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银河系外目睹地球此星

三万年后，我们住过的无名古城
已寸草不生，像风中的尘
三万年后的呼伦贝尔
则已变成名为「蒙古」的海
三万年后你我却并未消逝
从银河系外目睹地球此星
两个小小人儿正比肩同行
说点什么好呢？望着亘古太空
说人类的爱情，一场宇宙大梦

——《地球琐事》

有一次我们相约去草原露营，车子赶到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十点，营地人不多，大部分是牧民。我和她说：“趁天还没黑，我们去走走吧？”她很疑惑：“都十点啦！怎么说天还没黑呢？”我就站住不动，搂过她的肩膀，用头抵着她的头，示意她看向夜空。

“你看这满天星辉，难道不是很亮吗？”

的确，在这样的夜晚，人眼很快就适应了星星的光。草原上除了草和风空无一物，更加不会担心跌倒或者其他危险的事情。在这样夜空下，有了一种旷古的安全感。最开始我会牵着她，很快她就完全放开了，一个人朝草原深处跑过去，像是要跑进另一个时空。

“快来啊！李倦容。”

我其实真名不叫李倦容，但她一直这么叫我。从她口中听到我的名字，一丝倦怠的意思也没有，我竟然觉得自己的名字也可爱起来了。我看着她在夜晚的草原上尽情地奔跑着，有时候原地跳起来，用手去抓天上的星星，天真得像不知万物和宇宙的秘密的动物。我想追上去，但又觉得这样远远地看着她也挺好。

“你喜欢我吗？”我冲着她大喊。很奇怪，一般来说这样的台词多是女生说出来，但我那时候却忍不住大声地问她。

“喜欢啊，我喜欢你。”她从远处跑回来，跑到我跟前，在混杂着星尘与风的夜色中看着我，又说了一遍：“我喜欢你。”

“真是个温柔的人啊。”很多年以后我回想起来那天夜里的事，还是会这么觉得。那晚我们在草原上走了很远的路，一直到看不见牧民们的营地灯火。我们翻过一座山头，看见星光下无限绵延着的被风吹着的草浪，远处除了黑暗什么也没有，让人能真真切切地想象到那是地球的彼端，触碰太空的边缘。多年以后我们还会记得今晚的事情吗？会记得每一句话吗？会记得天上那些星星的样子和旋转的方式吗？

我们看天上的星星，都是亿万年之后的事。天上的星星要是住着人，亿万年之后，大概也坐在他们的星星上，在看着此时此刻的我们吧？嘿，你们好啊，如果你们看到了这颗星星上两个身影并肩而行，我会告诉你们此事流传至今正被人类称作爱情。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必是做梦。）

音乐：泽野弘之

图源：MONO 诗文：李倦容

2019年9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