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坊·美文」李雨生｜人生就是一条船

作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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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就是一条船

人生就是一条船，从母亲的港湾驶出后，就开始了漂泊。有风平浪静，有一帆风顺，也有激流险滩，惊涛骇浪。这只船，在人生的长河中漂泊了多少年后，就会船糟帆破，再也经不住颠簸和风吹浪打，不知在什么时候，就会触礁沉没，折戟沉沙。

2021年，对我来说真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年份。因为双腿膝关节退行性病变，实在难以凑乎，全家决定冒险做一次膝关节置换手术。在等待床位的漫长时间后，四月二十九日终于住院。入院后，做了一次全面检查，第二天就进行了手术。手术后四天就出院回家，在家里进行康复训练。我是一个非常细心的人，因为我一直关心肾功能的健康，于是我申请了复印病例。在出院后第十六天，我拿到了病历和各种检查资料，结果，真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怕啥有啥。在肾功能一项里，赫然写着肌酐132，尿酸680。当时，我立刻陷入极度惊恐之中。肾功能异常，凡是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后果是多么的严重。一刻也没有耽误，我立即联系医院进行检查，并按照医生的医嘱服药一个月，再去复查，指标非但不降反升，肌酐达到242，尿酸750。医生立刻收我住院。当时的心情可以用灰心丧气来形容。一连串的恐惧场面时刻在脑海里闪回，尿毒症，透析，每周两至三次，人生从此毫无尊严，毫无意义。

在经过了一个星期的治疗后，又进行了复查，结果令人大跌眼镜，结果是肌酐83，尿酸350，一切正常。所有的医生、病友，连同我在内，都为这个结果而欢欣。有的病友说，这是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情。进了肾病病房，还没有一个人能够恢复正常的。

到此，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医生又来说，我的心脏功能不好，需要做24小时心脏监控。戴上心脏监控后，经过24小时的数据分析，心脏科的医生来说，需要安装起搏器。因为我的心脏间歇时间过长，心率过缓。我问，现在需要吗？医生说，可以暂缓，必要时安装。其实，我对我的心脏还是有所了解的。就是年纪大了，有些问题。我和医生说，还是先解决主要矛盾吧。医生说可以，但需要随时就诊。

虽说肾功能有所好转，但是我依然高兴不起来，因为还有免疫检查有两项不合格。主任说必须再做一次检查，自费，检材需送到北京核准。经过等待，北京的结果依然是两项不合格。我问医生这代表什么？医生说，这两项都说明血液有问题，而且是暗指有骨髓瘤的可能。这不膪又是一个晴天霹雳，打得我有些找不到北。医生说，如果想最后排除骨髓瘤的可能，还必须再做一次骨穿。做骨穿？多么令人可怕。我立刻给北京做医学教授的小妹打电话请教，并把血液检查报告传给她。小妹说，“哥，你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仅仅是一个排除法。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不是。即便是，也可以医治。”我夫人也说，肯定没问题，几十项的检查指标都正常，只有两项不合格，说明不了什么。但是，事情没有轮到谁的身上，谁也代替不了自己的担心。没办法，为了做最后的确定，只好做了骨穿。骨穿的结果很慢，需要五个工作日。在那段时间里，我经常彻夜不眠。我内心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纠结、困惑、不甘、痛苦一直在啃噬着我。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叫宝萍的文友给我发来了一篇散文，内容是讲述她的宝贝女儿囡囡，一个女大学生在抗击白血病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从容、坚韧、大度、乐观的状态。面对一个花季少女我几乎无地自容。想我已近古稀，就像一只小船行驶了几十年，已经到了该大修，或是该回炉的时候了，难免会这里漏水，那里破帆，修修补补，走走停停已是常态。再说，一生的努力，该得到的都已得到，还有什么不甘心的。比起早早夭折的孩子们，比起病房里那些三、四十岁的年轻人，我还有什么可遗憾的。想到这，我心里逐渐变得坦然起来。我忽然记起藏族学者希阿荣博堪布在《次第花开》里说的一句话：“医生能够治的病，你不用担心；医生治不了的病，你担心也没有用。”正因为想明白了，才使我在身染重病的情况下，也没有耽误为《山西作家》选稿、荐稿、修稿的工作。我不想因为我的生病，影响《山西作家》正常的工作秩序，挫伤广大文友们的积极性。

在经过了漫长的等待后，在出院的第五天，终于等来了医院的通知，骨穿的结果排除了骨髓瘤的可能，虽有小微，但无大妨。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也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喜事。全家都为此感到了欢欣鼓舞，包括同室的病友们也纷纷道贺。

一次换关节，没想到引起了一系列的问题。它们在不断地发酵，不断地节外生枝，令事情跌宕起伏，险象环生。好在，一切都尚可控制，有惊无险。不管如何，我还是感到庆幸，假如不是我自己心细，不是我及时地复印病例，不是早早发现了问题，恐怕到了最后，也会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我想，也许是上天的眷顾，我这条破船还可以修修补补地继续航行。既然上天还不收我，我就要再把帆升得高高的，把马力开得足足的，继续在人生的长河中闯荡，直到有一天在月落西沉的时候，偃旗息鼓，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