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年华】| 张晓红作品:雪落下的声音
下雪啦!推开窗,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好似是呵护在掌心的的一粒玉珠儿,小心翼翼地捧着。纵然是手心的温度,瞬间就融化了,真凉啊!
看雪花飘舞的绝美景象,那样轻盈,那样静谧。想起温婉美丽的富察皇后。“轻轻落在我掌心,静静在掌中结冰。”周深唱得委婉清冷而深情。似乎在满天苍茫之中,看到每片雪花的幻美形状,听到每片雪花的惆帐低吟。
江南飘雪,似乎已成了一种奢望。
我对老公说:我们把大水缸盖上一块干净的盖板,上面积起的雪,可藏在大玻璃瓶里烧了泡茶喝。老公笑了:你道雪会下多大,未待积起,早就没了。
可冬天,又怎能少了雪花呢?雪,会如期而至。可又至的这般漫不经心,珍贵又稀少。期望着堆雪人,打雪仗,藏雪水,已成了漫漫乡愁般的记忆。记忆随着年年雪花飘飞,又是那样清晰,那样难忘。因为,记忆是美好的,鲜活的,青葱甜润的。
小梅娶四嫂了。小梅好福气,上面有五个哥哥,每娶来一位嫂嫂,小梅就会颐指气使地做一回“小姑婆”,带领我们这群小女孩尽兴地敲新年子的糖,要新娘子唱歌,要新娘子说出小女孩们的年龄差。
腊月初二,新娘子四嫂来了。
刚刚前两天下了一场大雪,早上刚停歇,积雪有半尺厚。太阳出来了,明艳艳的阳光映照白雪皑皑。正大门堆上了一个比成人还高一头的,憨态可掬的圆乎乎大雪人,扎着红绸,红绸上粘着一张纸头,写着:新娘子,要吃糖!
新娘子站立在大雪人一旁,一低头的温柔。不施脂粉、自然红润粉莹莹的俏脸,两条扎着红绸花的乌黑长辫子,一件墨绿色呢子大衣,衬着绛红色织锦缎棉袄,颈项处扎着轻柔的花卉丝围巾。阳光和莹洁的雪光,衬托得新娘子娇羞妩媚,脸上如染上胭脂,羞羞答答;漆黑晶亮的大眼睛波光粼粼,菱角一样往上弯的嘴唇,掩饰不住的甜蜜的笑,满溢出来。
把我们一群小女孩也看得美呆了。我们都高兴地拍着冻着红红的手掌,大声嚷起来:新娘子,像朵花!像朵花……像朵什么花呢?唯有墙院内腊梅花的清香,漾漾飘来。
小梅的奶奶心疼孙儿媳妇雪地里受冷,忙不迭地陪笑脸,拿出糖钱,要我们放新娘子进去。
地上的雪已在化了,新娘子被漫漶的泥水挡住了步子。有人嚷了一句:要新郎倌抱进去!豪爽俊朗高大的四哥马上把新娘子一揽、一搂,一个“公主抱”跨进了大门。小女孩们笑的、嚷的,惊起了雪地上的麻雀儿乍地跃上了天空。
雪,落在旧时的家乡,家乡成了诗;雪,落在相爱人心里,相爱的人且以深情共白首。
几十年过去,我见过了多个新娘子,没有一个能和雪地里小梅的四嫂可媲美。四哥沾着雪的光,一把把还没拜堂的心爱的娇妻,当着众人抱起,一举送往花烛之堂。
儿女已成行,依然是恩爱如初。四哥已是成功的优秀企业家,四嫂已是老板娘。她默默地隐藏在四哥宽厚的肩背后,持家,奉老养小。逢年过节,代四哥把暖衣和粮油食材送往有困难的老人和孩子。她怡美的笑,依然像新娘子,依然像雪地里绽开的花。嘴唇似菱角,向上弯起,不出声,掩饰不住的幸福和甜蜜,欲说还休的喜悦。
爱情,爱到深处,就是这飘雪吧。清白,凉凉,一片追随着另一片的缱绻缠绵,又不炽烈。相依相伴过了大半生,秋叶静美,冬雪无声。柴米油盐,儿娶女嫁,个中之情,甘苦酸辛,都是不可言说,不言声儿。
贤惠的四嫂定然记住了雪地上一路行来的路径,这贞洁的白雪,这素净的白雪,留下了深深的眷爱和依恋。有你温暖有力的臂弯,一生,一世。休道不懂浪漫温情,你不言说,我已懂,就是一生好风景。
耳畔,仿佛又传来周深的歌声:我慢慢地品雪落下的声音,仿佛是你贴着我叫卿卿。……谁来赔这一生好光景。
听着低迴婉绵的歌声,我不禁莞尔。今夕何夕,没有“卿卿”的轻吟。在雪花一片两片的轻舞中,唯有无憾无悔的深情,且听雪花落下的声音。
本栏目主编:张仿治
作者简介:张晓红,浙江省作协会员。二级肢残者。热爱文学创作,喜欢写散文、小说,并正在学习诗词写作。已有七八百万的文字在各级报刊发表,并出版有散文集。多次获全国、省、市各级征文大赛奖项。好几大柜子的获奖证书,诉说着几十年于写作的爱好和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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