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一张没署名的借条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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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PPY NEW YEAR
一张没署名的借条
沐子||安徽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邻村七十六岁的张老汉身体非常硬朗,种田种地,上山砍柴,挑近百斤的担子依然脚步轻盈,村里人都说,这老头估计要活到一百岁。
张老汉已独居多年,老婆四十五岁得病死了,当时女儿芳芳21岁,在外地的一个织布厂打工,儿子谷雨十八岁,读高三,儿子成绩优异,可是自从妈妈去世后,谷雨精神萎靡不振,成绩直线下降,高三下学期,他怎么也不肯读书了,同家里的亲戚外出刷油漆了。母亲去世后的第一个端午节,芳芳因担心父亲一个人在家寂寞,就特意赶回家陪父亲过节,还给父亲买了衣服鞋袜,买了他爱吃的食品,天天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那天中午,芳芳拎着一桶衣服到大河边去洗,不慎掉到河里淹死了。先后失去了两位至亲,张老汉痛不欲生。
从此,性格开朗的张老汉变得沉默寡言,他每天忙忙碌碌,从田里到地里,地里到田里,庄稼收获了,留足自己吃的,其余的都卖了。让张老汉感到欣慰的是儿子谷雨很争气,恋爱、结婚、生子都没让他操过心,而后又在江苏买了房子。
儿子谷雨每年只有过年才回家住上几天,腊月二十八,九到家,正月初五,六就走了,在这几天里,儿子忙着走亲访友,和父亲也说不了几句话,可张老汉依然无比开心,走路都是虎虎生风,看着越长越高的孙子,张老汉整日笑容可掬。他平时省吃俭用,极少买腥荤,儿子一家三口回来了,他买鸡鸭鱼肉,连平常从不问津的牛肉和羊肉都大串大串的往家拎,为了儿子一家,他舍得!
过完年,儿子一家三口走了,家里又冷清了,张老汉又变的闷闷不乐了。后来,谷雨给了父亲一部手机,但是他极少打电话回家,张老汉几次想去江苏看看儿子的新家,看看孙儿,然而儿子和儿媳都不愿意他去,几次都找理由拒绝了。
张老汉习惯了每天天不亮就起来,他家独门独院,起床后他就打开院门,随后烧开水,喝茶,做饭,天亮了就去田地里忙活, 稍微闲一点,他就上山砍柴,一个人也烧不了多少柴,家里的一间大柴房堆满了柴,实在堆不下了,他就把柴堆在走廊里。
这天,太阳都老高了,附近的强子妈妈见张老汉的院门一直紧闭,有点奇怪,他平时到田地里做事,院门是从来不关的,这些年也没见他出远门。那天强子妈妈格外留心,午饭时间,张老汉没有同往常一样回家吃饭,她就告诉了强子爸爸,强子爸跑去敲院门,没有人应答,他拨打张老汉的手机,手机是通的,就是没人接听,他赶紧打电话告诉了谷雨,谷雨让强子爸爸撬开门到家里看看,强子爸爸撬门入室,看到张老汉倒在床边,一只手还伸向床沿,应该是想到床上去,他上前探探鼻息,发现张老汉死了,大家闻讯赶来,都说张老汉一定是起夜回床时摔倒猝死的,也不知道是几点钟死的,张老汉一顿能吃两碗饭,这么大年纪还有使不完的劲,怎么突然死了?谁也不知道。强子爸爸赶快打电话给了谷雨,傍晚,谷雨一家人赶回来了……处理完父亲的后事,谷雨和妻子整理父亲的遗物,在家里老旧的木箱底部,发现了两条格子手帕,包了一层又一层,一条手帕里有九千多元钱,另一条手帕里是一张练习本纸写的借条,字迹潦草难辨,谷雨看好半天才认全了,“今借到张名胜人民币壹拾八万整,利息1分。”下面是日期,根本就没有借款人的姓名,张老汉目不识丁,人家给他出了条子,他也就放心地把钱借出去了,因为没有署名,谷雨也不知道债主是谁,一番查询,毫无结果……
强子爸爸说,张老汉曾经在他面前说过,谷雨进新房自己要去看看,要给儿子一笔钱,可是,谷雨进新房没让老人去,张老汉一直记得孙子的生日,他想去儿子家,给孙子一个大红包庆祝生日,但是,这么多年,谷雨夫妇也没让他去。每年三十晚上,他都给孙子包一个大红包,临走时,谷雨总是原封不动地留下红包。这些年谷雨没给过父亲一分钱,父亲总说自己有钱用,谷雨万万没想到,父亲身边原来还这么多的钱,他不识字,钱存到银行不方便,就一直把钱放在身边,最后稀里糊涂不知被谁利用了。
捧着这张没有署名的借条,之前没掉过一滴泪的谷雨嚎啕大哭……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沐子,安徽省池州东至人,因为对文字的酷爱,平时擅长纪实性散文,并把自已对农村生活的切身融于习作之中,用女人的视角去观察、记录、撰写乡村中发生过的乡恋、乡思、乡情、乡愁情感纠结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