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堂诗词课018 写诗的人——劳动委员贾岛
五堂
诗词课
（诗篇）
第十八章 写诗的人——劳动委员贾岛
前面我们介绍了乐呵呵的贺知章，这回我们讲一个终日愁眉苦脸的诗人——贾岛。在唐朝诗人的班级里，我把劳动委员的头衔给了贾岛，并不是说他特别爱打扫卫生，而是因为他的创作过程总是特别辛苦。贾岛曾经用诗来描述自己的创作历程，称为“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为了创作一句满意的诗，他能琢磨上两三年，一念出来，自己都被感动得流泪了。
贾岛出生于唐代宗大历十四年（779），早年他曾经参加科举，但一连几次都没考上，生活穷困潦倒，一度只好入寺当和尚。贾岛性格内向孤僻，不喜欢和人交往，既自卑又有点清高。从这点上看，贾岛简直就是贺知章的反义词。在寂寞清贫的生活中，诗成了贾岛唯一的朋友，他甚至痴迷到吃饭睡觉的时候也想着写诗。苦苦创作的贾岛最终成了唐代“苦吟派”诗人的代表，他的诗风格清瘦孤峭，读起来都带着“苦”味。唐代还有一个苦吟派诗人就是孟郊，关于他的经历我们之前也介绍过了。孟郊有个外号叫“诗囚”，贾岛的外号叫“诗奴”，一个囚徒，一个奴隶，这样的词汇居然用在了诗人的身上，真让人唏嘘。
留在贾岛身上的最著名的典故，是关于“推敲”的故事。说是贾岛有一天骑着毛驴赶路，边走边想着诗句，他想到了一句“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心中开始纠结“僧推月下门”的“推”字是不是该改成“敲”字。一会儿“推”，一会儿“敲”，琢磨诗句入迷的贾岛不小心冲撞了一个官轿。被冲撞的官员不是别人，正是大诗人韩愈。韩愈不但没责罚他，还和他一起研究起诗句来，最后帮贾岛拍了板，还是选“敲”字比较好！贾岛不但结束了纠结，还因此结识了大诗人韩愈。
在苦命的贾岛身上，这是难得的一个温馨片段。可惜的是，经考证，这个片段很可能只是后人杜撰的。真实的情况依然很苦，贾岛确实冲撞过一个官员，但并不是韩愈，而是权臣刘栖楚。刘栖楚一点也不温柔，别说共同探讨诗句了，而是把贾岛送到牢里拘禁了一晚上。可怜的贾岛，最终也没能摆脱一个苦字。
回过头来，我们还是学习一下贾岛苦吟出来的诗吧，那首著名的《题李凝幽居》，名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正出于此诗。
题
李
凝
幽
居
唐
贾
岛
闲居少邻并，
草径入荒园。
鸟宿池边树，
僧敲月下门。
过桥分野色，
移石动云根。
暂去还来此，
幽期不负言。
贾岛前去拜访朋友李凝，但没有遇到友人，看见旁边的景致不错，有感而发写了这首小诗。这回我们第一次引用了八句的律诗，所以要插播一个有关律诗的小知识。律诗共有八句，我们把每两句称为一联，第一二句称为首联，第三四句称为颔联，第五六句称为颈联，第七八句称为尾联。律诗的颔联、颈联一般有对仗的要求，首联则可对可不对，尾联一般不对仗。
首联（即第一、二句）“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邻并”就是“邻居”，“草径”就是“杂草丛生的小路”，“荒园”就是荒芜破败的庭院。贾岛告诉我们，李凝的居处是一派幽静的景象。一个小房子孤零零地伫立在园子里，眼前只有一条长满荒草的小路。一看就知道，贾岛的这位朋友，也是个隐士。
颔联（第三、四句）正是那句历来广为传诵的名句，“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从诗句的内容上看，当时的时间应该是晚上，或者说贾岛等待友人一直等到了晚上。明月高照，万籁俱寂，诗人看到远处池子边的树上，鸟儿已经归巢安睡，一个僧人正步履匆匆地赶回寺庙，此时寺庙已经大门紧闭，僧人轻轻地叩了几下门，希望里面有人能听到，为他开门。或许他轻微的敲门声还惊扰了池边的鸟儿，引起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这句描写，以动写静，颇有“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的味道。
既然没有等到朋友，那还是回去吧。颈联（第五、六句）“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写的是诗人在回去的路上，走过一座小桥，见到一片原野，天空中还能看到片片云朵飘移。在这里，贾岛又拿出刻苦钻研的劲头，对字句进行了精心雕琢。现实中，云是移动的，山石则是静态的。而在贾岛的笔下，云成了静态的参照物，石头反而成了活动的物体，成了白云的“根”基。
尾联（第七、八句）“暂去还来此，幽期不负言”则是贾岛的感慨，我只是暂时离开此地，不久后还将归来！贾岛归来干什么呢？是继续寻找老朋友李凝吗？我们可以给出肯定的回答，但也未必如此简单。最后一句“幽期不负言”中的“幽期”可以理解为“远离尘世的安静岁月”。“不负言”是指不辜负谁的话呢？自然是贾岛内心的承诺，他在现实生活中孤苦不得志，他不想再继续挣扎下去，看了朋友的幽居，也想找一个如此清净的地方，做一个与世无争的隐士。
贾岛说完了，我却不得不再补充一句，咱们可以佩服贾岛的钻研精神，但还是提倡快乐学习，从学习中发现乐趣。我相信，刚才的景色如果让贺知章、李白来写，肯定是另一番味道。接下去我们要说的一个诗人，他同样擅长写清幽的景色，但是因为他凝注的感情不同，写出来的味道也不一样。
知识链接
两首贾岛的诗，你记得吗？
寻隐者不遇
唐 贾岛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题诗后
唐 贾岛
两句三年得，一吟双泪流。
知音如不赏，归卧故山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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