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远亲近邻
远亲近邻
作者:张谦
沿着永定河溯流从之,过涿鹿渐入其支流桑幹河。桑干河绕流恒山北麓,这里山原交錯,河南北两岸土地肥沃。这一方地域,南有恒山,北有云门山,遥相对峙。恒山脚下有桑干河,云门山脚下有黄黑水河,流向都是由西向东。这里的地形,山环水绕,渐向东北方倾斜。远在清末民初,这里的官道是东西向的。京城在其东方。这里就是我们的一方故土。
我们那里的村落乡镇就散布在这方区域内。村落的名称很杂,叫庄,叫屯的居多。在汉文化语境中这都很平常。然而,村名有叫XX皂,Ⅹ吾其,ⅩⅩ台的就显得很特别。比如有叫贝家皂,李家皂,安家皂,马家皂,罗文皂的村庄;也有叫上吾其,下吾其的村子。还有叫沙合台,八里台,闫家台的村子。这些村名里显然“皂”,“吾其”,“台”,有特别的语境。
“台”这个音来自蒙语,在蒙语中是个使动词,是祈使句式。一般说來,人文相近,往往地理相同。我们那里翻过北山的分水岭,就是如今的内蒙古地界。夏日里,如果你翻过两千多米的岭脊,耳边猛然会传來了行伍军阵似的“沙沙”声,还有“啪拉啪拉”悠长清晰的响声,还有尖利的口哨声。原来是内蒙村落里蹓山坡的羊群和羊倌。而当年定会有马群,牛群。虽然只有他们,头顶上是兰天白云,脚下是茂盛的绿草,那况味真的是一言难尽。地缘相接毗邻,虽然当年设防有軍事堡塞关隘,但失守了就畅通无阻,长驱直入的就是我们那里。而恰恰是沿着当年的“官路”,有叫沙合台,八里台,闫家台村名的村落,这些村子当年都是半湿地,可耕可牧,水草丰美。直至“农业学大寨”之前,这些村子还种植人畜皆可食用的类如燕麦类的作物,据说,村子里还有所谓的胡神庙。
而叫“皂”的村落,据说与回族人内迁有关。有清一代曾多次西征平叛,平定后都要内迁一部分回民。是有清以來的一项既定政策。直至晚清,据说当年左宗棠平定西北地区叛乱,平定后随军内迁了一些回民。据说维吾尔族聚居区內多有叫“皂”的村落。当年的左宗棠是湘軍中很有作为的将领,与曾国藩伯仲之间。驻守山西的总督里,还有象张之洞这样的大臣。至如“吾其”的村名,在青海省,甘肃,宁夏的回民区,多有叫“吾其”的村落。而在我们那里,叫“皂”和“吾其”的村落是明显地沿着当年的官道,由西向东分布;而叫“台”的村落明显是由北向南驻扎,这似乎同当年蒙族內侵的路线是一致的。
岁月悠悠,人文历史依回。尽管我们那里距回民区,蒙区远点儿,但民族亲情尚在。由于内迁,内移的民族融合,远亲成了近邻,和睦相処,融融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