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的葡萄，给了我砥砺前行的动力

时光不知不觉间已经进入八月，市场上出售的葡萄，因它精致圆润的外形，晶莹剔透的色泽，还有鲜美酸甜的味道，深受大众的喜爱。而我，触景生情，也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吃葡萄的往事。

那是1987年的夏天，我刚满十周岁。农村的条件很艰苦，特别是父母常年务农的我家，仅靠几亩地的农作物产出，只能勉强维持生活，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去消费。

为了最大限度的节约开支，供我和哥哥上学，一家人除了逢年过节买点粉条豆腐外，很少能吃上时令水果，更别说稀有的葡萄了。鸡下的蛋和菜园里的蔬菜，基本上都舍不得吃，常常背到十几里地外的寺坡集市上去卖，哪怕是卖上个块儿八角，也是一笔收入。

记得天刚蒙蒙亮，母亲就把攒了将近一个月的40来个鸡蛋和菜园里摘的几把豆角和韭菜给放到袋子里，叫醒我起床。准备停当后，我们匆匆吃过早饭，步行去赶集。

那时几乎没有汽车等交通工具，出外常常需要早起。当别人还在睡梦中，我和母亲就已经背着菜上路了。一路上鲜有路人，母亲边走边说，农村生活不容易，要我好好学习。

步行一个多小时，来到如今的石漫滩水库。那时，由于75·8溃坝，还未复修，水面有十几丈宽。想要到寺坡，就必须涉水而过。我当时年龄较小，又是第一次出门，见到那么宽的河面，有点害怕，犹犹豫豫地不敢过。母亲见状，就指着河面鼓励我说，河水不深，其他人经常从上面过。出于对我安危的考虑，母亲要我等她把菜送到河对面后再回来接我。

看到母亲那勇敢的样子，我暗暗地攥紧拳头，一定要过得河去，决不能让母亲担心。等了一会儿，母亲回来了，她指着河里的达石（为方便过河，人们在河里摆的露出水面的石头）说，“扯着我的手，别慌张，看准达石后，把脚落在石头上，一步一步来，就可以过得去。”按照母亲的话，在她的帮助下，我鼓起十分的勇气，终于到了河对面。回过头来，看着那么宽的河面，心里暗想，只要有勇气，没有干不成的事。

到了集市，母亲先把干净的袋子铺在地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鸡蛋一个个拿出来，均匀地放到袋子上，再把分好把的韭菜和豆角也都一一放到鸡蛋的两边，耐心等待着买主。

受经济条件的限制，那时工人的消费水平也不高，购买者较少。即便有几个买菜的，买菜时也是斤斤计较，分分必争。我们所带的鸡蛋和菜，一直等到将近十一点，还没有卖完。

8月的集市，温度40来度，把我们热的满身大汗，口干舌渴。由于没有钱，就连一块五分钱的冰糕都不舍得买。母亲见我热的够呛，很是心疼，就用她的身子给我遮挡毒辣的阳光。

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像要把一切融化的样子，身上出的汗擦都擦不及。正当汗水像断线的珠子般往下掉时，我忽然发现，在我们菜摊斜对面，卖葡萄的摊桌下，滚落着五颗略显青涩的葡萄，那是顾客嫌酸扔下的。顿时，我的注意力被吸引。平时在书本里见到的从未尝过的东西，竟然出现在眼前，并且滚落在地上，要是能吃上一口该有多好呀！

有了这个念头，注意力得到转移，我仿佛不是那么热了。可怎样才能把葡萄捡到手呢？我心里犯了难。虽然是那么渴望，但我毕竟十岁了，尽管穷，却有着很大的自尊，生怕别人看到了笑话。怎么办？一边是自尊与害羞，一边又是强烈的渴望。最终，我想起了一个办法，慢慢向葡萄走去。

虽然只有几米的距离，但在自尊的重压下，好像有百米远，我走了足足有几分钟。一边走，一边看着四周，生怕别人知道我去干啥。终于，我到了卖葡萄的摊桌前，因为那时我是个小孩，几乎没有人注意我。我故意顺手把戴的小草帽扔到地上，盖住那几颗葡萄，然后慢慢地蹲下身子，既高兴又忐忑地把葡萄捡到手中，重新回到母亲身边。母亲当时在专注地给顾客挑选菜，没有注意到我所做的这一切。我怕母亲说我什么，也就没有告诉她我捡葡萄的事。

大概十一点半左右，母亲终于把菜卖完，顾不上也舍不得在集市上吃饭，就带着我回家。一路上，我把捡来的葡萄小心地放在口袋里，像对待宝贝一样隔一会伸手摸摸，生怕会弄丢了弄烂了。

中午一点左右，我们才回到家里。父亲给母亲和我打了一盆洗脸水，把饭盛好放在桌子上，静静地等着我们。

等洗完脸，我从厨房里拿出来一个碗，接满清水，把捡来的五颗葡萄小心翼翼地放到碗里，洗净之后，我端到桌子上，让父母先尝一个。母亲看到碗中的葡萄，连忙问这是从哪得来的？是不是在集市上偷来的？不说明缘由，他们坚决不吃。

我很是委屈的对他们说清了葡萄的来历，是捡来的，决不是偷来的，虽然，有点卑微，但来路很光明。

得知了缘由，母亲很是疼爱的把我拉到怀里，一边抚摸着我的头，一边拿起葡萄，连声说对不起。说话间，我分明看到，她的眼里满是泪水。那既有贫穷自责的泪水，更有着为我孝顺之举的感动！父亲也向我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搞清楚了葡萄的来源，父母把葡萄全部给了我，说嫌葡萄酸，不想吃，让我把这五颗葡萄全部吃下。那时的我，还天真地以为他们真嫌葡萄酸呢，就没再说什么。接过葡萄，再次认真端详了一番我的战利品。此刻，葡萄在我手中，犹如宝石般晶莹剔透，轻轻咬一口，酸酸的甜甜的，我慢慢品味着。父亲问我好吃吗，我使劲点点头，一个劲儿地说好吃，并说让他们也尝尝，他们始终不肯，其实那是他们真舍不得尝。

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现在条件好了，特别是农业科技的推广，各种品质好产量高的葡萄得以上市，满足了广大群众的需求。而我，也始终对葡萄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总是怀念那酸酸甜甜的感觉。

元朝郑允端在《葡萄》中写到，满筐圆实骊珠滑，入口甘香冰玉寒。若使文园知此味，露华应不乞金盘。通过他的笔触，对葡萄进行了很形象地刻画。是的，葡萄虽酸，但却透着温润和甜蜜。人们常说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其实我更想说，有时，那并不是酸，那是生命的本味，那是基于一种爱的舍弃，是父母要把美的享受让渡给儿女，那浓浓的爱，比天高，比海深，时刻激励着我们心存感激，砥砺前行！

作者简介：刘广申，笔名临湖听月，现供职于河南省舞钢市委。中国诗歌学会会员，联合国非官方事务机构签约诗人，有诗词散文在海外发表。主张以诗意的语言抒写诗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