的乡，后来并入同善镇，现在同善镇又改成了历山镇。但是原先同善辖区的人，你要问他是哪里人，大多回答同善人，而不说历山人。只有原先属于历山的人，也就是现在的历山村的人，才会回答：“我是历山人。”作为一个同善人，我的老家位于沇西河西岸的山脚下，这沇西河以西的山呀，我姑且称它“西山”吧。整个西山就像一只凤凰，展翅北飞，它的头部就在望仙三潭景区，最高的地方我们当地人叫它“小尖山”，麻姑山是它美丽的尾巴，从北往南数，有玉仙沟、老张沟、绛道沟、牙岔沟、观坡村和南山之间河口，这些河沟均自西向东，发水时，河谷之水全部汇入沇西河。沿着这些河沟分布着一串串村落，磨坡村、宋家山村、大师崖村、绛道沟村、河西村、观坡村，观坡背后还有同善的“西南三省”即刘村、竹林村、薛家堡村。这些村落傍依的是小丘岭，这些丘陵就是西山的翅羽、触脚。这一道道岭向西逐步抬升与西山山脊融汇相连。西山以她无私的胸襟哺育滋养着河西的一个个村落，养育着一代代同善的河西人。

沿着老家大石崖的老张沟往上便是“黑疙瘩”山，“黑疙瘩”山是同善的“金库”，盛产铁矿石，自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宋家山铁厂一直在这里挖矿磨粉支援祖国建设。小时候我经常在那里放牛，牛儿从村里出发，边吃边走，沿着老张沟往上爬，到达黑疙瘩脚下就不用管了，任由牛儿满坡啃食，自己可以到矿场洞口去观察游玩。那时的黑疙瘩山还是很安全的，山上没有塌陷，现在由于常年挖矿，山上到处是塌陷的巨坑，已禁止放牧了。沿着黑疙瘩山的山脊向西不远处有个山神庙，过了山神庙，就不再是长草的山岭荒坡了，到处是郁郁葱葱的灌木林、黄栌枝，从山神庙再往上攀爬六七里，就看到“尖山”顶了，少年时代我曾到这里砍柴、采药、摘山葡萄，听说绛道沟、河西村的人也到尖山去采药，对于磨坡村人来说这是他们采药砍柴的主战场。尖山山顶的东北方向是一个非常凹陷陡峭的阴坡，一阶阶石崖上林木苍翠，这里的山葡萄、连翘非常多，但是也非常危险。翻过山顶就是望仙的地界了。这是大石崖人通往望仙的山路。现在估计已被林木完全遮挡了。

西山从“凤头”小尖山到“凤尾”麻姑山山脊绵延数十里。上五年级时我到刘村中学去上学。在那里我有幸拜访西山的“中腰”杜家沟，和她神奇的尾巴“麻姑山”。去杜家沟是因为学校组织所有学生勤工俭学为大灶拾柴拾橡子，当时学校筹备了十几辆小平车，师生齐上阵，浩浩荡荡沿着梨树沟、薛家堡、牛槽沟不断向北进发，在杜家沟我第一次目睹了流水穿石的奇观，在我的脑海中烙下深山老林的印痕，满山的橡子树枝叶婆娑。这对于我们五年级学生来说不外乎一场开心旅游，只是路途稍远罢了。攀爬麻姑山是学校迎五四重要活动，我们是沿着中学对岸的南沟村向麻姑山进发的。穿过南沟村不多远就是蓊郁的橡树林了，快到山顶时又变成了松树林，登上山顶眺望西塬，麦浪翻卷，沃野千里，银湖如镜（华峰水库），内心有说不出的激动，那大概是我第一次看到同善之外的世界。后来在麻姑山的最高处建了一个电视转播塔，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同善的老百姓只要电视转播出岔了，就会想起麻姑山的转播塔，于是赶紧对着麻姑山调整家里的天线架。

参加工作没几年，谭老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家住望仙，于是在那个春花烂漫的春天，我有幸徒步二十多里三次翻越西山，走的是绛道沟通往望仙的官道（能够通行卡车的土路），对象没搞成，但西山那绝美的春光却令我没齿难忘。不知今天那条土路是否硬化，应该还畅通吧。再后来虽然工作在同善，可是家却迁入县城，就很少踏足它的腹地，只能远远地看着它。

西山就在眼前，屹立万万年，而我们不过是山上的一只小虫，只是偶尔跑得远些罢了。

锯齿山和麻姑山

小时候上了年纪的老人称历山人（现在的历山村）为“东山人”，我想对于沇西河西岸的同善人来说，在同善辖区内沇西河以东的山都可称之为东山。而锯齿山虽然也在沇西河的东面，但是若是站在镇政府所在地上堡村的角度看，锯齿山称之为北山更为妥帖，而麻姑山则是公认的南山了。

锯齿山可谓同善的招牌、封面，等你乘车沿着宋家湾北进，拐过通往观坡的桥头，锯齿山便赫然映入眼帘。在同善中央的平阔地带，锯齿山抬眼即是，“劳作田野间，悠然锯齿山。”锯齿山是生活在同善中央河谷地带所有人绕不开，挥不去的存在。锯齿山坐北朝南是同善的靠背，它的整体轮廓宛如一弯青眉，（哎呀，原来同善也有自然的中轴线，那就是时断时续的沇西河。）西低东高，似在蹙眉，冥冥之中猛然感觉天地真有神灵！她默默的看护着这片土地上的一切。近看锯齿山，峰峦如聚，峰峰竞秀，层层叠叠，负势竞上，欲与天公试比高！

在锯齿山众多的“锯齿”中，有一个形状圆钝四方陡峭的峰峦，当地人叫它“饿虎台”。传说有老虎偶尔爬上去，却怎么也下不来，被活活饿死在上面。听说锯齿山还有一个非常狭窄的山谷名曰“一线天”，在白天都能看见星星，我爷爷年轻时被日本人抓取当脚夫，运输队伍在历山遭遇八路袭击，爷爷为了活命，扔下扁担逃进大山，走了一天一夜终于翻越锯齿山，听爷爷讲那时候他是经过了一线天。“一线天”与我而言只是一个神奇的名词，我压根不知它在锯齿山的那一段，也许锯齿山里有无数的一线天？因为那里的峰峦实在太多了，而且十分陡峭，峰与峰之间的沟壑必然深不见底。对于锯齿山涉足甚微，仅限于后河水库东面的皇北岭，和历山公路的三里腰豁口。这两处恰是这片“眉毛”的源起和终结处。这终日晃在眼前的锯齿山，与我而言有着太多的未知世界，作为一个同善人我真的倍觉汗颜。前几年曾有翻一回锯齿山的欲望，现在看来那只能是奢望了。

前面说麻姑山是西山的“尾巴”只是个人感觉而已，在大多数同善人眼里，麻姑山就是我们的“南山”。如果说北山俊俏顽皮喜欢跳高，那南山则是圆润静默有点大智若愚的味道。站在同善中学的三层走廊凝望南山，感觉像是东游的象群，中间象背上拖着一个大蘑菇，表面看它是一个整体，其实它是几座山岭错落重叠而成。东面从宋家湾豁口开启，逐步抬升，远观就是一个大象头，中间那座山从象背隆起形成一个又扁又圆的包，咋看咋像一朵诱人的大蘑菇，有段时间我怀疑麻姑山原先该不会叫蘑菇山吧？在大蘑菇的西面，又有几列山岭西高东低，远看就像几只昂首游走的大象。这是站在善渊（同善初中）看南山的感觉，可是如果你乘车从柏沟坡顶看麻姑山，那分明就是一头鼻子朝西的大象，我又猜想这麻姑山莫非就是传说中的“象山”，舜弟曰“象”，舜在诸冯（当地人叫牛嘴山），莫非象在麻姑山？象山脚下“西南三省”（现在的刘村）与象山文化到底有着怎样的因果关联？

憨厚静默的麻姑山呀，我可爱的南山！每读陶渊明《归园田居》“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总感觉陶渊明就在同善耕田劳作；还有鲁迅《社戏》里“秩秩斯干，幽幽南山。”的句子总让我想起那可爱的南山。

诸冯山

在同善的东南角有一座神圣的山名曰“诸冯山”。相传为舜生之地，古书曰“舜生诸冯，耕于历山。”过去为宋家湾村领地，宋家湾人在这里开发了以舜文化为主题的诸冯山旅游风景区。景区规模不大但绝不缺乏情趣，首先是大舜的传奇经历令这片土地蓬荜生辉，其实何止是诸冯山，大舜的丰功伟绩令整个同善镇，乃至垣曲县，山西省都倍添荣耀，那可是华夏文明的源头呀！诸冯山的顶部浑厚圆硕，方圆数公里皆是肥沃的黄土，皇天厚土，真乃风水宝地，难怪这里诞生了千古大帝。沿着风景区的便道一路缓行，舜王遗迹遍布，舜生地——牛嘴山（当地人的叫法）村遗弃的木屋、窑洞似乎在诉说昔日的艰辛和苦难。来到山顶的御林苑，天眼大开：东望——英言土塬，南望——谭家河川、小浪底水库，西望——西塬横际线。垣济高速如白练挽住东西两塬。诸峰山小游不甚累，有好景！

站在同初教学楼凝望东南，诸冯山下还有两道岭，皆是南北走向，再往北看，又多几道岭，这些岭北面高，中部平，南面下垂，仿佛南行的牛群，而诸冯山是最高的走在最前头的那一只，看着看着你就明白了舜生地为啥又叫“牛嘴山”了。看着牛嘴山，再看麻姑山隐隐约约感觉它就该叫“象山”。

独立善渊楼，群山频颔首。西望凤凰飞，东南牛群悠。北天锯齿眉，遥对蘑菇头！（南山）同善的山呀，似摇篮，如墙垣呵护着我们美丽的田园。

以上所述只是举目可见之山，至于皇姑幔、舜王坪、佛山则可称之为“山外之山”！山山环绕，择优而居。如果说同善是个“世外桃园”，那么历山、望仙、刘村、常家坪、不落地这些村落则是名副其实的“园中之园”。同善，同善，愿这这里的一切祥和美满，愿我们的世界祥和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