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记得低语
你对着镜子低语，以为在对自己讲话。我被封在镜子里，痛苦地跟上你的一举一动，痛苦地接受你的声音——但你已忘却我的存在，更不知道我不想看到你这样。我曾经和你形影不离，那时你的脸上总是挂着暖心的笑容，不管是跟大伙在一起，还是独处时。我住在你充满生机的躯体里，用手估计你嘴角上扬的角度，快乐着你的快乐。我多么希望你可以一直笑度余生，希望笑意永远不要从你可爱的脸上爬走，希望你扬起的嘴角永远不会坠落啊！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与希望相反的事情恰恰就在你身上发生了。你依旧在众人面前开怀大笑，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笑。可当你拖着长长的黑影重归独处时，满脸笑意也随着你融入黑暗中，转瞬即逝了。“笃笃笃——”，顺着声音，我忧心忡忡地看着你。你刚笑眼盈盈同母亲聊完天，关上房门，脸立马垮了下来，眼中的光就像黑场的灯熄得那么突然。你转身拿起一支红笔（红色是你崇拜的颜色，它对你而言代表生命，又象征重生）在一张洁白无瑕的纸上点着，击出离奇怪异的鼓点。你托着腮，双眼失去高光，钝钝的，像蒙上了一层薄膜。你就这样点着墨点，敲着鼓点，直到白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点。你转向镜子，挤出一个牵强的微笑，转而又神色庄重起来，眼角却有几滴不知何时积攒的泪珠悄然流下。“我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不开心？为什么要以那种方式发泄？为什么会有眼泪？我也不知道啊——”“如果是心理疾病那也还好，但几个测试的结果都是正常的。我还能正常吃饭睡觉，也不会失眠，更不会晚上躲在被窝里哭，可我看见窗户就想跨出去，我真的很好奇死亡是什么感觉——”你对着镜子絮絮叨叨，面无表情，似乎又恢复了正常。我却禁不住地哭了，你的低语融在我的抽噎声里——我知道你很想哭，却丧失了大哭的权利，那就让我帮你哭出来吧——说话有什么用呢，你也听不见，更记不得。在我印象中，你一直很聪明，很懂得处理人际关系，很热爱生活。然而，当我目睹了你一系列的反常行为后，我倒祈祷你可以笨拙一点。聪明的你，一如继往与同学说说笑笑，一如既往享受校园生活。在他人眼中，你的幸福岁月依旧流逝，在我的眼里，你的消沉悲伤足以成为主导。你太善于隐藏自己了，以至于没有人发现你的不对劲。你的变化没有任何信号提示，固然别人对此一无所知，而唯一知道这一切的我只能拼命自责——我曾尝试把手伸出镜子，指尖探到的却是无尽的深渊。“我今天流着泪，看完了《如果声音记得》和崔雪莉的视频。你知道吗，我很久没有这么痛快地哭过了，那种胸口剧烈起伏，鼻子抽泣得发酸，眼泪啪嗒啪嗒直掉的感觉，似乎让我喘过一口气来。吉择和雪莉的境遇跟我多么相似啊！雪莉离开前，仍然无助地向世界呼救，那如果是我呢？我既然下定决心，那我就不会留下任何信号——我一定是悄无声息离开。”这夜，你突然失了眠，爬起来又对着镜子说悄悄话。“不！不！你千万不能有这种想法！吉择最后重拾了希望，雪莉也在离开后受到了很多人的怀念。拜托，请你不要离开！你难道忘了那些爱着你的人吗？即使他们都抛弃你，还有我呢？你不能忘记我呀，重新记起我，我们才有希望！”我在镜子另一边歇斯底里地喊着。你的低语，透过镜子传进来，与我的声音逐渐融合。我的声音消失了，你的低语占据主导，在镜子里嗡嗡作响，萦绕良久。你的低语一点一点衰弱下来，转而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跃入耳畔——就像很久以前你追着风筝欢笑着跑过草地。我蓦然怔住了。镜子外，你也停止了低语，只是呆呆望向我——难道我的声音传出去了？我观察着你，你绷紧的嘴角，在月光的投射下隐隐约约现出一些弯弯的弧度——那是久违的笑容。指尖之外的深渊骤然有了一些萤火。我知道我终将撞碎封印，去除寄居在你躯体里的恶魔，找回原来的真正快乐的你。（吉择是电影《如果声音记得》的主人公名字；红色意义取材于海南红衣女子坠楼新闻）【推荐语】文章中的声音是镜子中的自己发出的声音，也是她自己心里面的声音，以镜子为第一视角，观察着在焦虑心情难以释怀，后又只能无奈释怀，将所有迷惘、困惑、纠结自行消化的主人，作为一个镜中人却无能为力的破碎感将文章的低沉情感遍布开来，你会以为这是一些丧气话，但其实是她在内心深处做挣扎，希望自己摆脱低落情绪，重新回归阳光的生活态度。不管这是可人构架的小说，还是她的真实感想，我都希望可人可以找回原来的真正快乐的自己，希望她可以像关心周围人一样爱护自己，有时候一些看似不正常的心理活动其实是你在成长的过程，你可能会害怕因为周遭的事物使自己变了，但也请放下心来，变化不一定是坏事，有蜕变才会有美丽，重要是做自己，开心就好。（张雨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