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那晚,一个陌生人塞给她 200万 | 玉兴往事 2024-07-29 09:06:58 _ 搏命半生的杨全有,刚贷款买下一套学区房,没想到遭人陷害,沦为全城皆知的内鬼。他决心洗清罪名,调查幕后真凶,却不经意间陷入一轮更大的骗局…… 随着城市化浪潮席卷县镇,商业地产逐步取代原有工厂,乡村权力、资本格局不断变幻,新一轮洗牌下,矛盾与冲突愈演愈烈。 回顾前文: 为了学区房,他偷走厂里的疫苗机器 | 玉兴往事 雨势不大不小,既能做掩护,又不遮挡视线。这是意外的好运,杨全有心中暗喜。“杨哥,那个刘彪靠得住不?那东西值一百多万,要是被逮,非得把号子坐穿不可!”赵学强神情紧张,忍不住四下张望。“放心吧!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他不敢变卦!”杨全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着实没底。渐密的雨线跟西北风融在一起,在路灯周围织出类似雾气的效果。地上一圈光晕映出无数小水坑,同雨点的涟漪连成一片。杨全有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他伏在拖挂车的轮胎后面,浑身湿透。伴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张大夺气喘吁吁地从车前转过来,兴奋道:“刘半瓶说到做到,梯子已经放过墙头了!”“走!”杨全有定定神,身子嗖得一下弹出去。三个人摸黑狂奔,很快就绕到“玉兴生物”工厂后墙。一架伸缩梯立在约定的位置,墙上的玻璃碴已被磨平。这是杨全有和刘彪精心挑选的位置:一者,它位于墙体宣传标语“重视安全生产”的“安”和“全”之间,彩头极佳;二者,它右侧有一条排污渠,恶臭熏天,绝少有人到这里;第三,四周装着各种净水设施和管道,隐蔽性极佳。杨全有三人爬进厂区,一路小跑到仓库西南角跟刘彪会合。这时雨已经很大,厂区多是高顶中空的棚式建筑,大小车间的斜顶上面甚至铺着钢瓦,疾雨敲打,声音纷乱尖锐,声势甚是吓人。“你们赶紧进去,我已经断了仓库的电。按之前说好的,我在保安室盯着,给你们打掩护。”刘彪的语速很快,显得成竹在胸。“监控可别忘了!”“放心吧!”刘彪挥手催促,“到时候我就说雨天出了电力故障,绝对没人怀疑!”他原地转了个圈,再次确认周围没有旁人:“没多少工夫,你们抓紧!”杨全有问:“收货的联系好了吧?这大雨天的,对方要是临时变卦,东西一旦漏了眼,咱们都得完戏!”“说了没事就是没事!”刘彪突然打开手电,在三人眼前晃了一下:“收货的是山东人,常年出海走私,就这种日本货,都是铁打的渠道,别瞎琢磨,去吧!”说完,转身往保安室方向走去。刘彪身上的雨衣在远处路灯的残光照射下泛出零碎光点,夜色雨声中起伏晃动,分不清是人是鬼。赵学强骂道:“牛逼个蛋啊!咱们被雨浇个底透,他倒穿着雨衣,入他娘的!”“别嘟囔了,成事还得靠他,走!”杨全有喝止赵学强,沿着加工车间筒式长廊的南墙,一溜小跑到仓库正东门。仓库果然已经断电。杨全有只带了一枚很小的手电,还在上面裹了一块毛巾。仓库靠近顶端的地方有一圈气窗,一旦有光从里面渗出,将会非常惹眼,这是不得不考虑的风险。仓库里安装有一套警报系统,在电力、气体、温湿度、门禁等重要关节都部署了蜂鸣器,这是从县北开发村大邱庄的万兴安保器材厂里订的。万兴生产的设备质量过硬,远销亚非拉,算得上罕见的地方民族品牌,但鲜有人知道,万兴的“老锁”系列警报系统却存在一个巨大的技术缺陷:在警报器核心的总线控制盒里,有一个核心部件对电流要求特别严苛,稍有不慎便会击穿。为解决这个问题,生产时特别增加了一个电路进行保护。张大夺曾在万兴干过两年,知晓其中奥秘,他按照刘彪提供的情报,很快找到总线控制盒,拿螺丝刀拧开外盖后,只用了一个打火机电击器,就轻松毙掉整个仓库的报警系统。 图 | 制剂车间一角工厂仓库的结构类似俄罗斯套娃,外围是一座超大的棚形结构,内侧则建了十几座钢结构的小间。其中,存放贵重物品的小储物室是由钢架搭成的独立库房,互相紧挨,呈“九宫格”形状排列。它们整体靠近仓库西北角,外围焊着一层加厚钢板,除了正面三个小储物室的防盗门,连多余的缝隙也没有。其余空旷的区域依地标划分成不同的功能区,虽然物品杂乱,整体却是井井有条。杨全有三人搞掉紧急报警系统后,第一件事就是在里面分头乱跑,故意推倒踩翻东西,这才去“九宫格”储物室——如果直接冲着目标而去,则会暴露是熟人作案。储物室开口向东,按照刘彪的指示,“东西”就放在“九宫格”西南角的小室里,可杨全有走遍小储物室,什么也没发现。赵学强忿忿说:“杨哥,我早就说过,一个保安能摸清厂子的业务?早知道我就不该来!”张大夺也跟着抱怨:“你闻闻这里面,一股子焊烧味,还有油味,制药的宝贝疙瘩,那么值钱的东西,咋可能放到这环境里?咱们八成被涮了。”杨全有不知所措。照以往的经验,玉兴的制药生产程序十分严格,制剂车间尤甚,像这种贵重的一次性生物反应器,极少会有临时出库的情况。更何况现在是周六,周四到的货,就算出库,也不可能全部上生产线,而玉兴没有其它妥当的地方可以存放这么贵重的东西。赵学强和张大夺见杨全有发呆,不停催问:“咋办?咋办?”杨全有思绪不停:“难道我们的事漏裆了?还是说刘半瓶弄错了,星期四其实根本没有进货,这咋可能呢?”他晃动小手电的微光,在仓库里环顾一周,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但究竟是哪里异样,却又捉摸不定。三人决定找刘彪问清楚。没想到,刚走出仓库,就望见一辆轿车开进厂区。杨全有暗叫不妙,他识得这是黄娟仙的座驾。果然,车子停在保安室旁边,黄娟仙冲着保安室窗户大喊:“厂子停电怎么不保修?不知道最近上面在查安全生产?你这保安是不是不想做了!”刘彪蹿出保安室不停道歉。就在这时,一辆黄色皮卡开过来。司机狂摁喇叭,尖锐的鸣响在雨幕下乱窜。杨全有一眼认出这是玉兴的抢修车,平时它停在附近色素厂(也是苏开通旗下的产业)的院角。杨全有心念如电,自己刚被玉兴辞退,大半夜偷入厂区,如果被抓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跑!分开走!”杨全有不暇多想,溜到后墙翻过去,沿小路疯了一样奔逃,直到跑不动才停。他不敢返回大道,顺着排污沟一直走,直到上了邻镇的乡路,才稍稍安心。张大夺和赵学强的身影早已消失在县郊的雨幕里。在雨夜里狂奔六公里。身体的消耗外加精神紧张,杨全有一到家,就发起了高烧,一病就是四天。奇怪的是,杨全有生病这几天,刘彪、赵学强和张大夺谁也没有主动联系他。刘赵二人不露面也就算了,临时搭伙交情有限,张大夺是发小,数十年情谊,不仅没有现身,连电话都关机了。一打听才知道,张大夺在县郊遭遇车祸,至今躺在医院,手机当场轧碎了。在三十多里外的在邻镇卫生所,杨全有终于找到张大夺。当天晚上,张大夺被撞之后,肇事司机就把他送到了县医院。由于肋骨和左腿伤势不轻,当时就办理了住院。到了第三天,县医院因为床位紧张,催促张大夺尽速办理出院回家修养。肇事司机本来指望在医院把事情解决,听了医院的要求面露难色。张大夺一无所有,偏要撑脸面,说:“你把我送到亲戚家,医药费管到底,然后该去干啥干啥,我不讹人!”硬话放得爽快,没想到司机开车送了一圈,张大夺的叔伯姑姨竟然没有一个人接手。最后还是在乡中当老师的表姨夫实在看不过,给他安置在附近的卫生所。张大夺没了手机,又行动不便,这才失联。“你猜撞我的那个人是谁?”张大夺一见到杨全有,就抛出这么个问题,他自问自答:“就是玉兴旁边门窗加工厂的焊工老吴!”老吴因参与县城标志性雕塑“有凤来仪”的制作,在工人圈里小有名气。张大夺在县城打工多年,虽然谈不上什么交情,却也脸熟。杨全有奇道:“老吴?门窗厂可没有夜班,大半夜的,又下着大雨,他开车出门干什么?”张大夺摇摇头:“这咱就不清楚了……不过更邪的是,老吴开的那辆车,就是把咱们惊走的那辆抢修车!”“啥?”杨全有矍然而惊,心中浮起一丝不安。忙活好几天,不仅没捞到好处,反而搞了一身伤,张大夺也觉得奇怪,见杨全有颜色郑重,便一五一十讲出当晚被撞的经历。原来当天跳墙后,张大夺沿着田垄小路向南狂奔,结果跑到一半,发现兜里的钥匙串不见了。这串钥匙本来不怎么要紧,丢在荒郊野外就算了,可要是丢在玉兴厂里,甚至丢在仓库里,那就大大不妥。听说现在可以根据电动车钥匙倒查销售记录,更让他感到不安。“我光棍一条,被逮了没事,老杨决不能进去,他一家老小等着喂饭哩!”张大夺想到杨全有,在纠结了一个多小时后,决定冒险回去找找。图 | 工厂附近的县道他折向东南的县郊的郭王庄村,沿着尚未竣工的县环路往玉兴的方向摸去。路过旧电缆厂方楼的时候,在十字路对角,看到一个婀娜的身影。当时雨势不大不小,十字路口两侧,新旧路灯相间投射,叠出黄白相间的线束,那身影被光线裹着,仿佛从黑夜另一侧,开了豁口钻出来的。这个身影不光在黑夜里开了豁口,也在张大夺的回忆里开了豁口。她正是张大夺在职中上学时谈过的对象,黄宁。张大夺一颗心狂跳不止,他没来得及先打招呼,就朝着黄宁的方向奔去。就在这时,老吴开着玉兴的抢救车从左后侧拐弯,一下将张大夺蹭翻在地。杨全有暗忖:“老吴咋开着玉兴的抢救车?对了,之前我去找刘半瓶打听事,老吴不就在保安室里跟他喝酒?”突然又想:“大夺不说我倒忘了,他当年的对象叫黄宁,玉兴有一会计也叫黄宁,要是刘半瓶说的不假,这个黄宁还是苏开通偷养的情人……两个黄宁莫不是同一个人?”杨全有不动声色,一边聊天一边套话,不多时便得到两条重要的信息:一,张大夺在职中的对象黄宁就是学会计的;二,张大夺描述的黄宁长相,跟玉兴那个黄宁差不多。基本可以推定,此黄宁就是彼黄宁。杨全有盯着张大夺,疑心大起:“大夺明明有熟人在玉兴,之前咋一点也不露?这个人还跟苏开通有交缠,这里面……”他于刹那间在心里把张大夺这段时间的言谈举止筛了一遍,觉得这个好兄弟不可能背着自己干什么损事,即便他跟黄宁不清不楚,跟偷进仓库的事也拉不上关系。黄宁虽然是玉兴的员工,但她在东楼办公,不可能、也没权限了解仓库的情况。就在杨全有思绪乱窜的时候,他突然看到张大夺屁股边上有个圆亮的三角形钢扣,不由得心头一震,一把抄在手里,惊问:“这玩意儿哪来的?”他识得这个钢扣,它跟玉兴仓库里小储物室边角上面连榫的钢扣一模一样。玉兴的“九宫格”小储物室是定制的,各小室之间相互接连,中间的隔板又不能有缝隙,因此相接处的边角除了焊接,还加了一个箍固的钢扣。这些钢扣内侧有三棱凹槽,形状类似狗牙,是独一无二的设计。张大夺一愣,指了指腿上的伤口,道:“就是这东西扎豁了腿,干娘的!医生抠出来,拿给我,我瞅着这东西挺稀罕,就留下了。”“这东西扎了你的腿?咋扎的?”杨全有情绪激动,嘴巴都干涩了。张大夺回忆道:“当时那车拐弯,前面大灯从我腰这蹭过去,老吴看到撞了人,就边打方向边急刹车,结果车屁股一晃,上面的东西就甩了下来,其中就有这玩意儿。”杨全有仿佛明白了什么,将钢扣抄在手里说:“这个我先拿了!”说罢,转身跑出去。门窗加工厂每天都有废料需要处理,老吴在门窗厂干了这么多年,肯定有固定合作的废品收购站——循着这个思路,杨全有在县城附近打听,果然在城东寻到一家废铁厂。杨全有把废铁厂的收货师傅拉到一旁,掏出两包黄鹤楼,拿出钢扣,很快就找到老吴卖到这里的东西——一批看起来还崭新的钢件,有大小相同的一摞钢板,还有一捆中空钢管,上面有很多细密的焊点和大小不一的圆孔,做工扎实,一看便知出自老手。看到这些东西,杨全有多日来的疑惑终于解开。雨夜偷进仓库后,为何会有那种异常的感觉?价值两百多万的红罐子为何莫名其妙消失?小储物室里为何会有焊烧味和油味?如今都能说通了。其实偷进库当晚,那些红罐子就完好无损地放在“九宫格”最西南角的小储物间里。杨全有他们一无所获,是因为九座小储物间被做了手脚。有人提前进到仓库,用提前做好的钢板和钢管,临时在“九宫格”的东北角外围搭起五座相同大小的小储物间,再从大仓库里搬一些板条箱和设备堆在“九宫格”外围几个小储物间附近。这样一来,西南方向的五座小储物室就被掩藏起来了,临时搭建的小储物室和东北方向的四座小储物室连起来,组成新的“九宫格”。 图 | 九宫格示意图 雨夜里谁也看不真切,又先入为主,加上临时搭建的材料和尺寸,都由割拼焊接的高手提前准备,足够以假乱真。这就是为什么杨全有当时感到异样。他对那个地方太熟悉了,下意识感到“九宫格”位置的变化。张大夺闻到的焊烧味和油味,就是那些临时搭起的小储物室散发出的。找遍九座小储物室都没有看到红罐子,就是因为真正的储物室,他们根本没有进去。往深里想,当晚突然赶到的抢救车,并不是去玉兴抢修电力故障的,而是去仓库拆卸那几座临时搭起的小储物室,顺便运走红罐子。玉兴的机器声仿佛在耳边震荡,杨全有双手发抖。他这才反应过来,他、张大夺、赵学强都上了别人的当。他们三人冒险潜入玉兴仓库,留下一堆痕迹,实际上是在给人家干脏活打掩护。正是因为他们三人的行为,才给抢修车半夜进厂创造了合理的理由。最可怕的是,这事如果没人查就罢了,假如真要查,他们三个即便白忙一场,也脱不了干系。杨全有明白,要做到这种程度,必须提前全盘掌握这场偷盗计划,继而具备超凡的焊工手艺,以及有权限在半夜从色素厂调出抢修车。谁能做到这些呢?他想起玉兴老板娘黄娟仙跟刘彪说话时的熟络神态,想起刘彪和老吴一起吃饭时的场景,猛然意识到:刘彪、黄娟仙、老吴才是真正的一伙。杨全有马上去找张大夺和赵学强,商量怎么找刘彪算账,两个人都意兴阑珊。张大夺意外看到黄宁后,一直神思萎靡,他自惭形秽,不愿再在这地方多待,计划养好伤,就把家里的的地包出去,然后去外地打工。赵学强一家老小等着吃饭,他已在邻县童车厂附近租下一座小房,准备重拾餐馆生意。当时他凭着一腔怒气,抱着一夜暴富的心态参与杨全有的计划,无果后担惊受怕,好不容易过去,唯恐洗脱不净,自然不再跟着讨什么说法。杨全有独自找刘彪理论,可是电话打过去却提示空号。找到玉兴,才被告知刘彪已辞职,由于走得突然,竟然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他到底去了哪里。杨全有猜测,刘彪和老吴卷钱跑路了。他打匿名电话给玉兴综合办公室,可红罐子来路不正,玉兴根本不承认丢了东西。找老吴对质,对方咬死不认。想要找黄娟仙对质,可这娘们也不是他一无业游民想见就见的。丢东西的不承认,偷东西的也不承认,这件事本身就是死局。县城的房子断供了,眼看已经保不住,闺女去乡中也已成定局,多年挣回的体面散得狗屁不剩。杨全有改变不了困境,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暴躁。这天他喝了点酒,跨上电车,沿着湿漉漉的乡路一直骑,恍惚中骑到县城边旧电缆厂方楼附近。方楼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就是张大夺出车祸的地方。数年前,这里规划建一座科技园,当时沸沸扬扬,引得不少富商投资,短时间内盖起三十多座小楼小厂。后来政策变动,附近圈起一大片农业试验田,科技园改设他处,很多建筑也就闲置。再过几年公路打通,厂区四通八达,这里又渐渐聚起人气,成了县城最大的小旅馆和房屋租赁区。杨全有骑进方楼后面屋舍密集的旅馆街,正值中小学生假期,在工厂上班的家长们忙于孩子的升学大事,无暇出来胡搞,旅馆生意明显冷清。就在他快要骑出旅馆街的时候,突然在一座挂着长租牌子的拐角楼前,看到冯严的车。“冯严在这搞啥呢?难不成也养了情人?”杨全有围着冯严的车绕一圈,正在纳闷,突然听到几缕轻笑,抬头一看,冯严搂着黄娟仙的小腰,正站在车对面。原来黄娟仙是冯严的情人。三人对视,谁都没有吭声。冯严冲杨全有轻笑,挥手示意他让出路,拉着黄娟仙上车,缓缓驶出去了。第二天,黄娟仙指示综合办公室在厂里贴出告示,宣布丢失的机件找到。冯严随即给杨全有打电话,通知他回玉兴上班,仍然担任车间组长。小舅子何方明调进色素厂当库管,同样是肥差。从热被窝里钻出来,刘彪边提裤子边问:“山东贩子收到货了,那钱你藏哪了?”黄娟仙斜着眼冷哼一声:“你装什么傻,我去了你说的地方,鬼影都没看到,难道不是你私底下把钱收了?”她声音本来非常稳当,生气时却语调起伏,让人听了耳酥。这时候靠着床头,枕头抵在腰间,雪白的胳膊圈成一个圆形搭在枕上,更衬着声音娇嗔。黄娟仙从小娇生惯养,嫁给苏开通后生活奢侈,年过四十依然风韵十足。几年前刘彪在税务局当司机的时候无意结识了黄娟仙,两个人很快打得火热。刘彪动真情,为时时看到黄娟仙,居然辞了司机的工作,去玉兴当起保安。刘彪之所以费尽心机筹谋偷红罐子,因为他无意发现黄娟仙跟冯严的苟且。这些年,他为了跟黄娟仙暗续缠绵,不仅甘愿在玉兴当一位毫无前途的保安,甚至推掉了很多原本合适的姻缘。他自以为和黄娟仙两情相悦,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黄娟仙拿来擦裆的玩子,这让他怒火中烧。刘彪想着捞一笔,尽快摆脱这种无聊的生活。他哄黄娟仙说,搞这笔钱是为了买套房,作为两人幽会的固定据点。这理由让黄娟仙非常心动,她虽然挂名是老板娘,手里一点实权都没有。丈夫苏开通喜怒无常,虽然供养丰厚,却从来不给她实质的财富支配权。她也清楚那些红罐子来历不正,所以打定主意,帮刘彪完成这次计划。刘彪见黄娟仙不像撒谎,顿时慌了:“你别说笑,那钱……真的不在你这?”黄娟仙也跟着慌了:“我一直以为你说笑呢?你让我去路口,等什么山东人交易,两点雨下得正欢,我出门晚了些,可过去方楼那边也就两点半,连个鬼影都没瞧见!”刘彪赶紧联系山东贩子要钱,却挨了一顿恐吓,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完蛋,咱们被山东人坑了,白忙活了!”杨全有他们偷进仓库的那天,刘彪提前就算好时间,跟山东贩子约定:凌晨两点左右,在县郊旧电缆厂方楼旁边的十字路口交易,那里交通方便,虽然距离旅馆街不远,实则是闹区里的盲区,轻易不会有人。为保险起见,刘彪没有同意老吴跟山东贩子直接交易,而是安排黄娟仙出面。刘彪先让老吴把偷运出来的红罐子直接放到县北的配货站,他指示山东贩子先去取货,之后再前往十字路口交钱。他想山东人即便走私,也素重信义,讲好了的事,不怕他取了货跑路。为确保交易顺利,刘彪还特意跟山东贩子打好招呼:“到时候会有一漂亮娘们儿过来拿钱,她姓黄,也是玉兴生物的。”刘彪和黄娟仙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们幽会的出租房后面的小楼二层,就是苏开通和黄宁的幽会地点。交易当晚,苏开通跟黄宁正式结束了他们的关系。几年前,黄宁还在县酒厂当会计。某春节前夕,由县工商联倡议、酒厂牵头,组织了一次别开生面的联欢会,一来宣传当地传统酿酒文化,二来推广春节定制的高档礼盒。苏开通作为本土优秀企业家,和酒厂老板又是圈内商友,自是欣然赴会。当日酒厂安排了一个参观酿酒工艺的环节。厂里为装点门面,从各部门抽调俊男靓女,财务部接到的要求是,出一名美女在泥窖负责讲解。泥窖里酒曲弥漫,闷热潮湿,还有一群光着膀子的工人。财务部大都是关系户,谁都不肯去。长得好看、又好欺负的,只有黄宁一个。这次意外安排,让她跟苏开通打了照面。苏开通动了心思,刻意制造机会跟黄宁接触。图 | 电影《少年巴比伦》黄宁在县城没什么朋友。她平时住在酒厂的单身宿舍里,上班的时候要打起精神应对同事们的排挤,下班还得应付厂区里酒工们的骚扰。她性格内向,又没有什么爱好,长期单调的生活,加上郁积的情绪无处发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苏开通这时候趁虚而入,自然手到擒来。黄宁只在职中时期跟同学张大夺有过一次潦草恋爱,感情荒凉多年,非常渴望被关怀。苏开通虽是假意,对她来说却是珍贵的依靠。她倾注真情,明知道没有结果,还是甘心当苏开通的情人,一晃之间,就过了三十岁的关口。如今,苏开通急于跟黄宁撇清关系。一来他玩腻了,想换换心情;二来他的生意越做越大,身份越来越体面,偷鸡摸狗的事始终是隐患。他做事狠辣,对跟了自己四年多的女人丝毫不讲情分,扔下两万块钱就走。他摸透黄宁的脾气,这个女人是能忍虐而不能忍辱,倘若不给钱或者给的钱多了,她反而不依不饶。她也不是唯利是图的人,两万块钱不过是一种态度,让她知难而退而已。苏开通心思缜密,跟黄宁暗款几年,始终没有被撞破,老婆黄娟仙察觉异常,数次试探打听,都被他轻松化解。他给黄宁钱,让她自己去租房,而租房的地点就在他计划开发房产的地皮上。经过几年运作,房产开发的项目已经谈妥,只要打发黄宁,把楼一拆,即便东窗事发,也是一笔无法对证的死账。在这县城,只要苏开通想,就可以随便腾挪。当夜苏开通走后,黄宁失魂落魄,淋着雨走到方楼旁的十字路口,她先目睹一场车祸,随后一直走,不知走多久,浑身像着了火似的烫,便沿着原路回去。她昏昏沉沉,再走到十字路口的时候,突然被一个魁梧大汉迎面挡住去路。“玉兴生物的?”“嗯……怎么了?”黄宁愣在那里。“你姓黄?”“是……你是谁?”黄宁警觉地后退两步。大汉面带怒色,一下子变得焦躁起来:“俺是谁?你回头问问姓刘的,就知道俺是谁了!这憨王八,说好两点,都快两点十五了,拿钱还这么磨叽,没胆子就别偷!恁娘逼的!”说着,将黑提包扔到黄宁脚边,怒骂:“恁娘嘞个脚!这什么年代,还整现金交易,胳膊都快抻断了,下次别找俺了!”当即驱车绝尘而去。黄宁一脸茫然,直至车灯消失在视线里,才回过神:这个大汉认错人了。她俯身打开黑提包,一片花红照亮黑夜——里面塞满一沓沓百元大钞。完结 赞 (0) 相关推荐 【卧虎诗苑】立春诗辑|杨玉辰 黄亚青 赵书元 于占海 商春明 刘喜军 张合理 侯少民 写在立春日 杨玉辰 (一) 人盼春暖牛盼耕, 立春一到换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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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春天旣到何处找? 冬湖水暖鴨先晓. 岸柳探芽尚羞涩, 春梅先绽半枝俏. (三) 打开头条查疫 ... 1979年11月23日菏泽煤矿合同工汇总表(329人) 1979年11月23日合同工汇总表(329人)菏泽26人赵效德杨建新朱运奇张发言苗万华葛世方杨桔运赵孔军牛海柱晁旗晁镇勤门学山杜庆武司泮喜位运生张学山单世贵张明帮刘广冬李洪俭沈世启赵吉科王殿臣王占棋徐 ... 【卧虎诗苑】腊八粥/于占海 杨玉辰 刘守全 黄亚青等 腊八粥 首唱于占海 腊八粥香忆幼时, 枣甜米糯品多滋. 深情母爱悠悠岁, 泪水潸然几缕诗. 和诗 1.杨玉辰 腊八正逢大寒时, 热粥寒雪竞相滋. 年味扑面贺新岁, 凭空赚得半纸诗. 2.刘喜军, 每每 ... 国展欣赏 || 全国首届行书展作品欣赏(入展二) 入展作品 陈师超 朱雷刚 李 明 万 力 孙云层 刘文海(局部) 徐俊峰(局部) 杜浩(局部) 王 凯 鲁世杰 刘卫东(局部) 李庆峰(局部) 郭文湘(局部) 董国越(附局部) 陈同龙 王吉臣 刘兆彬 ... 2020年诗词百家第5期目录 开篇者言/1 论超越/周啸天 诗词名家/5 刘迅甫/5 周笃文:拔奇领异 挥绰有声 --<刘迅甫绝句三百首>读后/9 新派头/12-16 章国保 姚泉名 吕钢荣 陈 永 刘可夫 谭奇洪 ... 为了学区房,他偷走厂里的疫苗机器 _ 搏命半生的杨全有,刚贷款买下一套学区房,没想到遭人陷害,沦为全城皆知的内鬼.他决心洗清罪名,调查幕后真凶,却不经意间陷入一轮更大的骗局-- 随着城市化浪潮席卷县镇,商业地产逐步取代原有工厂,权力. ... 【卧虎诗苑】父亲节诗词/杨玉辰 刘喜军 刘喜军 黄亚青等 父亲节感怀 杨玉辰 (一) 我当父亲五十年, 今天首过父亲节. 缘何宴后却失眠? 想起当年我老爹. (二) 父亲一生尤本分, 宽厚誉满小乡村. 诚信行善传家久, 身教壮我四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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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356:一个陌生人的评价为何会影响到你? 人之所以被外界裹挟是因为影响你的对象那里有你所在意的东西.一个陌生人的评价,一个专柜小妹的眼神,一个饭店服务员的态度,为什么能在你的心里产生翻江倒海的效果?如果你因此感受到被灼伤的痛,哪怕只是对方的误 ... 豆得儿深夜借钱买醉,承认和王思聪已分手,又一个灰姑娘童话破灭 就在前两个月,王思聪和豆得儿秀的恩爱还遍布北京.日本.成都的大街小巷.广大网友还以为王思聪这回终于找到真爱了,甚至传出了豆得儿看妇产科要和王思聪结婚的消息.没想到,豆得儿和同学的搞怪毕业照曝光后,两个 ... 在夜晚,给一个陌生人写信 其实,我只是想给你说说话,或者说发发牢骚也好,或者只是一种空虚中的安慰.此时我只想和你说说话,不管你愿不愿意听,会不会听,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为我拂去一些心灵上的涟漪.涟漪或者炼狱,我时常 ... 铁凝:来自一个陌生人的赞美 从前的我家,离我就读的中学不远.上学的路程大约10分钟,每天清晨我都要在途中的一家小吃店买早点. 那年我13岁,念初中一年级. 每日清晨,我都带着一副空荡的脑子走在上学路上,走到那家小吃店门前.我要在 ... 昨日记||采访一个陌生人 笔记时间:2020年7月22日 农历:庚子年六月初二 笔记地点:通城县城 作者微信:Yxdniaoer 图片选自安然朋友圈 原文约1400字,有删节 预计阅读所需时间4分钟 早上上班经过老邮局时,路边 ... 分手纠缠女生一个月被拉黑,被迫断联2个月该怎么挽回?(答疑) 粉丝: 没有原则性问题,她是第二次认真提分手了,第一次哄回来了答应改变,做好了一个月又恢复老样子,因为第一次没有意识到真正问题只是想快速复合,这一次分手后没有控制好情绪,各种挽回雷区踩完.让她对我感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