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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园里刚消停了几天,冯百顺又召路天长回单位,说有点麻烦事要他定夺。他直接来到会议室,冯百顺、苗根旺等领导都在等他。他见大家脸上洋溢着喜悦,认为一定是有好事了,怎么冯主任却和他说有了麻烦呢?他刚坐稳,冯百顺就收住笑容,开始讲话:“路经理来了,咱们就开会。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绿管局要求咱们向上报一个市级劳模,第二件事是讨论一下滨河公园码头承包的问题。” 会场上一片静寂,大家都在沉默。绿化处的干部深刻懂得“沉默是金”这一名言的内涵,不论大事小情,一般来说,只要主任或书记讲完话,基本上也就等他们做总结发言了。路天长觉得他负责完成了滨河公园的建设任务,还受了不少气,受了不少累,理应被评为先进,即使他不行,老郑也能称得上,人家带病工作,差点丢了性命,但一想到主任或书记会站在绿化处的全局去决定这个名额,他便保持了沉默。杜礼怀觉得今年比较晦气,因欲和孙佳惠行苟且之事而摔断小腿,对他的名誉造成了不良影响,而且种桧柏墙、地被菊遭到批评,所以今年他不再指望这个先进。领导们想得这个先进,又不能自己评自己,总盼着有人带个头,启发一下别人。 杜礼怀、老赖点起了纸烟,熏得万年红起身打开了窗户,没等她回到座位上,两只麻雀从缝隙飞了进来,开会的人立即活跃起来。杜礼怀先开口:“这俩家伙到这儿谈对象来了。后面的一定是公的,看把前面那个追的。” 华银锁说:“人家不同意就算了,还没皮没脸地死命追。” 冯百顺说:“我看他们正处在热恋中,听他们悄悄话说不完哩!” 老赖听他们说得热闹,也填上一句:“鸟儿们还挺开放,想在哪谈,就在哪谈,什么也不回避。” 路天长气得鼻子歪了歪,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说他妈的歪门邪道就来劲儿了,一说正事,就全哑巴了。” 还是苗根旺实在听不下去了,拍拍桌子,示意大家收回注意力,而后说:“今年,我处干了许多大事。”他想说成功的多,失败的也不少,但觉这样说话不好,就停顿了片刻,才说,“我们对平鹿园林绿化事业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也为我处挣了不少钱,丰厚了我们的家底,这得益于冯主任的正确领导。” 华银锁认为苗根旺是想推荐冯百顺,但他却打心底反对,因为同是科级领导,但冯百顺享受的是职称工资,远比他的工资高,历年先进又独揽不放,所以他心中很生气,说道:“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是微薄的,众人拾柴火焰才能高嘛!” 冯百顺听他这样说,气得嘴张了张,却没有出声,只是端起茶碗,猛喝了几口。路天长听领导们争这个先进,就搅和道:“我认为应该把这个先进给了郑士多,要不就让给一线职工。” 有人说:“给一线工人也行,他们那么辛苦、那么劳累,整天早出晚归,加班加点,从无怨言,许多人还有腰病。” 华银锁看了看老赖,示意他说几句,但他这个老油条,关键时候是不肯得罪人的,便假装没看见,一语不发。万年红只顾不停地按她的手指,不知是算账累的,还是在掰着手指算当年的收益,听大家说着话,并没出声。苗根旺突然想到曾经答应过给杜礼怀一个三等功的事,干脆就把这个市级劳模给他算了,于是说:“我认为还是让杜礼怀当吧,为了工作摔伤了腿,又带病坚持工作,值得大加褒奖。” 大家一听,击掌通过,路天长再想反对,已经没机会了,气得他把笔记本往桌子上一拍,弄出很大的动静,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脸上,但都没吱声。杜礼怀自然也能看出路天长是不同意的,见他拍本子,眼皮翻了翻,想和他理论一番,但因得了便宜,便把顶到嗓子眼儿的话,又咽到了肚子里。 冯百顺见没人提反对意见,这才说第二件事:“现在说公园码头承包的事。村里有几个混混儿想承包码头,早找过我许多次,因为事情太多,就推到了现在。” 路天长立即反对,把刚才对杜礼怀的那股火气和对混混儿的火气合并在一起发泄出来:“没他妈的规矩,可不能包给他们!这帮家伙,竟半夜划我的帐篷,还有两个人找过我,当面威胁我。” 冯百顺听他说完,叹口气说:“这些人的确可恨,至于包给谁,正是咱们下面要商量的。”喝了两口水,又接着说,“说实话,只要价钱合理,谁承包不一样,关键是这伙人出价很低,而且白雪莹又想让其侄承包这个油水丰厚的差事,让我左右为难、无计可施,所以也就一直没答应他们。” 路天长听完他的讲述,接着说:“闹了半天,原来是你们头疼,让我吃药呀!” 老赖听他这样说,终于说话了:“有风险大伙一起承担呗,不能都让领导承担吧!” 华银锁说:“让铜锁包了算了,村民提的都是无理要求。” 冯百顺说:“强龙难压地头蛇,为了确保我处工作人员的安全,最好不去得罪那些无赖,一旦出了事,没人给咱们做主,干脆让他们包下就得了。” 苗根旺说:“我同意,咱们能干几天,惹那个麻烦干啥,价格由路天长和他们谈去吧。” 老赖觉得这是个蹭酒的好机会,但又怕太棘手,张了张嘴,却没出声。冯百顺想了想说:“干脆让周大拿和他们谈去算了,他懂点法律,能说到点子上,路天长、老赖到时配合一下。” 大家又击掌通过,这个烫手的山芋便传给了跟公园八竿子打不着的周宇。 这一天,白雪莹从昆明给杜礼怀打来电话,说想买一件玉镯,钱带得不够,让他帮忙往卡上打5000元,回去就还。杜礼怀想了想,便让孙佳惠帮着把钱打上,孙佳惠一时不解,称说苗圃里刚订了一批树苗,交了部分预付款,没那么多了。杜礼怀忙说:“你先帮忙找点,回来就还你不就得了。” 孙佳惠不情愿地说:“她若不还,你可记着向她要,反正我不和她直接打交道。” 杜礼怀突然想起那批地被菊,说:“我都忘了,北京大街要了咱们那么多地被菊,可都是白局长帮的忙,咱们还没报答领导呢!” 孙佳惠拉着长声,似乎才想起那事:“噢——可不是忘了,估计她是向我们要这笔好处费吧。” 杜礼怀摇摇头说:“别糟践领导了,人家还差这点钱?先给她打上,下来再说。” 孙佳惠没再说别的,要了账号,如数把钱打了过去。白雪莹回到平鹿市,有许多事等着她处理,早把还钱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她一得空儿,就把吴大才和冯百顺叫到了办公室,准备协调滨河公园安装喷灌一事。冯百顺和吴大才一见面,相当友好地握着手,似旧友重逢一般亲热。吴大才有求着冯百顺的地方,表现好一点,有利于把事办成,这是可以理解的,而冯百顺那么有“大将风度”,就有点让人不可思议了,这就相当于中日甲午海战后,李鸿章被迫签订《马关条约》一样,还不够丢脸吗?按理说,冯百顺无论如何也要讲一讲这个时间安装喷灌对公园景观的破坏和影响,至少也要指责吴大才几句,但为了在上级面前表现出温顺,竟说吴大才遇到什么困难,可找他帮忙,乐得吴大才不住地给他鞠躬。白雪莹见了,也甚为喜悦,并说都像他们这样,园林事业何愁不腾飞? 这件事现在才协调,可不是她不把工作放在心上,而是任务来得急,她又要去外地参观,便把这事搁在了一边。当初,因为滨河公园是平鹿市的重点工程,市政府担心平鹿当地的园林设计人员拿不出具有超前意识的设计方案,便从天津、北京公开招标,才选中一家天津的设计公司。这家设计公司出了两套方案,经过吴副市长和绿管局多个部门的评估,才敲定最后一版。没想到,公园开始进入施工状态后,从平鹿升到省里的一位领导始终不忘平鹿的发展,在百忙之中给平鹿捎过话来,告诉吴副市长要节约用水,要想节约用水,就要采用节水灌溉技术,吴副市长不是水利专家,听不懂什么是节水灌溉技术,只有一件事是可以弄清的,那就是省里将派一个公司协助平鹿为滨河公园设计并安装一套喷灌系统。由于费用需要市里安排,省里的领导只好委托市里一家公司协助完成这项工作,吴大才的公司便顺理成章地揽下了这个活儿。 在滨河公园动工初期,吴副市长让小侄吴大才到公园看现场,但被老郑赶走后,就直接到绿管局取走一份设计图纸,交给了设计公司,设计公司根据图纸进行喷灌设计。因设计方在省里,制作和施工方在市里,三家沟通不畅,再加上左评右估,紧折腾就到了八月。吴大才本想在解放日前动工,但制作喷灌的单位另有任务,无法及时做好喷灌,只好拖到了八月下旬。 白雪莹把事情先后这么一说,冯百顺才豁然开朗,又起身和吴大才握了握手,并保证全力以赴支持这项工作。冯百顺回到办公室,一脚把一只暖瓶踹了个粉碎,狠狠地骂道:“都他妈的什么玩意儿,猫给老鼠当伴娘。” 这时,老赖进来,冯百顺赶忙说是不小心踢倒了暖瓶,让其帮着收拾干净,冯百顺给杜礼怀打去电话,让他通知路天长允许安喷灌的进点施工。路天长倒是想争辩几句,但想到争辩也没用,就只好应承下来。他瞪眼看着吴大才的人在刚建好的公园里四处掘沟,把还没有缓过苗的植物挖走,把平整的路面回填得凹凸不平,气得他不住地大骂。 那天窦文虎被郑士多赶走后,便去找吴大才诉苦,吴大才答应给他贴补部分工人工资,让他先做别的事,他才忍了忍,没再去公园闹腾,当然他也被老郑的凶悍镇住了。施工期间,郑士多时不时看看工程进度,窦文虎见他过来,就躲到别处,尽量不和他接触。 路天长不像郑士多那样拿得起、放得下,一见那些人在绿地里乱挖,就倍感郁闷,于是一个人独自登上假山,仰头欣赏着“清廉阁”三个大字,思索着世间那些不清廉的事情,自言自语着:“我看把‘清廉阁’改成‘清廉搁’更恰当!” 突然,他发现码头那边人头攒动,估计又是有人闹事,便急匆匆下山,向码头奔去。果然来了一帮村民,和公园职工吵了起来,这边说码头必须由他们经营,那边说码头归他们管理,双方人员互不相让,你推我搡,眼看就要动手打架。一位职工见路天长来了,忙向他诉苦说:“这帮人不让我们载客,还把两条船弄沉了,他们太不讲理了。” 村民说:“你们占了我们的地,赔偿标准太低,不让我们承包码头,你们就别想干成!” 这时,一个光头、留着八字胡的人站出来,瞪着大眼说:“我,我是,你是路经理吧,我认识你。” 路天长看他那长相,早忘了什么时候见过,没好气地说:“认识不认识不重要,这样闹事不行,你先让你们的人离开公园,咱们再谈。” 那人回头对人群嚷道:“哥们儿,先回去,谁他妈的在这儿闹事,小心让我打断他的腿。” 光头的话还真灵,那些人听了,一哄而散。光头跟着路天长来到办公室,不等让座,自己就拉把椅子坐在路天长对过。高凤兰见有人进来,给他倒了杯水,接着写自己的材料。路天长不想和他讲理,只想按领导的意思处理这件事,于是说:“码头这事不归我管,你稍等一会儿,我把管这事的人叫来,你好好和他谈谈,希望你不要太过分。” 路天长话音刚落,光头忙问管这事的在哪儿,路天长说在绿化处,并想让他们过来。光头说:“不如去找他们,走,我开车拉你去。” 路天长觉得回单位也行,而且更安全,于是同光头一起回到单位。他把周宇、老赖叫到会议室。寒暄过后,老赖先说:“我说啊,你是哪个村的?” 老赖还想往下说,周宇打断他的话,直接切入正题:“你想怎样承包码头?” 周宇莫名其妙地说:“为什么要承包二十年,三十年不行吗?” 周宇这才反攻,说:“你这二十年是怎样算出来的?跟我说说,怎么样?” 光头挠挠头,不知如何回答。想了半天,才想出一句话:“你们不是把我们的鱼塘占了吗?” 光头说:“噢,对,你们给了二十年租金,我们找不到工作,只好承包码头二十年了。” 老赖忙说:“老弟,你这话说得可不对,承包要付钱的。” 光头说:“我们村的地,我们还用掏钱,这不是不讲理吗?” 路天长听这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就说:“你们村还有清楚人没有,换个人来谈吧!” 光头不知路天长是什么意思,支吾道:“我是他们的头儿,我说了算。” 周宇见这人头脑不清,没准一会儿话不投机可能闹起来,便让他退回土地租金再谈承包码头的事,但他却不同意。周宇只好让他先退回一半,签十年的合同,什么时候退了另一半,再签后十年的,并让他回去和其他人商量。 第二天,光头又来了,同意周宇昨天说的办法,即先退一半租金,另一半明年这个时间再退。周宇又说:“游船可是新买的,基本上没用过,你们按价把买船的钱退给我们,咱们就算谈成了。不过我还要强调一句,码头赔赚公园不管,我想你们一定是能发大财的。” 光头一听发大财,高兴得眼角眉梢绽开笑容,赶忙同意周宇的意见。周宇把商谈内容向冯百顺做了汇报,冯百顺表示同意。这时,河口村的支书也来了。周宇代表甲方,光头代表乙方,村支书作为保人,都在合同上签了字。合同中最关键的一条是:湖中的一切事情都由光头负责,甲方概不过问。光头只惦着发财,哪管他事,至于他是赔是赚,那是后话,暂时不提。 老赖虽参加了谈判,说上话的地方不多,但关键的事他并没忘。等双方签好合同后,他非让光头请大家喝一壶不可,说是为他祝贺。光头借着高兴,便答应下来,但周宇觉得喝这样的酒没意思,便称有事而缺席了。 码头的事谈妥后,公园中只有喷灌安装这件大事了。冯百顺为了让吴大才放心施工,也为了让绿化处的中层干部开阔眼界,打算组织他们一起到昆明参观世博会。周宇也想得到这个学习机会,便去问冯百顺。冯百顺告诉他只有班长以上的人员才能参加,而周宇只是普通技术员,当然就没有资格参加。路天长帮着周宇跟冯百顺说好话,意思是让领导安排一些专业技术人员多出去见见世面,比工人出去有好处,收获可能更多。冯百顺听了他的建议,告诉他班长是做基础工作的,很辛苦,出去学习是借口,让他们玩玩才是真,而技术人员从书本上就能学习到新知识,没必要出去学习。这番话,竟让路天长无言以对。 等大家考察回来后,冯百顺找到周宇,让他帮着写份考察报告,周宇一听,二话没说,掉头就走,却被冯百顺拉了回来,还生气地说他不服从领导安排。周宇说:“你们看够了,玩够了,反过来却让我这个从来没出过门的人给你们写材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对,这和你们吃肉,让我形容味道一样。” “我们没时间写,班长们写不了,你挣那么多钱,为什么不为领导出力?” “我挣的是国家的钱,我只能干我职责范围内的活儿。” “你这是偷换概念,好事从来不惦记我,一有困难就想起我来了,你觉得这样对不对?我虽不算能者,多干点也不会斤斤计较,但你们做领导的,给了技术人员多少支持,为我们施展才华创造了多少条件?” 冯百顺听了,噎得说不出话来。周宇不管不顾,接着说:“就说我们搞课题吧,除了我们申请来的科研经费,你让我们花过多少钱?动不动就嫌我们出不了成果,动不动就埋怨我们没见识,这跟你们不支持没关吗?” 冯百顺不但没生气,反倒笑着说:“虽然我对你们支持不够,但我可没阻拦过,没给你们设过障碍。” 周宇见冯百顺没生气,也无奈地笑笑说:“这句话我倒认可。其实历届领导中,你是最好的一个。” 周宇说:“我说你最好,主要是因为你没给技术人员出过难题,也就是没诚心给技术人员捣过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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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作家简介:庄木,原名乔建国,石家庄市作协会员,就职于石家庄市园林绿化管理处,出版长篇小说《双桐雨潇潇》《极度抑郁》《绿野春意》《倔强的紫荆花》四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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