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社饭
一碗社饭
作者:姜再生
图片:李菁
点击上方绿标 主播乔茗朗读
忙了一个上午,回到家,刚刚弄完中午饭,房门被叩响了。我打开门一看,是隔壁邻居的小向。年轻的她手端一碗社饭,站在那儿。社饭儿油光水亮的,散发出蒿菜和腊肉的香味。
她把社饭往我面前送送,说:姜叔,刚煮的,送你。
我笑着讲,嘿嘿,我中饭煮熟了。
小向见我有婉拒的意思,又把碗往前送送,吃个鲜。
我不好意思再拒,只好抬手将碗接了过来,端进灶房,把它盛进另一支瓷碗里,再把碗退回小向手中。
妻子跟着儿子在吉首带孙,我一个人在浦市,是懒怠弄这些玩意儿,欣喜今日邻居送来一碗社饭,可以灭馋,过过瘾。
浦市从古至今民风淳朴,过完了新年,兴吃社饭风尚。煮熟了社饭,会给左右邻居送上一碗,更与大家同庆,自此,正式走进了春天。心里高兴,欢喜罢。
往年这个时候,大街的边儿上,会有农妇摆一背篓蒿草出售。今年这个时候,正值华夏大地遭逢新冠肺炎的侵袭,这种现象不再展现,居民呆在屋里不敢出门,躲避病毒感染。
往年的这个时候,我会同我妻,提个小竹篮,走出古镇街头,到郊外的田野里,采撷一篮子嫩蒿菜,做餐社饭吃。
沿着窄窄的田埂路走,不时扑进眼帘的是,一株株蒿草卧在地上,在阳光下,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呈现出几片嫩叶,告之春天的回归。
我和我妻弯腰拾贝,把嫩蒿拢入手窝,用指甲轻掐,一朵寸长的茎叶落进手里,轻轻放进小竹篮中。
一朵,二朵,三朵,没过一会,走过了一两根田埂,竹篮被蒿菜盛得满满。再看手上,拇指和食指被草汁染黑。两指相搓,搓了半天,也没有搓掉。
我侧面对妻讲,我们回吧,这一竹篮够一锅饭了。
然而,妻转到一地坎边,寻一种香草——胡葱。
胡葱没长大,很小很短,随手采撷,手被刺蓬划破两道细印,沁出血来。不痛不痒,欣慰的是,我的手中,妻的手中各有一把。择去枯黄老叶,一束梳理索利的胡葱捏在手里。
妻冲我莞尔一笑,沿原路返回。
在采撷野蒿时,我分不清香蒿与水蒿的,见蒿就掐。妻就笑了,便指出,你是猪呀,把水蒿也摘了来,香蒿可煮社饭,水蒿就不能,只能供猪所食。
我无话可说,照妻的指令办事,我赶紧纠正,将水蒿弃之,择香蒿而采。
水蒿水分重,个头肥大,叶片长而厚重;香蒿不同,个儿单瘦,叶片分开成花瓣状,风儿轻吹,掀翻叶片,亮出反面亮白色道。这菜儿掐断细茎,把梗儿放到鼻子底下,一股冲鼻的清香,加之娇嫩可人,爱之有加。
我这个人脑子很懵,笨拙,年年煮社饭,年年采蒿菜,却分不清吃社饭的时间,不好意思问旁人,只能多长一只眼睛,多竖一支耳朵,去听,去看。随着年龄的成长,随吃社饭习俗的复始,终于脑瓜开窍,明白了,记住了。吃了元宵,送走年,就到了吃社饭的时候了。
这个时候,新春风伊始从东边拂来,大地复苏,田埂地头,一簇簇蒿草长出嫩嫩叶片,正好派上了用场,发挥其功能。
在水里洗净蒿菜,反复搓揉,一股青绿色的苦汁揉出,摆进砧板,拿菜刀剁细。再置入锅里,炒干水分,置入腊肉翻炒。
弄好这些,煮小锅糯米饭,将炒好的蒿菜倒入锅里,与糯米饭和匀,盖上锅盖,围上围布,小火闷上一阵。
起锅时,社饭的喷香填满了屋,甚而会引起屋前过路的人吸鼻子,发出叹声,好香,馋人口水。最精华的,最热闹的是,大伙分争锅底的香锅巴,人多的时候,到手一点点,也吃得上津津乐道,透出诱人的馋相。
性情中有人,不声不响,将社饭起锅,把锅巴依然留下,将熟菜籽油舀两岩调羮,淋在锅巴边,渗透进去,再盖上锅盖,文火焙香。这样的锅巴,黄灿灿厚底,色香味到家,脆而美,吃得嘴响,眼睛眯笑。跟着就有人来抢,就有人勾腰护卫锅巴,再抢,抢不到手,就有人挠胳膊窝,拿香锅的松手,就被人掰去一小爿。
我记得小时候,吃社饭,正逢县剧团到浦市演人戏。父亲是辰河高腔戏迷,总是要去戏院请来他远房侄子与几个名角,来家里分享社饭的喷香,饭局中,来兴趣了,爹的侄子和几个角儿,会哼一段«穆桂英挂帅»或«包龙图»,惹得我爹摇晃脑壳,跟着哼哼,沉迷其中。
这场景仅成了记忆。
眨眼间,又到了吃社饭的时候,隔壁邻居小向送我一碗喷香的社饭,使我激动而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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