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祖波：中秋望月思绪飞｜散文选读

作者｜万祖波

来源：文脉香（微信公众号）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一年一度的传统中秋佳节到来了。这是我们中华民族特有的节日，里面承载了千百年来中国人鲜明的情感表达与价值观念，是一种文化印记，也是一种精神传承。“仰头望明月，寄情千里光”在这皓月当空，万家团圆，洋溢亲情欢乐的时刻，我自然是多情的，似乎有太多的思绪正在飘飞。

首先中秋节是丰收的季节，传递给人们的是收获的喜悦。农历八月正是豆子、花生、玉米、桃子、大枣、栗子作物收获的时候。田地里劳作多日的人们，终于感受到了“肯流汗水，浇来田野千年绿”“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这些话的真谛，获得了累累硕果；其次中秋佳节还是追求家人团圆的时刻，呼唤着漂泊异乡的游子早早归家，看看老家的变化，聊聊自己的工作，听听长辈的看法，与父母吃上一口地地道道的家乡菜，哪怕是谈话到天明。毕竟游子回了家，内心无憾事。比起“西北望乡何处是，东南见月几回圆”不能回家的人，肯定是安心的，肯定是幸福的；另外中秋佳节还是我们中国人的文化之节，从许多渠道分析，中秋佳节很清晰的展示出了我们民族特有的价值观念和精神意涵。有的是游子思乡之情，有的是追念世事变迁之感，有的是怀念逝去亲人之痛。对于这些方面，我们从诸多的谚语、词作、诗歌、散文都足以为证，足以体味中秋的文化味道。

中秋佳节的丰收，早已挂在父母亲的脸上，记忆中每到八月份，家里就忙着收大豆和玉米，有时还收获一些芝麻。天还没有亮，父母就早早起床下地抢收去了。等我和弟弟起床时，父母拉着地排车早已在在院子里放了一百多袋玉米，祖父母忙着用手掰苞米的皮。我和弟弟饿的厉害，只得跑到祖父母屋子里，拿几块准备过节的月饼提前吃起来。这样紧张的农活，晚上才能好好的做上一顿饭吃，但我和弟弟并不会不开心，反而还会更高兴。因为每年庄稼收获结束后，我们小孩子们最为期待的中秋佳节就要来了。到那个时候会有辣子鸡、炖鲤鱼、回锅肉、咸鸭蛋，会有香蕉、桔子、石榴、鸭梨等水果，还会有最喜欢喝的果汁和汽水。

我和弟弟就一天天的倒计时，一睁开眼或者睡觉前忘不了的事就是：看看日历牌，弄清楚距离八月十五中秋节到底还有几天后，才会安心的上床去睡觉。盼啊盼，盼啊盼，这一天----中秋节终于来到了，父亲杀鸡、洗肉、煮鸡蛋；母亲和祖母和面忙着包水饺；祖父带着我们这些小孩子，在院子里洗红枣、吃石榴，给我们讲以前他小时候家里兄弟姐们多，过中秋为了一块枣泥馅的月饼争来争去的事。中午祖母摆上香案，在祖父带领下，全家祭拜先人之后，开始吃水饺。晚上大家围在饭桌上，享受美味佳肴。记得有一年，大伯家的大姐在县城果汁厂上班，她拿来两箱果汁和一箱罐头，特别好，非常甜，可解了我们的馋，这果汁和罐头成了我们的最爱。罐头吃完了，瓶里留下的汁，我们都兑水喝上好几天；还有一年，父亲的一位朋友从部队回家探亲期间，热心的朋友给我们家重新组装了一台新黑白电视机。八月十五晚上正好派上用场，又一次乐坏了我们。至今清楚的记得，那晚省台演的是《三国演义》其剧情十分精彩，大伙烧了很多人和马，我和兄弟看傻了。后来才知道这一集叫做“诸葛亮施计火烧博望坡”而中央台播出的是《村长李四平》这个电视剧，因为没有打斗的场景，看着看着我就睡着了。

还有一年过中秋节，祖父刚刚喝了一杯酒，竟当着全家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四个孙子、四个孙女的面，和孩子一样毫无遮拦的轻声哭起来。祖父说“一家人，围在一起真好啊，咱中国人图个什么？就图个儿孙满堂，平平安安啊。我感觉，这是与咱家孩子们过的最后一个中秋了！我老了，大约大去之期不远矣”听到这些话，我们一家都哭了起来。祖父那晚喝了不少的酒，应该是醉了。然后讲了他一生多次离家奔波，强忍艰苦，硬生生的撑起一个家的事。又把我们这些儿孙叫到身边，交代了一些事。至今记得他歪斜着身体，躺在床头上的样子。而且他的表情，相当的严肃。时而指着自己的心窝子说话，好像是发誓；时而敲着床头，讲一些什么道理；时而拍着三个儿子的肩膀，叮嘱一些事。祖父越是这样说，我们越难过，眼泪再一次簌簌的留下来。记得祖父说了这样三句话“骗人亏心事绝不做，咽气西游时良心安”“人活着，就要活出个光明”“兄弟一条心，其力可断金”换做今天的话，应该算是留给我们这些后世子孙的家风家教了。细细想想这些话，是何等的简明易懂，多么的朴实无华，让我们终生受用啊。果不其然：九个月后，祖父突发脑溢血离开了我们；一年后，祖母也因脑血栓驾鹤西游。想想那年中秋节的晚上，祖父对儿女是恋恋不舍的。但对于自己的生命，确实难以预料和把控的。如北宋苏东坡所说“此情此景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一样。

想想我自己，同样也是如此。因为很多事情，也是难以预料的。赶上单位值班，今年又回不了家与父母中秋团圆了。之前我信誓旦旦，告诉父母：今年肯定回家过中秋的承诺，又一次变成了空话，没有兑现。想到此，确实有些小遗憾。我想说“父亲、母亲，中秋愉快！请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工作的。我也相信疼我、爱我的父母，你们也会原谅我，今晚也会惦记我，问我吃月饼了么？对不对？”情由至此，我的眼泪流下来了，我的内心也开始砰砰起来。没想到，砰的我的心儿竟然这么痛。

朋友们啊，人生在世亲情宝贵，是金钱宝藏亦或地位名气所不能比及的。希望你我都能理解自己的父母，多看看他们斑白的两鬓、弯曲的腰背、磨了老茧的双手、数数头上的白发；也祈愿你们在中秋佳节的时候，能及时返回老家，依偎在父母的身旁，与他们好好说说话。莫不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时候，留下长长的叹息、悔恨的泪水、震天的哭嚎。又有什么用呢？又能改变什么呢？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只剩归途，不是么？

八月十五中秋月，月之圆兆人之圆。华夏神州的朋友们：此刻您团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