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佩鸿：长篇小说《黑精灵》【七】
柳媚媚要过生日，这在柳海坤看来可不是件小事，甚至比他的生意更重要，他可以推迟谈生意的时间，而女儿的生日是不可草率的，一定得让女儿满意才行。许多天来，这位慈祥的老父亲一直在想女儿生日的事情，怎样才能令女儿高兴呢？这还得征求媚媚的意见。
“我想办个生日舞会。”柳媚媚兴致勃勃地对父亲说，“把我的好朋友都请来，我早就打算好了。”
“怎么打算的，说给爸爸听听。”
“我要请来香港最好的设计师来布置一个舞场。安排是这样的，点生日蜡烛、唱生日歌都在舞场内进行，然后放一曲华尔兹，由男主角邀请女主角跳舞，不用说你该猜到男女主角是谁。接下来请红舞星丹妮助兴表演，等表演一结束，要有丰盛而精美的自助餐招待我的朋友，最后是有趣的假面舞会，对了，爸爸，除此之外，还要请几位摄影师为我们录像，因为这是我的二十岁生日，很值得纪念，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岁呢？”媚媚的一番阔论早已使他那位老父亲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了。
“我的乖乖女儿，你只是说一说，而你老爸要一件一件去做，你最好讲仔细一点，慢一点，我好记清楚，不然出差错你可别怪老爸。”柳海坤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怎么会出错呢，人家都说十个人的脑子凑在一块儿也赶不上一个柳老板。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不信你自己瞧瞧，老爸的脑门聪明的发亮哎！”柳媚媚调皮地去取镜子。
“你这个调皮鬼，小精灵，我可没时间陪你瞎闹，别的事情都好办，只是要请谁来你自己下请柬好了，我可搞不清究竟谁是你应该请的朋友。”
“好，没问题，这件事由我来办，现在早着呢，还有十五天时间，不用忙，慢慢来。”柳媚媚慢条斯理地说。
“不忙？到时候万一搞不好还不知你会怎么闹呢。这个生日老爸一定得让你过的称心如意，因为从此以后我的媚媚真正长大了，是不是？”柳海坤爱抚地拍拍媚媚的头接着说：“你长得越来越像你妈妈了，要是她现在还活着，不知会有多高兴呢。”
不喜欢流泪的媚媚被父亲说的鼻子一酸流出泪来，柳海坤的眼圈也红红的。
“不说这些了，你妈在九泉之下也不希望咱们这样，我相信，只要你高兴，你妈妈也会高兴的，咱们把这个生日舞会办好，让大家玩得开心，怎么样？”柳海坤首先打破了忧伤的气氛。
“谢谢爸爸，从今往后我一定听您的话，好好帮您做事。”
望着长大懂事的女儿，柳海坤欣慰地点点头说：“爸爸就指望你了，希望你能有出息。”然后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盯着柳媚媚看了一会儿问：“你和那个华玉龙怎么样了？”
柳媚媚听了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说呢，您就别操这份心了，爸爸。”
“孩子，感情这个问题很复杂，你暂时得不到别人的感情这没什么，最重要的是不能被感情伤害，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和时间。”柳海坤极其关切地说。
“爸爸，您别太担心了，我和玉龙很正常，你放心吧。”然后笑着跑了出去。
自打华玉龙从父亲那里知道关于妹妹的事后，逐渐转变了一点对柳媚媚的态度，最起码他不再处处躲柳媚媚了。这更增强了媚媚的信心，她觉得，华玉龙正在慢慢向自己靠近，她相信她可以用自己的真诚打动华玉龙，尽管华玉龙曾经伤害过她那不可一世的自尊心，但华玉龙毕竟是优秀的，她决不愿让这难得的宝石随便从身边一闪而过，她要抓住他，让他成为自己永远的骄傲。
从走进办公室到现在，华玉龙几乎每隔半个小时就要接到一个柳媚媚的电话，搞得华玉龙啼笑皆非。这个傻乎乎的刁钻女孩实在令他没办法，如此下去，时间都浪费在接电话上了，许多正经事都耽误了，他干脆把电话线拔了下来走到外面对助理兰莉说：“我的电话出了毛病，有什么事你直接进来汇报好了。”
“我马上派人给您修好。”兰莉站起身对华玉龙说。
“不用了，下午再修不迟。”华玉龙说完转身回办公室去了。望着他的背影，兰莉脸上显出一丝不解。
华玉龙回到办公室开始翻阅文件，翻着翻着，竟翻到了前段时间同柳家父女签的那份合同书。上面有两行娟秀的小字是柳媚媚写的，和自己刚劲有力的笔迹恰恰形成鲜明的对比，虽然那字写得不算太好，但在女孩子中已经很不错了。看着这些小字不禁想起了她本人，这个让自己紧张的疯丫头。
其实，细想起来，这位柳小姐倒也蛮可爱的，她身上那种少女的任性让人感觉像吃了一块姜糖，辣辣的、甜甜的。
以前是因为脑子中时常有一个令人捉摸不定的小女孩，现在已经证实那个小女孩是自己的妹妹，想想过去的种种想法真是荒唐，也许惠子小姐说得对，应该同柳媚媚接触一下，即使不能发展为爱情，交个朋友也未尝不可。
一串有节奏地敲门声打断了华玉龙的思绪。
“请进来。”
“少老板，有位小姐找您。”兰莉还没说完，柳媚媚已经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了，并学着兰莉的语调说：“少老板，有位不受欢迎的小姐找您，可以进来吗？”
“哪儿的话，怎么会不欢迎呢，请进。”华玉龙礼貌地站起身指着一旁的沙发说。柳小姐追少老板的事公司上下好多人都知道，所以兰莉很识趣地退出去关上了门。
“华先生，谁这么不小心把您的电话线扯下来了都不知道。”眼尖的柳媚媚走过去煞有介事地拿起电话线插头看了看，别有意味地望着华玉龙，华玉龙尴尬地解释：“电话出了点毛病，我刚找人修理过。”
“是吗？这么说不是华先生怕打扰故意拔下来的？”柳媚媚有意说破逗华玉龙紧张。
“怎么会呢。”华玉龙一边回答一边暗想，这个刁钻女孩坦率的真让人害怕。他连忙岔开话题说：“柳小姐到此有何贵干？”
“给您送请柬来了。”柳媚媚说着从随身的小皮包里掏出了一张印着烫金大字的请柬递给华玉龙。
“噢，原来是柳小姐过生日，还请了什么人？”华玉龙看后笑着问。
“都是我的好朋友，还有你那‘舞王’朋友洪山山。对了，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惠子好像对洪山山很有意思，好几次在我的面前提到他，你觉得他们合适吗？”
“好哇，当然合适了，不过，山山最讨厌日本人，惠子要不是日本人就好了，再说，我也从来没有听山山说起过惠子。”华玉龙显出几分关切的神情。
“嗨！你也太死心眼儿了，并不是所有的日本人都坏，你见过惠子，她究竟怎么样你心里还会不知道，看上洪山山是那小子的造化，像惠子这样的好女孩到哪里去找呢。这些事说起来让人好难过，古时候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现在可好，反过来了，这个世界把男人都变坏了，好男孩越来越少，只好改为翩翩君子淑女好逑了。“柳媚媚调皮地坏笑着说：“洪山山可能还没意识到惠子喜欢他，这件事还要你从中帮忙哦。”
华玉龙当然能听出她话中的深意，再想想前几天在海边惠子帮媚媚说话的劲头，现在柳媚媚替惠子当说客的一片苦心，他差点笑出声来，一语双关地来了一句：“你们真是一对相知相近、互相体贴的好朋友。”
“先不说别的，只说这件事你帮不帮忙。”
“帮！但怎么个帮法？”华玉龙被柳媚媚逗起了兴致，“总不能把他们生捆到一起吧。”
“当然不能，这就需要动动脑筋，今天中午算我替惠子请你，咱俩好好合计一下，改天再让她补这个人情，怎么样？”柳媚媚一脸认真的表情。
华玉龙这才搞明白柳媚媚的真正用意，这个鬼丫头心眼倒挺多的，此刻他并不想扫媚媚的兴致，就装作什么也没看出来。这位大小姐也真有意思，有时候单纯得简直像小女孩。
“是要好好商量一下。”华玉龙故意顺着她的话说，“你打算去哪儿？”
“海府怎么样？那里海味俱全又新鲜，是一家新开的海鲜餐馆，虽然不大却很雅静，我和惠子去过，咱们不是要谈事情吗，那里再合适不过了。”
“好吧，就去海府，但现在你需要安静一会儿，我得把上午的事儿处理完。”
“可以，我保证不再出声，你只管做你的事好了。”柳媚媚听话得简直像个乖乖女，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安安静静地等华玉龙。华玉龙脸上浮起一层浅浅的笑注视着媚媚，忽然咧嘴暗自笑了一下便埋头去处理文件。柳媚媚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华玉龙明显地表现出愿意与她接近，这就够了，以后怎么做媚媚心里自然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