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出我心31：小小说《今夜 请让我快乐地死去》

2020年第151期

当灯光熄灭，群情振奋之时，他知道台下的观众是多么需要满足，他的伙伴们此刻正回头望着他，他需要这片刻的平静……

他注视着眼前这套性感的黑色套鼓，他知道这片刻的宁静中满含期待，每个鼓面，每个镲片都在无声中呼唤着他，他用平静的目光扫视了台下所有热烈期盼的人，他知道不能再等了，他拿过白毛巾擦掉脸上的汗水，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小口，然后拿出那双洁白的鼓棒。

观众发现他的举动，又开始欢呼起来，无比热烈地期待着那份快感，他已经无法思考了，他紧握鼓棒，将鼓棒头放在军鼓上，必须开始了！

他微笑着甩了一下汗水浸湿的长发，长长地出了口气……

洁白的鼓面上，洁白的鼓棒已经开始了舞蹈，很微弱的声音。

“嚓嚓嚓……”

他必须控制自己，让开头温柔一点，既满足观众的期待，又不能让他们一下子失控。

“嚓嚓嚓……”

军鼓的声音在逐渐紧凑，音量在逐渐增大，他挥动手腕，鼓棒在鼓面上越发欢快地跳动，其他的鼓面等待着，金黄的镲片开始摇头晃脑起来……

在不经意间，低音大鼓有响声了，它和军鼓配合着，越来越紧凑，观众感觉到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一高一低的互动中期待更精彩的疯狂。

终于，鼓棒由军鼓转移到了其他鼓面上，鼓棒迅疾地在每个鼓面之间游走，每个鼓面都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又彼此配合着，迅疾如风，急促如雨，震撼着每个观众的心灵。

他无法压抑自己本就敏感的神经，血液已经在血管里沸腾！干柴烈火般的的期待需要被进一步满足，所有的铺垫已经做好，不能再等待，不能再消磨时间，让观众饥渴的心灵获得疯狂的慰藉吧！

他回归到军鼓上，持续了一阵便戛然而止，全场一片寂静……

“你们累吗？”他对着话筒问观众。

观众齐声回答：“不……累……”

“你们不累，我怎么敢累？”他好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的鼓棒落在军鼓上，一下，一下，观众惊喜地发现好戏在后头，便跟着节奏由慢到快地呼喊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才静止不动的白色灯光此刻也开始舞动起来，鼓棒由军鼓移动到其他桶鼓上，再加上镲片的互动，整个现场犹如激战的战场，套鼓上每一个部件都在鼓棒的刺激下欢呼，观众已经跟不上节奏了，鼓声和镲片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密不透风，暴风骤雨，电闪雷鸣。

观众也不管什么节拍，都在尽力呼喊着，他也不需要什么节拍了，两只手，整个人都被调动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击打着每一个可以触及的面，双脚齐动，两个大鼓如野兽般轰鸣……

满场的灯光在摇曳着，一个个光柱在摇动，节奏满含激情在现场宣泄，此刻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现场的呼喊与躁动让他宁愿此刻死去……

吉他手笑着看了看他，和贝斯手点头示意，他们已经无法按捺自己的冲动，吉他手率先弹出一个尖锐的长音，接着他跑进摇动的灯光森林里，吉他带着尖叫，瞬间变的混乱和复杂，贝斯手也跑了过去，两人背靠背，弹着即兴的旋律……

看着队友的呼应，他更加兴奋，节奏、速度、力度依然不减。

忽然，吉他手卸下吉他，把吉他放在音箱上摩擦琴弦，吉他发出怪异的声响，贝斯手，冲到他的后面，拧开准备的矿泉水，将水泼在他的长发上，随着他头部的摆动，水珠四下飞溅……

吉他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铁锤，一只手拿着吉他，另一只手拿着铁锤砸向吉他的琴弦，声音更加刺耳，不多时，电吉他身首异处，吉他手扔了铁锤，把破吉他举过头顶砸向舞台，瞬间吉他被摔成若干份，贝斯手配合着鼓点，躺在鼓前的空地上，依然疯狂地弹奏……

此时一片混乱，分不清什么旋律和节奏，只有疯狂……

忽然，舞台上方的灯光架断裂，钢架一头掉了下来，在鼓上方划过，开始来回摇摆，舞台后方的布景开始坍塌，冒着火花……

每个人的心，每个人的神经都在颤抖，他没有停下，只是将鼓棒转移到低音桶鼓上，现场发出迅疾的轰鸣，渐渐减弱，再减弱，观众们再期待一个高潮的来临，一个精彩的撞击点，他停下动作，换了一根粗大的鼓棒，转身在背后的大锣上敲响。

瞬间，现场灯光稳定！

舞台下传来获得极致快感达到高潮的呼喊声，他用颤抖的手握着话筒，用沙哑的声音说：

“谢谢，谢谢……你们，我……爱你们！”

台下掌声雷动。

本该离场的他又出乎意料的坐在套鼓后，观众有点疑惑……

他拿着话筒带着观众呼喊节拍，观众热烈回应着，他瞬间推开话筒架，双手拿起军鼓扔向舞台前方，面前的鼓被他踹地乱做一团，镲片架东倒西歪，他拿起鼓棒将鼓皮划烂、刺破，然后无语地望着眼前的一片狼藉，跌坐在鼓手座位上，手里的鼓棒轻轻滑落……

此刻，他宁愿在观众的呼喊声浪里，在满目的狼藉里快乐地死去……

2020.7.3夜改写

本故事纯属虚构，改写自原作《一代鼓王》