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错肩过的不知名字的女孩

两名错肩的女孩

丁中      张广祥

我大学毕业，也就该忙到娶妻成家的事了。我的性格内向，羞于与女孩多接触，要我主动恋爱，怕是十分艰难的。因此，我的婚事也只能够走传统路线了。“父母之命”在今天成了死胡同，自是行不通的，但“媒妁之言”还大有生命力，我需要经由后者了。

1991年（也就是我工作的那一年）下半年，我姐姐给我介绍了一个女孩。这是第一次有人给我介绍，我当然很是惶惶然。即便如此，我还是答应了姐姐，随同姐姐去“相亲”了。

据我姐姐讲，那个女孩家有什么亲人在国外，家境算是比较殷实的。至于女孩多大岁数，也许姐姐对我讲了，我今天忘了。

那个女孩家在宜陵街上的西边，具体位置，今天我已经记不清了，好像那时去往的时候拐了几个弯的。

到了她家，先是她的家人接待我们的。在一个昏暗的小屋子里，她的母亲和奶奶打量我，同我的姐姐说话。除了打个招呼，我没有说话。后来，经我姐姐提议，那个女孩出来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再怎么腼腆，我当然也要去考察她的啊，说不定，她就是我未来的老婆呢。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呢？我有两点忘不掉的印象，一是她个子不算高，二是她竟然比我还腼腆，比我腼腆多了多。怎么个腼腆？现身的时候，头始终低垂着，不敢抬眼见我。她自然也要见我的，但肯定只是用余光对我很快地扫描一下；其次，她的脸始终红红的，红得如猪肝，发紫了。

这样的腼腆，实在打击了我。倘是迎娶她为伴侣，我俩腼腆到一块儿去了，我的腼腆的性格靠谁来改变？我的未来的家庭岂不是如一潭死水了？在我的心底，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要外向一些，要与我的性格形成互补，这样对我、对家庭大概才都有好处。所以，还在那女孩家的时候，我就已经打定主意了。出了她家，我姐姐问我的态度时，我直接将我的想法告诉了我姐姐。我姐姐没有责怪我。

如此，我的第一次相亲就结束了。我和那女孩没有第二次见面。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感觉如何，也不知道她对这样的结局有什么样的心情。甚至，那个女孩姓什么名什么，我今天都不知道。她的姓名，也许当初我姐姐就没有告诉我；也许当初我姐姐说了，但我今天记不起来了。

今天，那个女孩已经成为谁的人妇了呢？

1992年大年初二，我刚从舅舅家拜年回来，我嫂子就急匆匆地拉上我，要我去相亲。这是我的第二次相亲！

这新的女孩的母亲和我嫂子在同一家厂。

这女孩的家也在宜陵街上，车站东南那里，宜东村。

进了她家，她父母、她弟弟和她都直接与我见面了。这女孩，瓜子脸，高个子，身材苗条，是能够叫人一见钟情的女孩子。所谓一见钟情，其实钟的是貌。男孩子，爱上一个女孩子，首先爱上的是女孩的貌；我也摆脱不了这样的毛病。而一袭长发轻柔飘肩，尤加迷人。所以，我一下子就认可了她。而她，也暂时接受了我。

于是，我们有了交往。

那时，我一到周末放假，一般就先到她家里，再回家；而返校，一般也先到她家里。为了讨好她吧，我那时还将班上订阅的报纸带给她看（那时我担任班主任的）。她那时已经工作了，但见面的机会一直有的。其中有好几次，都是她一个人在家，我与她能够单处。我和她独自一起在她家里吃过水饺，也和她独自一起在她睡的房间里。但是，那时的我确实很老实的，尽管荷尔蒙汹涌过，但终究没有拉过她的手，遑论接吻了。这是不是也算遗憾呢？

她在宜陵建设银行工作，做营业员吧。我去过的，站在柜台外面，看过她文静地坐在那里做事。

但，最终，她还是拒绝了我，即使我没有拒绝她的意思。

说来也好笑，拒绝的原因。那天，我在她家的。她起先洗衣服；洗好了，端着盆子欲将污水倒到后门外头。后门有个纱门。她端着盆子，叫我将纱门开一下。当时，纱门并没有完全紧带上，只要一推即可将纱门推开。因而，我偷懒了，没有遵照她的旨意。然后，然后，下一次回到家的时候，我嫂子通报了我被这女孩拒绝的信息。这女孩气愤地说：还没有结婚，我就不听话了；倘是结婚了，我不是更了不得了？我嫂子转述的时候，还笑着责怪我，说我不懂事。

是吧，我也许太不懂事，对女孩子太不会献殷勤了。

但是，仅仅因为我拒绝为她开门，她就拒绝我，这也未免有点牵强吧。也许，她本来就对我不满意吧。因为我这个人要貌没有貌，要才没有才，性格又很内向，家境又是远不及她家。诸多方面不尽如人意，于是揪住个机会，将我休掉了。我是这样想的。

当时我有点生气的，但今天，我哪里还能够生气呢？没有了生气，倒是有了一份值得咀嚼的记忆。

她呢？她现今必定已经嫁人，可还记得与我的一段时光？

她叫什么名字，我也记不得了。这是我的遗憾。这种遗憾，远甚于我没有拉过她的手、亲过她的芳唇，远甚于她对我的义正辞严的拒绝。毕竟，我和她有过好多日子的相处。在我的生命之旅中，既然留有了她的痕迹，理应记得她的名字的。

两个我错肩过的女孩，两个不知姓名的女孩，无论是被我拒绝的，还是拒绝我的，在今天，我还是诚心祝福你们的。愿你们幸福！

本文写于2013、4、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