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志里的乡贤︱雅集
县志里的乡贤
一县之志,可以视作一县之域的百科全书。而就我研读县志的体会,县志,也可以称作这个县域的故事集。
建置有故事,疆域有故事,地理有故事,祥异有故事,衙门有故事,遗迹名胜有故事,风俗民情有故事……捧读一部县志,可以用来查寻资料,更适合欣赏其中蕴含着的跌宕情节。
而乡贤故事,也许是这部故事集中较为浓墨重彩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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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本地旧县志上,见明代有位叫高桂的人的事迹:
高桂,字士期,号月庵。由监生授临川县丞。(明)正德中,宸濠谋反。南赣巡抚王守仁誓师,檄桂督运,又疏荐其才可统兵。功成,升萍乡县知县。执法严整,弗畏强御。
以告老归。散金赒贫,而自奉澹如。
这一则人物小传,不足百字,却意蕴丰富。尤其高桂老先生告老还乡之后,他「散金赒贫,自奉澹如」八个字,让人感佩,也叫人联想:这位退休县太爷荣归故里,他发挥余热的方式,别致而有情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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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位叫马履云的人,他罢官归里后的作为,同样让人感叹。
马履云,字景莘。幼以孝闻。(明)由选贡授庆阳推官,升乾州知州。居官有风采。其官庆阳也,郡丞不法而其姻家当路,履云愤之,揭其罪。部议以履云为诬也。
虽迁乾州,终以罢归。家居三十年,杜门不出。
从履历看,马履云老先生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由庆阳到乾州,看似升了职,但那一顶诬陷的帽子一直戴着,没摘掉。可以想得到,他是受尽了委屈的。也为他「终以罢归」,埋下了伏笔。
我感兴趣的是,他罢归之后的事情。在乾州知州任上归里,官虽不大,职也不高,但也绝非平头百姓了。在皖北这个县的历史上,能够出任一州知州的人,不说凤毛麟角,也算得上稀见了。
搁一般人,罢归也是荣归。地方上的事务,不说件件掺和,话语权该是要有一些的——这叫「要脸」。地方上呢,不看僧面看佛面。一般情况下,尊重也好,惹不起也好,总之对他的意见要有所采纳;至少有所重视,哪怕仅仅是言语上的「高度重视」呢——这叫「给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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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懂的。官场上,一「要」一「给」之间演绎出来的故事,车载斗量都数不尽。
但马履云的做派是,「家居三十年,杜门不出」。杜门,即闭门。寥寥九字,一个「倔老头」的形象,跃然纸上。
高桂和马履云,都是几百年前的古人。县志中,像他们那样归里后的乡贤,迄今可能更加稀少了。几百年的沧海桑田之后,以我目之所及,归乡的官宦人士,相当一部分人有两项「主业」——
一曰享乐。大把花钱,是他们身上的标签。二曰打牌。有的人打牌,几乎没个闲时候。在自己家里打,在别人家里打。
当然,这样安度晚年,也在情理之中。但我总觉得,这些人距离乡贤的称号,还太远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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